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卿若狂(1 / 1)

獨占嬌蠻 飲無緒 4261 字 3個月前

君淮沒想到內室還有人,先是愣住片刻,看著眼前淚流滿麵的女子,磕磕絆絆道:“當,當真。”

而後緩過神來,恢複平時那股悠然放鬆,運籌帷幄的模樣,道:“是了,對於白姑娘來說,也是個好消息。”

不多時,三人齊聚內室,竹喧倒了三杯熱茶送上來,君卿一拿到手,沒細聞,便推開道:“換一杯,把府上的蒙頂石花都扔了去。”

竹喧不懂這些,連忙收了給君卿換了杯神泉小團來。

各執一杯熱茶,伴著窗外越下越密的雪,三人說起話來。

君卿道:“皇兄,皇上如何安置白老將軍?”

君卿知道,白老將軍這案子沒結,不可能放他回府,那麼出了獄,想來是要安排個地方安置的。

君淮道:“我府上。”

他喝了口茶,道:“白老將軍這案子定得草率,諫官頻頻上奏,皇帝架不住群臣反對,一直不曾徹底敲定。”

“今日早朝,太子自請徹查白老將軍貪墨一案,想來是看此事遲遲沒個定論,怕夜長夢多,便想控製在自己手中。”

君卿道:“掩耳盜鈴,這事皇上竟也同意?”

君淮笑了笑,道:“正中下懷,有何不同意?”

白老將軍這樁案子本就是他父子二人自導自演推波助瀾,如今能夠再次掌握在自己手中,控製結局,再好不過。

“那皇兄是如何把白老將軍安置在府中的?”

君淮道:“太子此人雖然愚鈍,但是也知道避嫌,他自己提出來,為表公正,也為了保證白老將軍安全,把白老將軍放在我府中最妥。”

“我沒推辭,應了下來。”

君卿皺了皺眉道:“他是想白老將軍出獄期間出些意外,好潑你臟水。”

君淮滿不在乎,道:“我自然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是,我不怕。”

他堅定道:“我自信他還做不到在我府上殺人。”

君卿點了點頭,安心下來。

兄妹二人一番對話並不避著白止,白止心中感念,起身跪地俯首。

她道:“白止多謝靖王與公主救命之恩。”

不等君卿起身,君淮忙站起來把白止扶起,道:“白老將軍為大雍鞠躬儘瘁,我兄妹二人本就不該坐視不理。”

待白止坐回玫瑰椅上,君淮才從袖中拿出一隻信筒,那信筒上繪有蒼鷹淩雲,和剛才君卿收到的那隻一樣,是陸徹傳來的。

君淮道:“陸將軍已攻入烏頜主城,但是烏頜皇帝跑了,還在搜查。”

君卿暗罵陸徹,給皇兄傳信就傳些正經軍情,給自己傳信就胡言亂語。

君淮看著眼前波瀾不驚的兩位,又繼續道:“陸將軍雖然這一仗打得順暢,卻也因貪功冒進,受了傷。”

君卿坐直了身子,受傷?多重的傷?不知道隨行軍醫的醫術怎樣,能否為他療愈。

君卿輕咳了一聲,道:“皇上並未對他打仗時間做要求,他急什麼?”

君淮搖頭道:“不知他急什麼,一箭穿右肩而過,常人都需靜養幾月,誰知他竟直接折了箭,帶兵繼續滿城搜那烏頜皇帝。”

君卿皺了皺眉,這人怎麼這樣莽撞?非急這幾日不可,所幸箭上沒毒,否則此刻信筒裡裝的就是他的死訊了。

將軍征戰沙場,生死家常便飯,但是君卿卻不希望陸徹死,先前自己與他那些齟齬,都是私下裡而已,大是大非上,陸徹從未出錯,這樣一個戰功卓絕又聰明的將軍,天知道多難得。

白止也有幾分著急,她常聽祖父講起戰場的凶險,刀劍無眼,生死難料,陸徹千萬彆出什麼事才好。

君卿有些著急,問道:“那他現在怎麼樣了?可有什麼新的書信傳來?”

君淮搖搖頭,道:“這封書信是他三日前從西北加急傳來,彆的書信,我暫時沒收到。”

三日前?加急?君卿歪頭看著琉璃燈裡化為灰燼的信紙,那豈不是和這一封是一同寄出的?

一箭穿肩,還忍著痛提筆寫些酸溜溜的話千裡加急送過來......

君卿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罷了,這灰燼就留在這吧。

君淮見眼前兩位都有些著急,安慰道:“白姑娘,不必憂心,陸將軍身經百戰,自然心裡有數。”

白止點了點頭,耳鐺微晃,看向君卿道:“公主殿下,不必憂心,陸徹雖傲,卻也算得上謹慎,他自己有數的。”

君卿看著眼前兩位都看自己,啞口無言。

片刻,她喝了口花茶,道:“我不憂心。”

這時,竹喧開門進來,先是行禮,後道:“午飯已備好,殿下,開飯否?”

君卿連忙道:“開飯,開飯,走,我們去吃飯。”

因著白姑娘身份特殊,君淮是匿名把她買下,京城中人都以為白姑娘是被江南富商買走,在京城銷聲匿跡了。

白止不能在京中露麵,隻能待在公主府中,入了夜便喬裝打扮一番跟著君淮的馬車潛入靖王府,暗中探望白老將軍,如此過了三日。

君卿休息了三日,終於入宮拜見皇後娘娘,這位皇後雖比不上自己母親,先孝賢皇後貌美,家世強大,卻勝在溫柔賢惠,小家碧玉,善解人意。

早些年在宮中做妃嬪時便安分守己,不爭不搶,得皇上青眼。如今做了皇後,積年累月的權勢熏陶,也並沒有把她身上的溫順抹掉。

雖知道皇後此人心機深沉,那股溫順勁多半也是強裝出來的,但是君卿很受用,和溫順聰明的人說話雖然費腦子,卻不用動肝火。

應付來應付去,家長裡短扯一扯,倆人麵上和和氣氣,一副母女溫馨的模樣,天色漸暗,君卿便起身道彆。

不曾想,皇後忽然提起來宇文家。

她道:“嫣兒這幾日常來找我,我看她哭哭啼啼,竟是為了陸家小將軍退婚一事傷心了許久。”

君卿麵上仍笑著,心裡卻不耐煩,她被退婚,該我什麼事。

君卿道:“宇文姑娘家世好,長得也好,不愁嫁人,何苦為了樁八字沒一撇的婚事哭哭啼啼呢。”

皇後道:“這倒是問住我了,聽聞陸將軍容貌出眾,在隴寧很得姑娘喜愛。”

君卿心道,容貌出眾不假,身材也出重,可惜是個瘋狗。

皇後又道:“聽聞陸將軍在隴寧有一房外室,他被迷得把京中婚事都退了,一心想著扶正外室。”

君卿氣得不行,暗罵什麼外室,竟敢說自己是外室,想了想又不氣了,算了,不論外室還是什麼,都是清清,與自己無關。

君卿不耐煩了,自己並不關心宇文家那些攀龍附鳳的爛事,笑道:“宇文嫣是皇後表親,與太子哥哥更是青梅竹馬的關係,想來宇文姑娘是有更好的歸宿呢。”

皇後本想著拿這事試一試君卿,看看她是不是在隴寧與陸徹有些什麼,自己好不容易拉攏到陸家與自己弟媳宇文家有些關係,卻不曾想被退了婚,心中實在不甘。

聽君卿這麼說,忙道:“長策這是說笑了,本宮弟媳已是宇文家的姑娘,難不成還要再娶一個宇文家的姑娘進門做兒媳?”

君卿不跟她扯什麼弟媳兒媳,隻敷衍道:“宇文家姑娘出了名的才德兼備,端莊大方,若是選來做太子妃,父皇一準同意。”

皇後笑了笑道:“哎,說這些做什麼?太子現在還是以朝中之事為重,兒女情長,且等以後再說吧。”

誰不知道宇文家沒落了,隻能靠嫁女兒維係家族,這樣的爛攤子自己弟弟娶了進門,自己已經覺得十分拖累,若是再來一個做兒媳,那自己還不得氣得吐血!

君卿順勢道:“也是也是。”

心中卻冷哼,太子忙朝中之事?你們母子二人彆幫倒忙就不錯了!臉上柔柔笑著與皇後道彆。

終於回到公主府,君卿鬆了口氣,看著窗外陽光,聽著雪融的聲音,算著時間估摸著白姑娘也快回來了。

果然不出一刻鐘,外室裡簾子響動,君卿道:“踏雪,快去迎一迎白姑娘。”

相處下來這幾日,君卿很喜歡這位白姑娘,白止這人性格灑脫,真性情,二人暢談古今,也論起朝中之事,十分投緣。

不一會,踏雪推門進來笑道:“殿下,不是白姑娘,是元一。”

君卿道:“元一?讓他進來。”

元一得令入內,恭敬呈上信筒,蒼鷹淩雲,又是西北來的加急密信。

君卿想起陸徹傷情,也有些擔憂,見是他來信,忙接了過來打開細細讀起來。

不等讀完,君卿沉著臉道:“你先下去吧。”

元一看著公主臉色不好,不敢多問,忙退了下去。

這時白止回來了,她這幾日與君卿混得熟,便沒通報,直接走去內室。

她自小沒什麼朋友,那些高門貴女都把她當成另類,她孤孤單單長大,也不曾想過會有什麼朋友。

如今住在公主府中,竟發現看起來嬌柔的公主竟如此心胸寬廣,學識淵博,她二人常常對坐暢飲,談古論今,十分快意。

自己竟然也有了朋友。

見白止走了進來,君卿忙把信紙收在袖中,卻忘了信筒還在桌上。

儘君卿發現時已經來不及,白止好奇問道:“西北又來信了?陸徹的傷怎麼樣了?”

君卿含糊道:“應該是沒事了......”

白止納悶,道:“應該是?他密信裡怎麼寫的?竟沒彙報傷情?”

君卿心道,哪來的什麼傷情,我看他現在隻有情傷!

這人右肩中箭,想來這幾日是養好了一些,這次的信寫得滿滿當當。

什麼‘問公主安’還算本分,什麼‘徹夜難眠輾轉反側西北夜雪念清若狂’簡直胡鬨!胡言亂語,汙言穢語!

見君卿不說話,白止走到她身邊坐下,離得很近,呼吸幾乎都打在君卿肩上,她道:“寫了什麼?我看看?”

君卿忙把信紙往袖子裡再塞一些,道:“沒什麼......沒什麼,你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