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肖既晚期待已久的，他聽完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

其餘人被追趕著跑出房間，一路尖叫著跑過昏暗的長廊，打開儘頭的門時發現已經回到了剛出發的房間。

他們像是獲救了一般驚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喘氣，抬眼看見慢悠悠走出來的蘇汀南和她背後的肖既晚。

鄭奕在看見蘇汀南的臉色那刻就知道她剛才可能看到什麼了，想湊上前來解釋，但蘇汀南沒給他機會，轉身就走。

下電梯之後，她看見外麵下雨了。

天空陰沉，整個世界變成灰蒙蒙的一片，像是黑夜將近。

雨滴毫不留情地砸在地麵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水珠四處飛濺。地上行人匆匆跑到店鋪外麵躲雨。

蘇汀南和他們做了相反的選擇，她主動走到雨裡，漫無目的地往前，不在乎會在什麼地方停下。

沒走出去幾步，她被一隻手緊緊抓住，隨後對方把她拉到旁邊便利店門口停下。

便利店的冷色調燈光外，被淋濕的他們並排站在門口，被雨水浸濕的衣服往下滴水。

不約而同的沉默，整個世界隻有熱烈的雨聲。

“我去買點東西……”

“我進去買……”

又是不約而同的開口，兩人對視後愣在原地。

其中一方先移開視線，蘇汀南說：“我去買，你不要過來。”

很無理的要求，但肖既晚聽話地點點頭，頭發上的水珠隨著點頭的動作滴落，像落湯的小狗。

獨自站在門口看著雨等她，他希望這個雨能再大一點，最好淹沒整個城市，這樣他就可以和蘇汀南永遠困在一起。

蘇汀南出來時就看見肖既晚在仰頭看雨，把手裡的袋子往身後一掩，走到他麵前，她拿出剛買的傘，遞給他。

“給我撐傘。”

對方點頭撐開傘，隨後把她往身邊一攬，走進雨裡。

雨打在傘上的聲音和他們現在的心跳頻率一樣混亂，沒有任何規律可循。

一開始還在漫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步子越來越快，正如急促的雨點。

在蘇汀南租的公寓門外，肖既晚把她按在門上吻，這個吻纏綿又長久，讓蘇汀南喘不過氣。

她一手扶著對方的肩一手探在包裡找鑰匙，沒摸到，有些煩躁。她用力推開麵前的人，低頭在包裡找。

找到鑰匙後門被打開，在進門的那一刻對方再次吻上來，貪婪地向她索取。

呼吸交措的聲音混在雨聲裡，她雙手放在對方的肩膀上，大腦一片空白，思緒飄忽，隻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氣息。

中途肖既晚給了她片刻喘息的機會，伸手拿過她手裡的袋子，看向她的眼神帶著調笑。

他沒有急躁，壓製著粗重的呼吸，胸口起伏，像在等蘇汀南的回應。

和他對視，蘇汀南用一個吻作為回答。

於是在這個毫無征兆就來臨的雨天，她和兩個多月前還隻是自己好朋友弟弟的人在公寓的床上纏綿。

室外是狂風驟雨的熱烈場麵，屋內也是。

身上的雨水帶著涼意，但很快又被體溫烘熱，取而代之的是黏膩的汗水。

中途她的手機不斷震動，好不容易抽出手去想接通，肖既晚又把她的手抓回，在床上與她十指緊扣。

直視著她的眼睛，他說：“姐姐，從今天開始你的眼裡要隻有我。”

聲音低啞，似是呢喃。

被他強勢的動作侵占，蘇汀南咬唇發不出聲音，隻能胡亂點點頭，任由手機在一旁不停震動。

不知過了多久，驟雨初歇，屋裡的動靜也平息下來，隻剩兩層逐漸交疊的呼吸。

躺在床上，蘇汀南感覺渾身酸軟，她用僅剩的力氣拿起枕頭砸向旁邊的罪魁禍首。

肖既晚又變回那個百依百順的小狗，和剛才那副失去理智的瘋子不像是一個人。

他輕輕一揮手就接住蘇汀南砸下來的枕頭，感覺像被貓撓了一下，他親昵地湊上去，輕吻著她的臉。

蘇汀南皺眉偏頭想躲開他的吻，被他按著頭動彈不得。

“有完沒完。”她開始耍小脾氣。

對方終於放開她，起身帶她去浴室。

浴室裡水汽氤氳，近距離的接觸很快又讓兩人擦槍走火，蘇汀南感覺自己被瘋狗纏上，數不清哭著罵了多少句混蛋。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她被身後那個溫暖的胸膛包裹，低頭想把對方放在她腰間的手移開，這個細微動作把對方吵醒。

像是不滿，他抱得更緊了。

“要去哪裡？”

蘇汀南說：“我餓了。”

對方這才從她身上抬起頭，放開她後起身穿衣服。

“我給你做早飯。”

他在床邊穿衣服，蘇汀南回頭看他，視線從他的胸膛遊走到腹肌。

他敞露的上半身肌肉緊實，腹部的肌肉像溝壑般起伏，冷白的膚色下肌肉線條流暢，沒有一絲贅肉。光是看著她就能想起結實又富有彈性的觸感。

她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從沒答應和之前的男朋友走到這一步。

男人，尤其是這麼年輕的男人，很多都不會注重自己的身材。之前的每一任男朋友都不用脫衣服，她就能想象到他們毫無鍛煉痕跡的白斬雞身材。

但肖既晚不一樣，雨淋濕的衣服下他的身材若隱若現，讓蘇汀南覺得性感又誘人。

不得不承認肖既晚對她確實有天然的吸引力，無論是外表還是身材。

她欣然接受自己受這種低級欲望的驅使。

看她坐起身，肖既晚穿好衣服之後湊到床邊吻她，很黏糊。

剛要分開，她拽住他的衣襟讓他不能起身，質問道：“你不像是沒有經驗的樣子。”

對方也不急，就這樣俯身看她，眼裡有些許揶揄。

“姐姐，你也不像是有經驗的樣子。”

心虛地鬆手，蘇汀南繼續躺回床上：“快去做飯。”

他走出去之後蘇汀南起身打開窗簾，樓下的柏油路麵還泛水光，折射著每個通過的東西。雨後的空氣很清新，帶著秋天的涼意，她閉眼感受風打在臉色的觸感。

站著看了一會兒，她直覺背後有一道視線，轉身就看見肖既晚靠在門邊看她。

她隻穿著一件剛遮到大腿的襯衫，長發垂到纖細的腰間，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地問：“為什麼不敲門？”

對方很快認錯，在離開的時候還順手關了門。

他有時候讓蘇汀南捉摸不透，麵上總是一副很順從的樣子，但關鍵的時候又很強勢，當她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了。

她不喜歡這種被牽著走的感覺。兩個人之間隻能有一個處於主導地位，她要一直處於上風。

走出房間，她坐在他對麵，一邊吃早飯一邊麵色很淡地刷著手機，發現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看她的神色肖既晚能猜到她看見了什麼，沒開口，等著她的決定。

這時門口很應景地響起了門鈴聲，肖既晚很自然地起身去開門。

鄭奕在門口躑躅了一會兒，他知道昨天蘇汀南的態度已經給他們之間劃上了句話，但權衡之後心裡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找她。

也許呢，也許她能原諒他一時的錯誤。隻要能得到她的原諒，他願意從今天以後改過自新，和學妹徹底劃清關係。

門打開，他沒看見蘇汀南，而是和肖既晚對視上。

肖既晚隻穿了一件短袖，露出的脖子上能清晰地看到脖子上的印記，而餘光裡坐在餐桌旁的蘇汀南身上穿著的藍色外套似乎昨天還在肖既晚身上。

鄭奕一眼就知道他們昨晚發生了什麼。

像是察覺到他往裡探的目光，肖既晚不動聲色地右移，一手撐在門上擋住他的視線，他身材高大，徹底隔絕住鄭奕和室內人的聯係。

“有什麼事嗎？”他問。

鄭奕眼神陰冷地看他：“你們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

“在你當著她的麵主動牽起彆的女生的時候。”

這話語氣很平靜，但讓鄭奕一噎，他呼吸變得急促了一些，惱怒道：“我和學妹之間隻是好朋友，昨天是因為她太害怕了所以往我身上撲。我從來沒主動撩撥過她，和她之間的相處也很注意分寸。”

“比起你們來說這算什麼？”

他說得麵不改色又有理有據，肖既晚嘖了一聲：“哦，那我和姐姐不一樣，我們是正經的男女朋友，做什麼都是我們的自由。”

“她還沒跟我分手。”

聽見鄭奕這話，肖既晚轉頭跟屋內的人告狀：“姐姐，他說你們還沒分手。”

蘇汀南喝了一口牛奶，頭也沒抬地開口。

“我以為我昨天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鄭奕聽見之後想往裡走，被肖既晚一隻手輕輕抵住，眼神裡寫滿警告的意味。

見狀他隻能停在門口，一度陷入窘境。

雖然造成如果的場麵有他一部分的原因，但他覺得以蘇汀南的性格，就算沒有彆人的出現，他也遲早會被踢開。她對誰都抱著玩玩而已的態度，從來不會喜歡上誰。

想到這裡，他看向肖既晚：“你覺得你們之間就能長久嗎？等時間一到她也會很輕易地拋棄你，就像現在對我一樣。”

肖既晚嘴角揚起，像是嘲諷般開口：“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不行所以才被拋棄。”

說完他乾脆利落地關上門。

看著麵前緊閉的門，鄭奕沒站多久，轉身走下樓梯。

回到餐桌旁，肖既晚沒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走到蘇汀南旁，把她抱起後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低頭看向她的眼神帶著點探究。

和他對視上，蘇汀南問：“怎麼，你很在意他的話？”

搖頭，他說：“我更在意你喜不喜歡我。”

沉默了片刻，蘇汀南躲開他炙熱的目光。

“喜歡有那麼重要嗎？”

她從不覺得兩個人之間一定要有喜歡才能在一起，她隻是單方麵地享受對方對自己的喜歡，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占據了對方的情緒，很有意思。

但肖既晚就像一定要一個答案，用手扳回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

“這很重要，姐姐。”

不能蒙混過關，於是她捧著他的臉，輕輕用額頭抵著他：“那就喜歡吧。”

對方還在不斷追問，她隻能無奈用吻來打斷他。

肖既晚攬在她腰上的手收緊，把她窟在懷裡，此刻她就在他懷裡，但他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蘇汀南是他心裡那個永遠都沒有抵達的夏天。秋天、春天和冬天都用來盼望，但當真正身處夏天的時候卻感覺更加難以觸及，從此他的四季都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