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曲求全(1 / 1)

獨占嬌蠻 飲無緒 4085 字 3個月前

距離燈節隻有七日,君卿已經收到京中皇兄傳來的密信。

君淮在元日朝會上拿出君卿親筆密信,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在皇上瞬間冷冽下的臉色中君淮親自捧著把密信一一讓眾人閱讀。

眾人讀後無不感慨長策公主殫精竭慮,心懷邊疆百姓,更痛恨烏頜人,雖眾人不清楚截獲草藥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朝中心腹大臣都心知肚明,很默契的是,沒人問,也沒人說。

皇帝心裡更是門清,看了密信後,不顧百官在場,竟灑了幾滴眼淚,道:“我兒長策,不負重托,賜采邑兩千戶。葛福,你今日便啟程,帶上龍武軍,去隴寧把朕的長策接回來!”

采邑三百戶,已經是公主獲封的極限,如今皇帝竟大手一揮,賜長策公主兩千戶,這是無上榮寵。

還派了近身伺候的葛公公去接,甚至還帶上皇帝格外倚重的龍武軍......

有些心思活絡的,已經開始暗中盤算起投靠大皇子之事。

眾人先是在皇帝淚灑宴席時紛紛站起身叩首勸慰,後又聽見皇帝此番安排,連忙跟著拍起馬屁來,什麼“皇帝仁慈,皇帝深謀遠慮高瞻遠矚。”等等,朝會上甚至有文家才子感懷公主壯舉,現場作詩一首。

這首詩也跟著密信傳來了隴寧。

君卿讀著那首昂揚鏗鏘的詩,心中感慨,文瀾確實有才。

仍像往常一樣,由元一把密信當做花生米吃掉,畢竟在戲樓裡,無法找到明火燃燒信紙,還是吃掉比較保險。

君卿心中更加安定,現在葛福已經在路上,不出十天,自己便也能踏上回京之路了!

這才有心情聽起戲台上咿咿呀呀聲音,什麼“文公子,你我金玉良緣,卻有緣無分。”

什麼“公主殿下,文某今生無心她人,隻求公主垂憐。”

......

越來越離譜。

元一聽得牙癢癢,道:“公主,我還是把那些戲文本子燒了吧。”

君卿道:“不必,挺有意思的,被迫聽了這麼多些天,我現在都有些懷疑......元一,你說我在京中是不是真的與文瀾……隻是我忘了而已。”

元一心裡將杜撰之人殺了一萬遍,道:“殿下,您與文公子,一點都沒有。”

君卿點頭,仍想著一文一武之事。

密信既已傳到,元一不便久留,悄悄退了下去,仍守在暗處保護著君卿。

君卿看累了,想著早些回將軍府歇息,就叫竹喧。

喊了幾聲,又找了一圈卻不見竹喧人影,君卿忽然想起來今日臨走前,瓊樓讓竹喧去西街買些水紋紙、灑金宣紙等,用來做彩燈。

既然竹喧還沒回來,君卿隻好再坐回去繼續聽戲等竹喧。

才剛坐下,就聞到一股惡臭,一男子身著黑衣,三白眼,麻麻賴賴的臉,歪歪扭扭走到君卿身邊,君卿連忙站起身走去彆桌。

不曾想,那男子竟也跟了過來,拍了拍君卿胳膊含含糊糊嬉皮笑臉說道:“娘子,許久未見,你可還記得我?”

君卿大怒,斥道:“你是什麼人?離我遠點!”

那男子仍黏黏糊糊道:“才分開幾日啊?你竟忘了我?”

君卿連忙站起身想走,卻被那男子死死拉住衣袖,正當掙紮之際,隻聽撲通一聲,那男子陡然跪地哀嚎。

是元一,他一腳踢向將那男子的腿筋,走到君卿身前把她擋在身後。

君卿確實被嚇到了,但是元一此時忽然出現,還有這個形跡可疑的男子,心思百轉,君卿暗道不好,連忙拽住元一的胳膊道:“快走!”

元一正氣頭上,還要上去給那男子一腳,卻被君卿攔住,推著他讓他快走。

卻已經來不及了,陸徹像陣風一樣出現在他們眼前,目眥欲裂,先是把地上那男子踹翻,再轉過頭來狠狠瞪著身後瓊樓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男子?”

瓊樓知道自己手段拙劣,雇傭的這個混混實在不堪重用,不敢狡辯,好在清姑娘那相好當真出來了,此時他們二人拉拉扯扯,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瓊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將軍!這人雖是假的,可是現在與清姑娘拉拉扯扯的男子,不曾作假!將軍明察!那日在這戲樓與清姑娘相會的,就是他!”

君卿看著瓊樓,心中了然,都怪自己疏忽小看了瓊樓,一直以為她端莊不會有什麼彆的小心思,也怪自己在隴寧生活太久了,放鬆了警惕。

陸徹怒目而視,如果眼神能殺人,此時元一恐怕已經死了一萬遍。

元一短劍出鞘,同樣也是殺氣騰騰。卻忽然頓住,是君卿拉住了他的胳膊。

君卿不想在這個時候出岔子,如果元一與陸徹打個你死我活,最後受苦的隻有她,假如身份暴露,那麼自己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京城。

畢竟皇上派出的迎接車隊還在路上,陸徹此時並不知道公主還活著這件事,也不知道皇上已經對公主無殺心。

他知道的隻有劉從告訴他的那些:公主必須死在隴寧。

君卿必須冷靜下來繼續蟄伏,安然度過剩下這幾天。

“清清,過來。”明明是聽起來很平靜的一句話,君卿卻聽出了他逼迫,強硬的意味,一如當初他們二人第一次見麵。

君卿不願僵持,走了過去,被陸徹一把拉到懷裡,他的手臂壓在她肩膀上,似有千斤重,君卿皺了皺眉強忍著。

元一火氣更大,道:“何必受他脅迫!”但是看向君卿,隻見她暗暗搖頭。

元一懂她的意思,不再說話。

陸徹把這些看在眼裡,心如刀絞,好啊,看來清清怕自己與這男子起衝突,怕自己殺了這男子。

“帶回去!”陸徹拉住君卿手腕,也不管君卿是否跟得上,大步往外走去。

君卿一路踉踉蹌蹌,她的手腕痛得厲害卻無法掙脫,一路回到府中,在府中驚訝的目光中,陸徹把她扯到主屋裡一把甩上了門。

主屋裡溫暖如春,還殘留著君卿為他挑選的奇楠沉香的味道。

“清清,我待你不好嗎?”

語氣仍是平靜,但是君卿已經感覺到他滔天的怒意。

君卿被他快速扯進屋又一下子鬆開,腳下不穩差點摔倒在桌前,她扶住桌子,勉強站好。

“將軍,我與他沒有任何......”

“你還在騙我!”陸徹打斷她,他已經徹底沉浸在滔天怒火中。

“從年前你就在騙我,你與他私會,與他聽戲,與他訴衷腸,你對著他哭,你甚至還動了離我而去的念頭,你還說什麼都沒有?”

君卿皺著眉,手裡揉著手腕,有些聽不明白了。

自己與元一,竟然發生了這麼多?

陸徹這人是不是瘋了?就算氣昏了頭也不能拿子虛烏有的事誣陷她吧!

“既然你心裡有他,那我就殺了他!”說著,陸徹大步往門外走去。

君卿暗道不好,連忙扯住他袖子,麵上梨花帶雨道:“將軍!將軍,我與他真的沒什麼,你若是要偏信彆人,那我百口莫辯!”

“好,好!那你說,既然你心裡沒有他,那你為什麼不舍得我殺了他?!”

君卿覺得陸徹這人腦子有病,不論心裡有沒有元一,那也是條生命,怎麼可能說殺了就殺了?

見君卿不說話,陸徹冷笑幾聲道:“好,既然你不說,我也不想再聽你狡辯,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彆!彆!”君卿心中叫苦,已經淚流滿麵,她心裡也氣著,卻還要這般委曲求全,若是自己能說,自己又怎麼會隱瞞!

“將軍,你不能殺他,我僅有這一個要求。”她已經受夠了陸徹陰晴不定莫名其妙,隻求京中人快點來!

陸徹氣極了,但是他還有一絲理智在,他知道清清對那個男子用情至深,若是自己現在殺了那男子,恐怕今後他與清清......

破鏡難圓。

想到這麼多天她繞在自己身側,他們一同讀書品茶,一同策馬遊街,一同在夜裡看煙火,原來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她的心裡真的牽掛著彆人!

那他呢?他算什麼?一個攀附的對象?一個第三者?一個惡人?

“清清,你是不是根本沒愛過我。”陸徹問出自取其辱的一句話。

君卿當然沒愛過他,就連自己被他留在身邊也都是被迫的。

但是現在不是糾結這些時候,君卿從善如流:“將軍,自從你把我救了,我便愛上將軍,您如今這樣疑我,恨我,我還是愛您。”

陸徹被他這番直白的話說的一愣,自己從來沒在清清口中聽過這樣動聽的話,就連床第之間深情之時,她最多也就是斷斷續續喊他表字,不曾回應過任何他的情話。

可是如今,事到如今,她怕自己殺了那男人,竟然能把情話說的如此動聽:

“嗬,好啊,清清,你這般憐他,護他,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陸徹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掰正了與自己對視,看著她眼裡蓄滿的淚水,陸徹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天十分可笑。

君卿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服軟求饒一次卻被他這樣冷言冷語回懟,心裡憋著的那股氣幾乎也要爆發出來,但她還是忍了回去。

“將軍,你說什麼?我有些聽不懂。”

陸徹目光微涼,一字一句道:“你聽不懂,你當然聽不懂,我從前與你說了那麼多,你從沒聽懂過。”

“那你今後也不必聽了。”

“既然我溫聲細語柔情小意對你,你不領情,那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式,讓你永遠離不開我,讓你求著我,讓你再也看不到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