蘇小小的腦子已經開始有點發蒙，但仍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燒得滾燙。
予羲宸說了些什麼，她也根本無暇去聽，用儘全力抽出雙手在那人的胸膛上推了推。
“知道了知道了……你……彆離我這麼近，要窒息了……”
予羲宸像是一下子脫了力，翻個身就勢躺平。
好半晌，呼吸終於平複了一些，蘇小小舉起手在空中撈著什麼。
“好多星星啊……”她道。
予羲宸無奈笑出聲，“哪裡來的什麼星星……那是你眼睛裡冒出來的金星……”
“哦……”蘇小小道。片刻後，又忽然跟著那人笑出聲，“哈哈……管它的，我說它是星星，它就是星星……哈哈哈……”
“嗬嗬……哈哈哈……”
“哈哈哈……”
好奇怪，跟這個人在一起，竟就連死亡都好像變得沒有那麼可怕了。
“小小……”予羲宸叫著她的名字，“……”
他後麵說了什麼，她還是沒有聽清，意識在輕輕地“嗯”了一聲之後，瞬間陷入一片混沌。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蘇小小忽然被一陣焦急又聒噪的呼喚聲叫醒。
“蘇小小！喂！快醒醒！再睡下去可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了！喂……醒醒……”
一睜眼，衛魅兒美豔絕倫的一張臉近在眼前。
“唔……魅兒姐姐……你也死了？”蘇小小喃喃。
看來，老天爺還是很公平的，沒有因為她長得好看就悄悄放水。
“什麼死……你快起來！再不起來可就真的要死了！”
蘇小小一驚，瞬間清醒過來，叫人：“魅兒姐姐……”
奈何一動還是頭昏腦漲，天旋地轉，證明身上的毒並沒有解，自己可能隻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她強撐著仿似有千斤重的眼皮往旁邊望去，予羲宸果然也已陷入昏迷，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於辰……”
她想爬到他的身邊去，黃泉路上好歹不至於太孤單。哪知手剛伸出去就被衛魅兒半路截胡撈進了懷裡。
“你先顧好你自己吧！再不解毒，你小命就要沒了！”
“唔……魅兒姐姐，你為什麼……沒有中毒……”雖然腦袋發昏，口齒不清，但蘇小小的思維還在線。
衛魅兒道：“我與靈兒自小在此處玩耍修煉，身體早已習慣。”
蘇小小含混道：“哦……”
衛魅兒頓了頓，蹙眉深思，片刻後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這一點就連我父親都不知道，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才能活著……”
蘇小小心底一亮，但還是不動聲色。
“魅兒姐姐，那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我們嗎？”
衛魅兒聞言，收起思緒，麵上換了一副神情，謔笑著道：“辦法，自然是有的。”
蘇小小一看她那笑就已經猜到了什麼，她撐著好像有兩個大的腦袋看了看予羲宸，道：“雙修嗎？他現在……好像不太行啊……”
時清醒時糊塗，偶爾能聽到一星半句的予羲宸：蘇小小你！休得胡言！
衛魅兒嗤笑道：“誰說要與他雙修了？”
蘇小小：“？？？”
“我當日不過是看上了他的天賦，但細看過後發現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自然便作罷。”
蘇小小：“我都說了……他是我們幾個人裡麵最菜的……”
衛魅兒：“嗯，所以我就決定來找你了。”
蘇小小差點被驚掉下巴：“啥？！等等！魅兒姐姐你是不是昏頭了？！”她用手指了指衛魅兒，又指了指自己，“你……我……我們兩個都是女的……雙修？”
衛魅兒像在看一隻動作遲緩笨拙的小奶貓，笑得水波瀲灩，“有相生花，世間無人不可雙修。”她說著指了指蘇小小頭頂。
那人抬頭才發覺，瘴氣繚繞中，一株參天古樹巍然挺立，茂密樹冠中參差盛開著無數火紅色的花朵。
“當日選他不過是為了能讓修為有所進益，”衛魅兒勾唇笑道，“但你，我是真的喜歡。”
她說著湊到蘇小小身前，鼻尖在她的頸窩裡打轉。
這樣香香甜甜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
蘇小小身上一凜。
“那個，魅兒姐姐……你冷靜點……這樣不合適……”
衛魅兒皺起眉，有一絲不解，“我是為了救你呀？！你怎麼不知好歹呢？”
蘇小小道：“魅兒姐姐，我們……外麵的人，與你們合歡宗有些不太一樣，即便是為了活命，我們也不會隨便……與人雙修。”
衛魅兒哂笑道：“嗬……我當然知道，迂腐。”
蘇小小說了許多話，吸入的瘴氣太多，腦袋愈發昏沉。
衛魅兒救人心切，忽然不管不顧開始上手解蘇小小的衣衫。
後者都要哭了！偏偏手腳發軟，使不上一絲力氣。
“魅兒姐姐！魅兒姐姐……”她的語氣幾乎已經帶著哀求，用儘全力將衛魅兒的一隻手扒開，用自己能喊出來的最大的聲音義正言辭道：“魅兒姐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件事……真的不行！”
衛魅兒道：“不行怎麼辦？雙修和死，哪個選擇更好，你難道分不出來嗎？”
蘇小小一手死命抓著衣襟，另一隻手召出妃顏橫在頸間，“我知道情況緊急，但這件事若非出自我本意，蘇小小寧願去死！因為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這個結果都比讓我死了更難受！”
予羲宸的雙眼霍然張開，一字一句，竟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在一遍又一遍毫不留情地剮蹭著他的心臟。
難怪她說，隻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自己……
心緒不受控製地產生劇烈波動，予羲宸一個不小心又嗆出一口血來。
“噗……咳咳……”
蘇小小驚叫一聲：“於辰！”丟掉妃顏，跌跌撞撞地爬到他身邊查看。
衛魅兒見此情景，無奈搖頭，“哎……”
予羲宸又已陷入昏迷，蘇小小扒著他的肩膀無力地搖著。
“於辰！你不要死啊！你醒醒……”
衛魅兒看著，片刻後從懷中拿出一顆黑色藥丸，“我本想著，你我雙修，然後把這顆藥丸給他吃。現在，該如何選擇？”
蘇小小含淚抬眼，“這是……”
衛魅兒道：“我已對毒瘴免疫，自然便無需再服用這解毒的藥丸，便先將它收了起來。身上的靈力也尚在，這才得以驅散毒霧找到你們。”
她將那藥丸往前一遞，道：“既然我給出的法子你不願意照做，那看來就隻能放這小子在這裡自生自滅了。”
蘇小小看著那藥丸，半晌，默然無言。
須臾，抬手扯掉先前用來遮麵的衣角，將藥丸接過來，吞進口裡。
衛魅兒心下一鬆。
看她好像十分在意於辰的樣子，真擔心她會不顧自己安危，把解藥給他吃了。
雖然兩個人她都很喜歡，但比較起來，她還是更願意讓軟軟糯糯的女孩子活下來的。
哪知，就在她起身打算將予羲宸拖回去厚葬時，蘇小小忽然俯下身去，吻到了那人的唇上。
準確的說，她是將自己嘴裡的藥丸咬成了兩半，一半自己吞下，然後將另一半渡進了予羲宸的口中。
“你在乾什麼？！”衛魅兒驚呼道，“這裡離出口已經很遠了！隻有一半解藥，你們兩個誰都堅持不到最後！”
蘇小小抿了抿唇，將似乎仍殘存在唇上的那一點溫度抿散，垂首低言道：“所以，還請魅兒姐姐不要再耽擱，儘快帶我們出去。”
“啪”的一聲，一身粉紅衣衫的妃顏化成人形，妖嬈側躺在蘇小小身前不遠處。
衛魅兒隻覺眼睛差點被什麼東西閃瞎，抬眼望去。
？？？
哪來的風騷怪？
蘇小小道：“妃顏，辛苦你，幫我把於辰帶出去。”
苦叫幾遍竟不見有人應答，蘇小小回頭一看，發現妃顏像是丟了魂一樣，直勾勾地盯著衛魅兒。
“這位姐姐，你好漂亮……”
蘇小小覺得他再看下去就差口角流涎，忙拔高了音調叫道：“妃顏！”
後者如夢初醒，收拾好表情，道：“主人，我的人形腳程有限，恐怕並不能在藥效結束之前將他帶出去。但若主人可以學會禦劍飛行，再有漂亮姐姐在前為我驅散毒霧，那我可以將你們兩個人一起都救出去。”
蘇小小道：“禦劍飛行的口訣，我之前在染雪仙府曾被逼著背寫過許多回，要想學倒也不難。隻是，那解毒的丸藥裡有抑製靈力的成分，我現在沒有靈力，恐怕學會了也是無用。”
衛魅兒聞言笑道：“放心，我之前已發覺藥丸有異，所以在給你之前，已經解掉了附著在上麵的術法。你現在的靈力應當已可運用自如。”
蘇小小趕緊試了一下，發現果如衛魅兒所言，周身靈力已暢通無阻。
“你是說，並不是藥丸的成分帶來的副作用，而是有人在上麵施了法術，故意要我們在進入毒瘴森林之後靈力全失？”
衛魅兒好像被人問到了什麼痛處，麵色沉重的點點頭。
旋即又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小小，你還是快些開始修習禦劍術吧。”
蘇小小點頭，將還在昏迷的予羲宸放到地上躺好，就勢盤膝入定。
俄頃，妃顏忽然淩空翻了個身，變回劍形，繞天飛行三周，穩穩懸於蘇小小麵前。後者倏爾睜眼，飛身而起，衣袂翻飛間，輕飄飄立於劍上。
叫一聲“落”，劍便落於予羲宸身前。再叫一聲“起”，劍便將二人托起。
衛魅兒已先行在前，用靈力於迷霧中開出一條路，蘇小小緊隨其後。
倏忽間，已至千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