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鄰居,跟我從未蒙麵的XX移動、XX銀行、XX航空、XX售房部也知道我今天生日。”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支X寶連續給我發了八年的生日祝福,我們甚至熬過了七年之癢,如果照你這樣簡單定義關係是否單純,那它應該是我的電子老婆了,你以後不許再離她這麼近。”
薑路得神色如常地走到門邊,仿佛剛剛那一段極速版發言不是他口裡冒出來的。
他盯著容聲那張巴掌大的鵝蛋臉,輕挑眉問:“找我有事?”
走廊處的燈照明效果不佳,明明暗暗下,卻襯得男人眉眼更深邃,容聲恍惚一陣才反應過來,她微微提起蛋糕晃了晃,說:“哦哦,我是來謝謝你今天幫我搬家的。”
“嘖,還以為鐵石開花了呢。”知曉美女到訪真相的茹夢竹有些喪氣。
不過沒關係,到來的都是朋友。
茹夢竹自然攬過容聲的肩往裡帶,她笑嘻嘻邀請道:“來都來了,乾脆進來一起玩啊,正好我們陰氣不足,你來中和中和。”
這話未免有點恐怖了......
狐疑自己會不會被當成某種獻祭品時,容聲下意識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勉強相熟的薑路得。
卻見他神色依舊淡淡,側身讓開了大門入口:“如果明天不忙的話,進來坐坐吧,正好蛋糕還沒來得及切。”
這個時候是周五晚上的九點半,薑路得這話問得很有包容性,畢竟這個世界不止有雙休的人類,大小周、單休、月休、全年無休的牛馬也有權利爭取平等的社會權益。
容聲嘚瑟地點點頭:“當然,我可是尊貴的985!”
朝九晚八雙休,雖然比上不足,又隻是季節限定款,但對互聯網底層民工來講,不是007就已經是福報了,她很知足。
容聲跟著兩人進屋,才發現原來客廳裡還坐著三男兩女,難怪茹夢竹說缺她這一抹陰氣,原來這是實話。
麵對眾人好奇的、八卦的、探究的目光,薑路得麵色如常地介紹:“容聲,是住在對門的鄰居。”
突然被cue到名字的容聲一愣,畢竟當時隻是隨口一說,並無任何記憶點,沒成想他竟然記得。
容聲慢一拍地打招呼:“哈嘍,你們好啊,打擾你們啦。”
坐在茹夢竹身邊的男人咧著嘴傻樂:“誰說你來是打擾啊,你加入我們可太棒了。”
他伸出雙手在空中模擬打碟的動作,“我的夢想就是在萬人水上party做DJ,人越多我越興奮。”
男人叫解浩南,據說他媽懷他的時候酷愛看古惑仔,尤其喜歡陳浩南這個角色,當時是力排眾議才給成功他取了浩南這名。
義氣不義氣暫時沒法評估,但確實夠狂夠瘋,此刻的他興致滿滿,攬著一旁的茹夢竹親吻了起來。
剛挨著薑路得坐下的容聲睜大了眼,頗有種孩子時期跟父母一起看電視,劇情正走到男女主親熱的尷尬時候。
茹夢竹見她這副呆呆的模樣,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聲聲同學,你這是什麼表情?”
薑路得將切好的蛋糕放在容聲麵前,不動聲色地開口:“還用說嗎?你跟你老公有點太曖昧了。”
解浩南笑眯眯道:“沒事,你們還小,等長到我這個年紀你們就懂了。”
薑路得不動聲色開口:“謝謝,請留點有用的東西給我們懂。”
屋內唇槍舌戰,瞧著都是好相處的,本來拘謹的容聲沒裝成i人,很快就和大家打了火熱。
借著喝水的功夫,她才空下來打量房子的格局。
嘉海城小區的房子做的兩梯兩戶,兩戶分彆位於電梯左右兩側,布局完全對稱。
薑路得這套房子主打極簡風,跟容聲理想中的裝修風格全然相悖,顯然沒有任何借鑒意義。
看她嫌棄的表情,薑路得拆開剛到的燒烤包裝,張口就來:“我奶找大師算過,說我家守不住財,必須家徒四壁才無懈可擊。”
茹夢竹叼起一根羊肉串,毫不留情地拆台:“那你把剛剛打麻將賺的錢吐出來。”
“隻說守不住,又沒說攻不來。”薑路得神色未變,“更何況,吐出來還怎麼凸顯我奶的良苦用心。”
“算了,反正跟你是假玩。”茹夢竹拉起容聲的手往麻將桌走,她湊到她耳邊嘀嘀咕咕,“其實吧,我們是看在生日的份上讓他的。”
當牌技欠佳的容聲拿下三連勝時,她弄了清楚,在座的各位其實都是不分高低的菜鳥。
中途歇場時,她突然瞥到薑路得麵前完整的蛋糕。
準確來講,原本慶生那塊被挖了一勺,而她帶來的那份原封不動。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將疑問問出了口:“薑路得,你雷蛋糕嗎?”
為了為數不多的餘額得到最優化使用,容聲這些天在某二手平台上收了很多物美價廉的九成新家具。
其中一位賣家過於個性,對方表示雷“咪”、雷“你好”、雷“太太”,雷“親”等一切稱呼,中毒過深的容聲下意識就運用上了這種詞彙。
薑路得盯著那塊榛子蛋糕,想了想說:“我雷榛子。”
贏牌的朋友恰好在歡呼,容聲沒聽清,她輕蹙著眉反問:“雷震子?”
蛋糕賣相不算太好,但用料著實踏實,薑路得懷疑這是容聲親手做的謝禮。
對上她那副純良的模樣,他輕歎口氣終於還是挖了一勺喂進嘴裡。
見他咽下,容聲迫不及待追問:“味道怎麼樣?”
薑路得扯著唇角微笑:“挺好的,一吃就知道是手做的。”
“你喜歡就好。”雖然描述奇特,但好歹是誇讚,容聲放下心來。
話剛落下,隨意擱在桌邊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是本地的一個陌生號碼,容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起來。
“您好,這邊是艾莉絲蛋糕,我想跟您做個回訪,請問您對我們的蛋糕還滿意嗎?”對麵的女生熱情又誠懇。
容聲瞥了一眼依舊掛著微笑的男人,點點頭道:“挺好的。”
“那能不能麻煩您在XX點評APP上給個五星好評呢?咱們新店開業,真的很需要顧客的支持呢。”
對麵真情實感,容聲本來也覺得味道不錯就同意了。
誰料掛斷電話,一旁的薑路得突然幽幽出聲:“建議給五星差評。”
在散場告彆時,容聲才搞懂薑路得當時為什麼冒出這麼一句。
當玄關的明亮光線從四個角落無死角降臨,容聲注意到薑路得裸露在外的手背起了成片的紅疹。
沿著手臂往上看,似乎臉上也有紅腫的痕跡。
容聲一時心急,踮起腳直接捧住了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開始近距離打量。
收拾好隨身物往外走的解浩南正好撞見了這一幕,他吹了聲口哨打趣道:“有點火熱了哦。”
意識到行為過於越界的容聲趕緊把捧在薑路得臉上的手撤下,原本白皙的臉刹那間染起一抹血色。
她支支吾吾解釋:“不是,他好像過敏了,我是想檢查檢查。”
主業就是醫生的解浩南讚許地點點頭:“診斷的很到位,你也是個醫生。”
作為罪魁禍首的容聲顧不得想太多,她有些著急地詢問:“解醫生,這沒生命危險吧?要不要上醫院啊?”
解浩南觀察了一下薑路得皮膚上的情況,輕笑道:“放心吧,暫時還不會死,隻是發癢發疼而已。”
“想快點好,當然還是建議去醫院掛個水,如果想搞清具體的過敏原因也得做進一步的檢查。”
說實在,薑路得其實也並不清楚自己是否對榛子過敏。
小時候單純覺得榛子難以下咽壓根就不願意吃,加上這東西不算常見食物,所以他還真沒往過敏這方麵考慮過。
容聲盯著薑路得臉上越發明顯的疹子,二話不說就要帶著人往醫院趕。
茹夢竹拍拍容聲的肩,憂心道:“醫院畢竟是重要場合,我們人多,去了占地方還擾清淨,小路就交給你了,有事電話聯係。”
被交易的薑路得默默出聲:“作為一個成年人,我有自主就醫的能力。”
疑似過敏原提供者表示良心不安,好說歹說就要跟著患者一起,薑路得隻得妥協。
作為“學區房”,嘉海城附近的學校是省內有名的醫科大學,旁邊就是該校的附屬醫院,實打實的公立三甲。
從小區步行過去約莫需要十分鐘,容聲覺得腮紅撲全臉的薑路得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於是直接把人領到了自己購房贈送的車位上。
薑路得盯著熟悉的破三輪眼皮直跳:“我的腳暫時還能用。”
這是逞強。
容聲不容分說將人按到座椅上,她定定看著離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俊臉,嚴肅道:“在數量的絕對壓製下,三輪總比兩腳好使。”
“除非你是四輪車,否則還是認命吧,不然再慢點就該痊愈了。”
女孩剛洗過的發散發著濃鬱的植物香,柔軟的發尾掃過手臂上癢得厲害,薑路得偏過頭沒再爭執。
電三輪的座椅並不寬敞,兩個成年人緊挨著才能坐下。車把手又在靠中的位置,作為車手的容聲不得不用一種脊柱側彎的姿態才能維持車輛的正常運行。
尤其當車輛轉彎的時候,她的肩膀不得不帶著繃緊的手臂內扣,這時候手肘就會給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一個狠狠的肘擊......
容聲會羞愧難當:“對不起。”
薑路得會咽下苦水:“沒關係。”
不曖昧,但著實怪異。
在呼嘯的晚風中沉默地馳騁幾分鐘後,兩人終於抵達目的地,薑路得臉上的紅疹也隨著冬季冷風的剮蹭愈發明顯。
廢品站的高老頭提著診單一瘸一拐走出來時,恰好就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從自己的愛車上下來。
高老頭靠近,高老頭試探。
他瞥了瞥男人臉上的通紅,又瞧了瞧容聲麵上的從容,給出經過大腦思考的結論:“容聲啊,敢情你借我這敞篷車是用來帶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