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溫斐然早兩天就和裴父商量好了,今天會帶裴妘過府。
談話間,溫斐然沒從裴父口中得知什麼有用的信息,也不知道他一臉傷感是真是假。
一早,溫斐然就讓人備了馬車,準備帶裴妘過去。
裴妘一開始沒放在心上,等看見溫斐然真的在準備花匠的人手,和其他事情的時候,她忍不住沉默了。
裴妘同他出門,恰巧遇到有人來找溫斐然,對方看見二人從馬上下來,走到近前。
“這位是嫂夫人吧。”顧逢知道溫斐然今天休沐,特地過來找他,沒想到會遇到裴妘。
顧逢對著裴妘作揖:“在下顧逢。”
裴妘想到前天溫斐然問的話,看了一眼溫斐然,同顧逢點了一下頭。
溫斐然沒想到他今天會過來,“你找我?”
“有點事情,不過不著急。”顧逢笑著說道。
他覺得這兩人站在一起實在稀奇,裴妘臉上的神情溫婉平和,和之前相差極大。
他同溫斐然告辭,“改天找你喝酒!”
說完他便上馬離開了。
裴妘看著顧逢騎馬離開的背影,轉頭上了馬車。
溫斐然今天沒讓人牽馬出來,他跟著裴妘進了馬車,裴妘見到他挪了一下位置。
她想到什麼問:“夫君上回問的顧逢,就是他?”
溫斐然點頭:“他剛從蘇州回來,我以為你們認識。”
裴妘仔細想了一會,不太記得自己遇到過這號人,“沒什麼印象。”
溫斐然:“……”
不知顧逢知道裴妘這麼說,是什麼感想。
馬車平穩到了裴府門前,溫斐然先下車扶著裴妘下來,和裴妘說:“我去和嶽父問聲好,你可以先帶人過去。”
裴妘也不太想見到裴父,聞言略微點了點頭,帶著一行人進府朝著舊院走去。
路上她看見趙婉君,對方見到裴妘不由蹙眉,“你怎麼回來了?”
裴妘不想和她說話,轉身就帶人朝著另一條路走去。
趙婉君看見她無視自己,不由顯得惱怒:“裴妘!你給我站住!”
裴妘當沒聽見,走到她娘的院子,勞煩幾個花匠將院內還能存活的花樹都移植到盆中,到時一起帶走。
杏兒站在旁邊有些擔心:“小姐,你不理二小姐,要是她和老爺告狀怎麼辦?”
裴妘微微搖頭,她實在懶得應付趙婉君,若非找不到證據,根本不必在這裡耽擱時間。
索性她已經嫁出去了,裴父至多隻會說幾句。
裴妘望著院內的荒蕪,記憶裡的舊事又被一頁一頁翻起。
所謂的恩愛夫妻,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裴妘,你帶這些人來做什麼?”趙婉君一路追著裴妘過來,看見她帶著人在整理院裡的花木,有些幸災樂禍:“你帶這些人,爹知道嗎?”
裴妘聽見她的話,望著趙婉君微微笑著說:“很久之前我就想說了,你就算這麼叫我爹,你也不可能改姓進裴氏族譜。”
裴妘說完被杏兒拉了一下衣袖,抬頭瞧見遠處出現的人影,便望著趙婉君不再言語。
趙婉君被裴妘一句話激怒:“裴妘!就算你姓裴你也彆太得意!”
溫斐然看見這邊似乎有爭執,三兩步走到裴妘身邊,看向趙婉君:“趙姑娘有事?”
趙婉君沒料到溫斐然會出現,她似乎明白過來,瞪著眼睛看向裴妘:“你算好的是不是?”
裴妘覺得自己無辜,今天一切都是溫斐然安排的,和她沒有關係。
溫斐然不知道趙婉君什麼意思,但記憶裡的趙婉君不會這麼同彆人說話,何況裴妘還算得上是她姐姐。
“今天是在下要帶夫人過來的,事前已經和嶽父說過。”溫斐然替裴妘辯解一句。
趙婉君覺得溫斐然待她有些疏離,她想到他和裴妘日日夜夜相對,怎麼可能不會移心轉意。
她有些憤恨,都怪裴妘,若不是裴妘出現,和溫斐然成親的就是自己!
趙婉君又覺得委屈,如果不是溫斐然提親時沒有說她的名字,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她看向溫斐然忍不住質問:“你要為了她這麼對我?”
溫斐然蹙眉:“裴妘是我夫人。”
趙婉君聞言不禁氣惱:“可是你當初要娶的是我!”
溫斐然不想將話說的太重,他道:“我要娶的是裴姑娘。”
裴妘在旁邊聽著有些好笑,但看趙婉君羞惱的表情,又覺得索然無味。
溫斐然不想再和趙婉君繼續說下去,吩咐自己身邊人彆讓趙婉君進院子,他拉著裴妘走進院內。
裴妘見狀不由道:“不說了?”
“沒什麼好說的。”溫斐然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
裴妘一時覺得詫異,卻又覺得溫斐然和其他男人也是一樣,她沒有再開口。
趙婉君見溫斐然牽著裴妘離開,想進去再爭辯一二,被門前的小廝攔住。
趙婉君生氣:“這是我家!”
一個小廝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我們爺吩咐,小的隻是照做,還請姑娘彆太為難我們。”
另一個倒是熟悉趙婉君,低聲勸道:“趙姑娘要不先回去,夫人在這裡,我們爺也不好和趙姑娘敘舊。”
趙婉君還要繼續,身邊的丫鬟拉著她,“小姐,你今天要出門赴約的。”
趙婉君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出來要做什麼,心裡都歸結到裴妘身上,才心緒不平和丫鬟離開。
兩個小廝見人走了,都鬆了口氣。
剛才先開口的問另一個,“你這麼說,不怕被爺知道?”
“唉,女人嘛!哄兩句好聽的不就完了!”對方擺了擺手,隨即又和他道:“再說了你不說爺怎麼會知道。”
“……”
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女聲:“女人嘛!哄兩句好聽的就完了。是吧?”
兩個小廝心中一驚,轉頭瞧見杏兒站在他們身後,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過來的,都聽了多少。
“杏兒姐姐,這可不是我說的!”其中一個連忙搖頭。
杏兒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書文你沒那個腦子,至於添墨嘛!”
杏兒的臉色頓時拉起,語氣一厲,“你還站在這兒乾嘛!不快去幫忙搬花!”
添墨哭喪著臉過去幫忙。
書文看添墨離開,總覺得哪裡不對:“杏兒姐姐,你剛才是在誇我嗎?”
杏兒慈愛摸了摸他的腦袋,“你當是吧。”
過來的萱草聽見杏兒的話有些沒聽懂,但看書文迷糊的模樣,估計他也不知道杏兒在說什麼,她將杏兒給拉走。
午膳是在裴府用的,裴父吃過飯將裴妘叫到書房,要和她說幾句話。
他覺得裴妘這件事做的很不妥當,還讓溫斐然特地過來找他,當即就念叨了幾句,“你在婆家應該安分守己,早點生個兒子出來,幫賢婿傳宗接代才是正經!整天惦記這些瑣事做什麼!你娘都死多久了!還麻煩賢婿過來,你看看這像什麼話!”
裴妘:“……”
一直到有人敲門,裴父才停下來,“進來。”
裴妘瞧見換了一身裝束的瑞香進屋,她端了一盞茶走到裴父身邊,關心道:“老爺,您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可彆上火了,多喝點茶降降火。”
裴父看見瑞香關心他,當即和裴妘說:“你看看,你還不如瑞香關心我這個爹!”
瑞香朝裴妘遞了個眼色,裴妘起身看向裴父說:“夫君還在等我,我該過去了。”
裴父氣得指著她:“你!真是不可教!”
瑞香抬手幫忙順了順背,眼見裴妘走了,想辦法找了借口從書房出來,她追上裴妘和她肩並肩走。
“小姐,你還好吧?”瑞香有些擔心。
“沒事。”裴妘對這些話已經免疫了,她想到什麼低聲問:“有消息嗎?”
瑞香搖了搖頭:“老爺口風很緊,我也沒打探出來義母的去向。”
裴妘也不覺得失望,“委屈你了。”
瑞香笑著說:“那倒沒有,若是沒有小姐和夫人,我現在恐怕還不知道在哪乞討,現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太多了。”
瑞香似乎想到什麼,笑得十分開心和裴妘說:“我這身還是老爺找人給我做的,好看嗎?”
裴妘蹙眉:“他給你做衣服乾什麼?”
她記得自己將瑞香放到裴父身邊,是為了監視他的,有李氏在裴父也不可能納妾,不然裴妘也不會這麼放心。
瑞香讓裴妘放寬心,她心裡有數。
裴妘還想說一句,溫斐然擔心她過來找她,打斷了她要問出口的話。
裴妘趁著機會和他介紹:“這是我乳母的義女瑞香,也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
瑞香笑著同溫斐然行禮,溫斐然還了禮。
隨後瑞香轉向裴妘道:“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
裴妘點了點頭,看她走了後才看向溫斐然:“夫君有事找我?”
“嶽父都和你說了什麼?”溫斐然問。
裴妘不太想提,於是道:“不是很重要。”
溫斐然看她不提,於是就去看一旁的杏兒,杏兒見姑爺突然看她,又看了看小姐,僵笑著:“老爺也沒說什麼,就是說我們小姐總是回娘家不好。”
溫斐然蹙眉,“我知道了。”
裴妘神色如常,詢問溫斐然:“那些花草如何?”
“還差幾株芙蓉花。”溫斐然回答。
裴妘想到這一回若非溫斐然,她可能想不起來要將院裡的花木移出來。
她望著溫斐然道:“今天多謝夫君,隻有我的話可能做不了這些。”
有溫斐然在裴父為了麵子不會攔著,如果隻有她自己,不會這麼容易。
“小事。”溫斐然拉著她朝著舊院走去,“我不太懂這些,到時我安排幾個下人照料,你不用操心。”
裴妘答應下來,進院看向一旁的院牆。
牆上攀爬的忍冬都被剪去了枝條,花莖和根部都被移栽到花盆內,掛在牆上的枝條長著大簇花苞,裴妘看見讓人去剪一些帶回去插瓶。
原本荒蕪的花苑已經空下來,裴妘看著院內的景色,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溫斐然見她身影有些蕭索,猶豫片刻抬手攬著她的肩膀,“明年還會開的。”
裴妘抬頭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