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半夏覺得自己是個壞女人。

冷靜下來後，她竟然會因為和周雲山同一個公司而興奮。

壞得徹頭徹底！

深陷泥潭無法自拔，說的就是現在的她吧？

越掙紮，陷得越深。

入職流程走完，楚半夏算是正式打工。

以前也在校實習過，但去的是初創小公司，乾的活兒廣泛且雜，工作彙報直接發給老板。

現在她來三春花傳媒好幾天了，彆說公司老板，除了入職第一天找周雲山簽過字，她連跟周雲山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甚至在公司都見不上幾次。

不光在公司，下班後也同樣見不著。

明明他們的上班時間是一樣的。

周五的下午，楚半夏終於得空，在茶水間摸魚混時間。

還有兩個女生也在咖啡機前閒聊，有說有笑有笑的，楚半夏不認識。

楚半夏站在窗前看風景，沒主動去聽人家的八卦。

直到她聽到“周總”二字。

楚半夏捧著檸檬水，看似在看街上車水馬龍，實則卯足勁聽八卦。

什麼周總監是情聖，年輕時就撩了好多小姑娘。老了後居然更吃香了，小姑娘上趕著往身上撲。

老了後？

楚半夏吸了口檸檬水。

此周總非彼周總吧？

但是“情聖”這個稱號吧，冠在周雲山頭上應該還挺合適？

非常適配他那張俊俏的建模臉。

不光是她，公司好多人都覺得周雲山長得帥，年紀輕輕就是合夥人，甚至還有人私下打賭周雲山是否是單身。

沒過一會兒，茶水間安靜了。楚半夏覺得是她們走了。

她看了眼時間，五點半了，回工位上收拾收拾，可算能準點下班了。

她轉過身。

周雲山正在飲水機前接水。

楚半夏屏住呼吸。

心想，他辦公室裡不是有個小水吧嗎？

接完水，周雲山拿上杯子，直起身。看向楚半夏。

“周總好。”楚半夏主動打招呼。

周雲山喝了一口水，問她：“加班嗎今天？”

楚半夏愣住了。

她是應該加班呢，還是不加班呢？她都加班一周了。

周雲山突然問她這個做什麼？

看她不爽，要壓榨她嗎？

就非得在周五下班前嗎？

周雲山停了一會兒，打直球道：“下班一起走吧，順路。”

啊？

楚半夏完全懵了。

這是鄰居間的互幫互助，還是單純在撩她？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點頭了！

楚半夏覺得自己頭腦過於發熱，瞎點什麼頭啊！

【周雲山】B1，1203。

楚半夏仍然不敢點進聊天框。

顯示兩條未讀。

看得她心裡抓狂，強迫症要犯了！

-

楚半夏比他早到停車場，找著1203的車位。停了輛純黑色小轎車，線條流暢。

她沒見過這車標，卻第一次單從車的外觀上看出“冷峻”，奢華又不失腔調；看起來絕不便宜。

她還抱著那瓶沒喝完的檸檬水，不安地蹲下。

等了幾分鐘，她先是看見車前燈亮閃兩下，周雲山隨後出現，“走吧。”

楚半夏站起來，起得有點猛，差點缺氧。

她打開後排的門，還沒坐進去呢，周雲山回頭看她，逗她：“把我當司機？”

楚半夏退回去，麻溜坐到副駕上去，“對不起周總。”

周雲山等她調整座椅，“下班了就彆叫我周總了。”

楚半夏愣了半秒，“嗯，對不起周先生。”

周先生？

周雲山被她逗笑，“你不是叫我哥哥嗎？”

楚半夏：“對不起哥哥？”

車裡頓然鴉雀無聲。

楚半夏慌張地低頭，把臉埋進胸前的書包裡。

無聲咆哮，心底波濤洶湧。

你在瞎喊什麼啊啊啊！

很幽默嗎你？

還什麼對不起哥哥？

楚半夏！你心術不正！！！

楚半夏隻覺沒臉見人，什麼時候道德這麼低下了？

清醒的淪陷最為絕望。

她明明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禮義孝廉恥，這麼多年來一直循規蹈矩。

唯一出格的事就是搭梯子翻牆玩國際版大尺度的乙遊。

可那都是躲在被窩裡偷偷玩。

她的高道德配得感悄悄壞了一角，有了裂縫。

哪怕沒抬頭，楚半夏也能感覺到，周雲山看了她好久。

他現在在想什麼呢？

他是不是察覺出什麼了？

他看出來她對他有非分之想了嗎？

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拜托！說點什麼吧。好歹給個台階啊。

“先吃飯？”周雲山溫柔的聲音鑽進她耳朵。

很酥，很軟。

楚半夏悶著臉搖頭。

“不餓？”周雲山問。

餓了。

周雲山啟動小轎車，“一個人生活也要好好吃飯。”

楚半夏抬起頭，仍不敢去看他，隻靠餘光淺淺帶到。

周雲山繼續說道：“父母不在身邊，好朋友不在一個城市，男朋友也……”不在身邊。

楚半夏破防了。

是啊，她連男朋友都沒有。

楚半夏回他：“你不也是一個人生活嗎？”

周雲山耐人尋味地笑笑，“暫時是這樣。”

楚半夏看向窗外。

是啊，人家隻是暫時分居兩地而已。

忽而心臟揪疼。

她捂住胸口，有點緩不過來。

周雲山以為她是暈車了，就近找了個地方靠邊停車，搖下車窗。

他從後座的包裡翻出個粉色的保溫杯，順便拿走楚半夏手裡的檸檬水，“喝點熱的？”

楚半夏盯著那粉色的保溫杯。

這杯子是周雲山的？還是他老婆的？

“乾淨的，新杯子。”周雲山解釋道。

楚半夏接過，喝了兩小口，居然真的是溫的。

“買杯子還送熱水嗎？”

周雲山調侃道：“入職小禮物，你沒有嗎。”

楚半夏正好看見瓶身上刻有周雲山的名字，“啊？”

她確實沒有。

楚半夏恢複後，周雲山重新開車，漫不經意道：“這杯子你拿著用吧，送你了。”

楚半夏小心翼翼轉動瓶身，將那名字藏起來，“謝謝。”

晚餐不算隆重，一家普通的中餐館，離小區不遠。

點的也都是家常菜。

楚半夏自在不少。

她害怕周雲山把她帶去什麼特彆高檔的餐廳。那太曖昧了。

這種開在社區附近的家常中餐館才是普通同事、普通鄰居該來的地方。

等菜期間，楚半夏忽然想去廁所。

例假好像來了？

偏偏在這時候！

好在書包夾層裡還有片衛生巾。

她翻翻找找，可算找著那張救命的衛生巾，扯了幾張紙就去衛生間。

她害怕血會弄臟褲子，所以走得匆忙，離席時完全沒注意到被帶出來的掛墜。

周雲山側了下頭，看向她去往衛生間的背影。很快，視線回轉，落到那懸在書包上的掛墜上。

刻有“ZYS”字母樣式的那一麵，正好對著他。

他的掛墜。

周雲山無奈扶額，起身，好心幫楚半夏把那掛墜勾回書包裡。

楚半夏回來時，一切風平浪靜，沒任何異樣。又自顧自把衛生巾放回夾層裡。

她根本就沒來例假。

錯覺而已。

這次晚飯是周雲山付的款，他說是禮尚往來。

飯後，倆人一起回家。

等電梯時，碰到了李阿姨的兒子。他這次穿得正常，沒全副武裝。

“才回來啊？”李阿姨兒子主動搭茬。

楚半夏禮貌回應了下，然後看向周雲山。

周雲山收到楚半夏的眼神，這才回他一嘴。

李阿姨兒子：“那我先走了。”

待李阿姨兒子出了電梯，楚半夏開玩笑道：“他是不是怕你？”

周雲山皺眉：“是嗎？”

“你剛剛看起來很凶。”

周雲山逗她：“有嗎？你覺得我凶嗎？”

電梯恰好到達五樓。

楚半夏沒回答他，抱著書包小跑出去。一個絲滑的指紋解鎖，溜回家。

-

保溫杯裡的水已經喝完，楚半夏清洗乾淨，將刻有周雲山名字的保溫杯藏進玻璃櫥窗裡。

想了想後，把掛墜也藏了進去。

直到洗澡時，楚半夏才發現，她真的來例假了！

內褲已經臟透了，好在褲子勉強幸存。

一直都很穩定的她，這次竟然提前了小半月。

洗漱完畢，她不安地在小紅薯上搜索例假提前來的原因。

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解釋得有板有眼的，偶爾幾次沒什麼大毛病。

楚半夏安心了，轉而開始上網衝浪日常。

刷著刷著，大數據檢測到她剛才搜索的內容，直接給她推送相關的圖文。

【救命！為什麼看帥哥容易來大姨媽？】

楚半夏點進去。

【回帖】提前了半個月（搓手指）

【樓主】是吧是吧！

【回帖】帥哥看太多分泌的雌激素的益處。

益處？

可她玩乙遊那麼多年也沒見提前來例假呐？

【樓主】我看見個說法，說是因為看見喜歡的人體內雌激素就會分泌，雌激素分泌會刺激月經提前到來，很多女生都有這種現象。

楚半夏坐起來。

難道是她對紙片人不夠喜歡嗎？

換一種危險的說法，是她太喜歡周雲山了嗎？

楚半夏驚了，好恐怖的想法。她才認識周雲山沒多久啊。

絕對不是這樣！

她滑走那帖子。

掩耳盜鈴，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廣告部大群突然熱鬨非凡，公告裡說新來的周總監申請了下周五的聚會經費。拉通了客戶服務部、創意組、策劃部和媒介組，四個小部門都參加。

群裡花式撒花歡迎周總監的消息接踵而至。

楚半夏看完公告，群消息猛地新增了五六十條。她趕緊跟了條撒花的表情包。

人情世故算是讓她玩明白了。哪怕她也剛入職。

這邊人情世故的流程剛走完，李阿姨甩給她一個鏈接，社區活動。關於社區青年交友的。

說得通俗點，就是年輕人的相親會。

【李阿姨】就是我上個月跟你說的那個，還記得吧？

楚半夏當時閒得要死，就免費幫社區出了幾個點子。

再加上她媽媽從中摻和，想讓她也報名相親。但不敢明說，就取了個折中的方法，給她報名了誌願者。

【楚半夏】記得。下周末辦？

【李阿姨】對，下周周末兩天，誌願者包飯。

【楚半夏】OK！

而這周周末，為了證明自己提前來例假是因為紙片人，楚半夏一起床就點開乙女遊戲，從早玩到晚。

可遊戲之後，無一例外，竟然隻剩一陣空虛。

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她竟然會覺得遊戲也沒那麼香了。

變了。

她變了！

她明明以前無數次沉浸在和紙片人互動的快樂中。

但這次！她竟然OCC了。

她看著紙片人的臉，大腦接收到的確是周雲山那俊朗的臉。

他的笑，他的聲音，他身上的味道，慢慢侵蝕楚半夏的精神世界，入侵她的二次元樂園。

她背叛了她苦苦經營的紙片人。

還不如讓她GG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