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給我洗腳(1 / 1)

“和岱四奶奶沒關係!”

蕭遠崢在她身畔坐定,見香幾上有半盞茶,舉起來就喝了一口。

“算了,你就當沒聽見吧。”慕容鸞音知道沒人能騙過他,懊惱自己就不該提起此事。涉及夫妻房事,倘若岱四那臟東西非要,羅慧心該如何應對呢?他為夫,她為妻,行敦倫之禮,繁衍子嗣是明公正道。床榻帷帳之內的事情,總是讓女子難以啟齒。

就像眼前這狗東西,即便不喜她,也要為了繁衍子嗣與她同房,偏偏又心有不甘,就用那種隱秘的方式羞辱她。

不過,她再也不會讓他得逞,就像昨夜,抓著哪裡撓哪裡,正像哥哥說的,他痛苦了,她心裡竟出奇的痛快了。

慕容鸞音抬眸,見他目光落在自己的洗腳盆裡,頓時就有了主意,“你和我坐在一塊做什麼,我渾身上下都香噴噴的,我的屋子也香噴噴的,可彆把世子爺您熏吐了,速離了我這裡,到你那寡淡無味的碧紗櫥去吧。我隻借給你這一個秋冬,明年春夏,你就回你的靜園去。”

“不早了,歇下吧。”

“我說過了,你想爬我的床就求我,今夜我大發慈悲。”慕容鸞音抬起一隻腳撩了撩水花,笑眯眯道:“你給我洗腳,我就給你。”

金盆中的玫瑰花瓣,隨著水流的湧動,一忽兒親吻她的腳尖,一忽兒貼著她的腳背,一忽兒又形成花環似的戴在她雪白細嫩的腳腕上。

蕭遠崢滾動一下喉頭,掀起眼皮,眸光晦暗,“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慕容鸞音猛地一跺腳,水花四濺,玫瑰花瓣飛出,落了一瓣在蕭遠崢江崖海水紋的衣擺上。

“是誰呀,厭我氣味,厭我聲音,行房之時捂我的嘴,以、以……”慕容鸞音玉麵漲紅,“你卑鄙無恥,陰暗可惡,我不過是以牙還牙!哥哥疼愛我,他既希望我用生子來鞏固我們兩家的關係,我會生的,但要以我的要求來!你若不從,就滾!”

話落,慕容鸞音光腳踩在地毯上,噔噔噔跑進了暖閣躺下,又對映在窗戶上的人影道:“進來一個人,放下紗幔,熄燈,我要睡了。”

一時,碧荷垂著頭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

蕭遠崢垂著眼,不過是又把慕容鸞音狠心咬過的那一圈齒痕,結疤處摳了,任血橫流。

待得碧荷將暖閣內的燈吹了,退出來放下這一層的紗幔,次間大榻床上已不見了蕭遠崢的蹤影。她本以為是姑娘把世子爺惹惱,一怒離了瑞雪堂,誰知當她把珍珠簾這一層紗幔放下,轉身要向外走時,就見碧紗櫥內亮起了燈。

一霎,碧荷屏住呼吸,輕手輕腳撥開層層紗幔,回到暖閣,悄悄的告訴了慕容鸞音。

慕容鸞音聽說,把眼淚一抹坐起來就瞪著大杏眼,不可置信的悄聲反問,“真的?”

碧荷使勁點頭,“您瞧一眼就知道了。”

慕容鸞音重新躺下,拉高繡被,瞪著水紅帳頂,禁不住長歎一聲,“不去瞧也知道,定是守著一摞又一摞的或是卷宗,或是書本在看。”

熬了一夜又一夜……

夢境裡她多心疼他啊,就想著把自己能為他做的都做了,替他分憂,給他一個無憂的後宅。

然而,心疼他的下場是什麼呢?

嗬。

慕容鸞音揉揉眼,直把眼睛揉紅了才罷,翻身朝內就道:“碧荷姐姐,我這裡無事了,你快洗漱一番去睡吧。”

碧荷想著,若自己留下陪床,夜裡夫妻倆想做什麼也抹不開麵子,當即應“是”,又輕手輕腳出去了。

一夜無事,清晨早起去福壽堂請安,竟破天荒的沒被老太太挑刺找茬,鬨得慕容鸞音滿心狐疑,直至用過早食福壽堂依舊無事,才把狐疑丟到腦後。

飯後在庭院中散步,見山茶花的葉子有些泛黃,就讓蕊兒去把花草房的人叫來瞧,來的是周大娘,不知何何時向蕊兒打聽著她最喜山茶花,就淘換了一盆粉色山茶,兩手捧著,送了來。

慕容鸞音高興的收了她的謝禮,閒話片刻,周大娘也把庭前這棵老山茶樹葉片發黃的原因找著了,囑咐往樹根下埋一塊肉,樹根“吃了肉”,保準到了花季能枝繁花茂,迎雪更豔。

這會兒,她正看著冬青在樹底下挖坑埋肉呢,就見孫香玉一手搭扶在大丫頭月桂手臂上,一手扶著自己的腰,挺著肚子走了來。

“世子夫人,我可是何處得罪了你?”

慕容鸞音見她用帕子一抹眼睛,眼睛一紅就落下淚來,弄出一個可憐巴巴的樣子,心生反感,一把奪下她手裡捏著的帕子,放在鼻子上一聞就扔地上,“下回少浸點薑汁,你一到我跟前我就聞到了,是不是我一直不戳穿你,你就打算一直用這招苦肉計?有事說事,無事請回,我忙著呢。”

孫香玉的臉一霎紅一霎青,但想著自家那個混蛋兄弟還賴在自己院裡不走,隻得賠笑道:“世子夫人您誤會了,我早上吃湯包時要了一碗薑汁,許是擦嘴時不小心掉進去了。我來尋你,也是好心,你東市鑼鼓巷子那家陪嫁藥鋪的掌櫃對你生了異心,你可知道?”

慕容鸞音此時已是明白了她的來意,直接道:“那家的掌櫃忠心著呢,你不必拐彎抹角了,是我吩咐的,再不許賒賬給你兄弟。”

孫香玉急道:“這是為何?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我兄弟也不是不還賬,這不是一直不湊手嗎?你富得流油,如何就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幫襯一二?恁的為富不仁!”

慕容鸞音當即冷笑,“我不過偶然一回幫周大娘治好了她小兒子,她就有心打聽著我喜歡山茶花,費儘心思的為我淘換了一盆粉山茶,你呢?自打我嫁進來,你就跟我用苦肉計,我知道你的艱難處,就多方接濟你,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是冤大頭。你兄弟孫鼎,打著你的名義,多次從我的藥鋪裡賒去藥丸,拿去鄉下富戶門上去高價賣,當我不知道?我不過是不想計較。但此番我認清了你,你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話已至此,往後不必再來。”

話落,又特特對身邊的碧荷道:“告訴院門上的,往後峰二奶奶再來,需通報,我不點頭不許她大搖大擺的進來。”

孫香玉氣怒交加,不解她無端端就撕破臉作甚。

忽的想起自己又懷上了,恍然明白過來,冷笑道:“我當是什麼,原來你是嫉妒我又有了,嫉妒我得我們二爺的寵愛。而你,搶彆人的好姻緣,被世子爺嫌棄,自是對我眼紅的滴血!”

慕容鸞音打量著她尚不顯懷,卻矯揉造作的扶腰挺肚作態,生生氣笑了,“你敢當麵戳我的短處,難道你自己就沒有嗎?若我沒記錯,應是十一年前,錦衣衛查封昌樂樓,你親祖父和你親小姑姑寸縷不著躺在一張床上,被人一劍對穿,穿成個糖葫蘆樣兒,如此醜事聞名京都,是你娘家的真事吧?若非你與峰二爺訂的是娃娃親,蕭氏又重諾,以你娘家那時的名聲,你能嫁進國公府嗎?”

孫香玉一霎捏緊拳頭,下嘴唇顫的合不攏,臉紅粗喘,一副快要暈死過去的模樣。

慕容鸞音目光下移,盯在她肚子上,露出一抹故意使壞的笑,拿手比劃出茄瓜那般長的尺寸,“你若敢暈在我的院子裡,我就用這麼長的針紮你。誰在屋裡,把我的金針包拿來。”

孫香玉怒紅的臉一忽兒轉白,捂著腹部尖聲大叫,“快扶我走,她嫉妒瘋了要害我!”

主仆倆逃也似的奔出院門,慕容鸞音就忽的聽見孫香玉的嚎啕大哭聲。

院門上的仆婦趕緊來討好,“夫人,峰二奶奶一路哭著走了。”

慕容鸞音出一會兒神,沒言語,歎一口氣往屋裡去了。

這時冬葵帶著人從後罩樓上把裝花燈的箱子都搬了過來,本想著去告訴一聲,去年的花燈損壞了好些,是否要買些新的,被碧荷攔了下來。

“姑娘把中秋宴的銀子都給我了,咱們看著弄吧,彆去煩她。姑娘喜歡花燈,再多多的買些回來,掛滿一院子她才高興。”

冬葵應“是”,拿著碧荷撥下來的銀子,即刻就帶著人出去了。

·

峰二爺院。

孫鼎在堂屋裡翹著二郎腿等信兒,一會兒要吃肥雞醬鴨,一會兒又要喝酒,吃飽喝足了,吵嚷著讓丫頭進來收拾殘羹剩菜,瞅著機會就把最漂亮的菊夢弄到了懷裡亂摸,嚇的菊夢大哭。

“閉嘴!”孫鼎一巴掌扇下去,菊夢立時嚇的跟死了一樣,然而哭聲反而更大了。

“我不活了!”

孫鼎往門外一瞧,見竟是他妹妹張著大嘴在哭,猛地把菊夢推地上,一怒而起,“你在瑞雪堂受辱了?”

孫香玉一屁股坐在羅漢床上,邊哭邊罵,“有幾個臭錢就興頭的不知道自己祖宗是什麼東西的爛貨!毒婦!倒推幾十年,她祖宗給咱們祖宗吮瘡嘗屎都輪不上!想咱們也是開國侯的後代啊,我若生在咱們家最輝煌的時候,那渾身銅臭的毒婦給我提鞋都不配!我賠笑裝哭哄了她這三年,我才委屈,她倒撕破臉了!”

哭罵到這裡,孫香玉一把抓住孫鼎的胳膊,揚起涕泗橫流的臉道:“這都罷了,我一抹臉還能去纏磨她弄錢,可她一張賤嘴揭十一年前昌樂樓的醜事,早知如此,倒不如當年父親投河時,我也跟了去!”

孫鼎聽到這裡,已是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鐵青,猛一發力就把酒桌掀了,“嘭”的一聲,嘩啦啦一陣,碗盤酒杯碎裂,殘渣剩飯,濃稠醬汁菜湯子,糊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