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鄰居(1 / 1)

楚半夏莫名有點慌,跟上了賊船似的,“他們呢?”

到這兒,周雲山才猜到楚半夏口中的“他們”是指誰,解惑道:“他們去麗江古城了。”

“早上七點半那班?”

“嗯。”

為方便來雲水鎮旅遊的遊客,雲水鎮每天有兩班直達麗江古城的大巴。

早上七點半一趟,晚上七點半一趟。

“那你怎麼不去?”楚半夏脫口而問。

嘴比腦快,問完就覺得這問題挺傻的。她其實是想問“為什麼不是你陪你老婆去”。

周雲山倒回答了她這個廢話問題,“我得去挑晚上的衣服。”

楚半夏安靜了,強製逼自己彆再多嘴。

哪怕她再想八卦第三個人和周雲山夫婦是什麼關係,她也問不出口。

本就跟她沒什麼關係,圈地自萌地看看臉就行。

多看一秒就是她賺到!

店鋪開在縣城,藏在服裝城裡,不怎麼起眼。

店麵不大,牆上掛滿民族服飾,過道上也塞滿衣架子。

服裝店老板是個精瘦的中年男人,一看楚半夏從車上下來,還領進來一個人,立馬上來招呼,“裡麵看,裡麵看。”

店老板普通話不標準,一嘴的西南口音,“喝水還是喝茶?”

楚半夏有意咳嗽一聲,店老板立馬心領神會,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兩瓶礦泉水,“喝水喝水。”

楚半夏指向掛牆上的衣服,對周雲山說:“你彆看這環境不怎麼樣,但這衣服材質做工都很好,不信你上手摸一摸。”

店老板湊過來:“是嘞是嘞,這架子上嘞是我去市裡進嘞貨,機器做嘞。但是牆上掛著嘞可都是我們手工自己做嘞。”

“我媽是裁縫,做衣服做得可好嘞。你看上哪個我就給你取下來,尺寸不合適我們還可以改。”

周雲山看得眼花繚亂。

他沒在這種被衣服包裹得連走路都費勁的店裡逛過,不由得產生一種被楚半夏帶到了黑店的想法。

直到楚半夏告訴他,做這些衣服的是雲水鎮的一位年過八十的阿奶,黑店的顧慮才被打消。

他本想的是就買幾件工業流水線的普通衣服,可被楚半夏一通忽悠,全買的手工件。

甚至一買買全套,從頭飾到鞋子,買得整整齊齊。

衣服尺寸不太貼,楚半夏便好人做到底,把周雲山帶到雲水鎮阿奶家。

楚半夏熟練找凳子坐下,就跟回自己家一樣,“不得不說,周先生您真的的蠻有眼光。”

周雲山笑笑,伸開手臂,配合阿奶給他量尺寸,卻是看著楚半夏,“謝謝誇獎。”

阿奶在他身邊轉一圈,“衣服摟上去。”

周雲山沒聽懂阿奶的方言,“什麼?”

楚半夏起身回避,解惑道:“叫你把衣服撩上去。”

剩下兩套衣服,女生那套就由身材相近的楚半夏效勞,充當免費試衣模特;至於第二套男士的,周雲山竟直接不管了,說就這樣了,能穿上就行。

楚半夏默默感慨:那第三個人果然是個悲催的小跟班。

等阿奶改完衣服,已是一個小時後。

回民宿路上,楚半夏收到“傭金”轉賬。不多,剛剛好覆蓋掉她去青州的機票費。

她回了個可愛的表情包,隨即點開轉賬消息。

點開的瞬間,一陣金幣掉落聲。

入賬提示音。

楚半夏趕緊調低聲音,可為時已晚。

後背一涼。

主駕開車的周雲山戳破她,“回扣到賬了?”

鐵血無情。

“我媽給我轉的零花錢。”楚半夏找補,聲音卻越來越小。

周雲山這時倒憐香惜玉,換了個話題,“明天是回青州讀書嗎?”

楚半夏把手機調成震動,“算是吧,馬上就答辯了。”

“六月份畢業?”

“嗯。”

周雲山說:“挺巧,我也算半個青州人。”

嗯?

楚半夏思索他這句話,這是什麼新型暗示嗎?

她回:“是……挺巧的。”

怎麼不算巧呢?

沒事噠沒事噠,青州那麼大,肯定不會再遇見噠。

-

太陽落山,篝火晚會。

晚上溫度低,一群人圍著篝火聊天。

楚半夏收到HR的消息,問她五一前能不能去策劃小組頂崗兩天。

五一當天有個音樂節,全權外包到他們公司。上到宣傳策劃,下到場地調控,時間緊,任務重,人手嚴重不足。

【Shely】那兩天給你按三倍工資算。

【楚半夏】可以。

【Shely】你們老大說等你到崗,請你喝奶茶。

回完消息,楚半夏仰頭休息,隨意一瞥,便瞧見人群外,周雲山迎光走來,暖紅的火光照著他的臉。

周雲山身形挺拔,屬於看一眼就過目不忘那種;再配上他那張破次元的建模臉,想不注意到都難。

正巧眾人起身,手牽手一起圍著篝火轉圈打跳。

周雲山雖已融入人群,也同在場大多數的人一樣,穿著納西族傳統服飾,但仍令人印象深刻。

周雲山的站位就在楚半夏正對麵,中間隔著篝火,她就隻能透過火光偷偷地看。快速瞄一眼便挪開,然後又忍不住,再偷瞄一次,如此往複。

恰如她那上不了台麵的小心思,隻能偷偷地。

而每偷看一次周雲山,她都會不由自主地瞄一眼周雲山老婆,由此判斷自己被發現了沒有。

她甚至會偷偷地幻想,要是在青州再遇著他們?

兩個小人在她腦子裡打架。

一個白衣小人命令她斷了這個念想,另一個黑衣小人則慫恿她好好享受多巴胺帶來的快樂。

跳著跳著,圓圈被打散,幾個人排成一列,隨音樂而舞。

外地遊客跳不來新的舞,跟在中間學,跟了一遍後基本也能跟上;除了舞蹈天賦幾乎為零的周雲山。

幾分鐘下來,周雲山已然汗流浹背,主動往後撤,悄悄退出跳舞行列,站在一旁邊看邊錄視頻。

翠竹五雄自動劃為一列,楚半夏站在首位,自信奔放。

她跳得投入,全然沒注意周雲山默默將攝像頭對準了她。

舞蹈結束,鐘卓文幫黎冬出咖啡攤。

周雲山點了杯喝的。

露天咖啡攤就他們倆人。

不知為何,他覺得今天的鐘卓文有點奇怪。

整個人冷冷的,跟他昨天見到的那個熱情鐘卓文不太一樣。

“心情不好?”周雲山坐著等咖啡。

鐘卓文不會拉花,索性就不裝飾,沉默著將咖啡推給周雲山。

沒等來鐘卓文回答,周雲山也不惱,又問道:“楚半夏有男朋友嗎?”

完全不鋪墊一下,目的簡單明了。

鐘卓文終於有了點兒反應,可算抬眼看他,眼神警惕。

周雲山不明所以。

鐘卓文想起黎冬這兩天的吐槽,關於周雲山的吐槽。

全沒什麼好賴話,總結成一句話就是:已婚的壞男人。

鐘卓文回得有氣無力,扯謊道:“有,感情穩定,談好幾年了。”

印證完心中猜想,周雲山眉尾一頓,帶走咖啡,“謝謝。”

-

周雲山三人退房時,楚半夏在木貝貝店裡幫忙。

待她回到民宿,做清潔的阿媽已經開始打掃房間。

周雲山一走,便意味著她那畸形的豔遇徹底結束。

“小楚!”阿媽看見路過的楚半夏,忙叫住她,“我撿到個掛墜,像是客人落下的。”

楚半夏接過,“你先給我吧。”

她仔細檢查,發現掛墜上刻了三個字母:ZYS。

不用多想,就是周雲山的。

收了掛墜,楚半夏回房間坐著發呆。

她的行李昨天就收拾好了,再過一個小時,爸爸會送她去機場。

要不把掛墜給爸媽?讓爸媽聯係他?

糾結。

她其實有個很邪惡的私心,她想留著這掛墜。

就像周雲山買民族服飾那樣,作個紀念。

最終,私心占據理智,搶過高地,楚半夏把掛墜藏進書包夾層。

如果……

如果周雲山主動打電話到民宿詢問丟失的掛墜,她再還給他。

可如果不是什麼太重要的東西,普通到周雲山本人都懶得尋回,那她就這麼留著?

飛行三個多小時,楚半夏落地青州機場,已是晚上十一點。

外公本要來接機,但楚半夏覺得太晚了,好說歹說把外公勸了回去。

到家已快到一點,進電梯她還心有餘悸,全程警惕,時刻確保監控是否亮著。

這小區普遍樓層不高,楚半夏家在五樓。

電梯在過道正中間,兩家入戶大門正對著,戶型完全對稱。

出電梯後,她下意識往對麵那戶看了眼。

好幾年了,門上終於是掛上了春聯。

是已經住進去了嗎?

楚半夏沒再多看,指紋解鎖。

到家後第一時間報平安,然後從行李箱裡翻出幾件木貝貝塞給她的衣服;簡單挑揀下,選了件最符合季節的,掛上陽台,假裝家裡有個男人。

-

她的畢業論文早就過了,隻等答辯、畢業。

回到青州,楚半夏每天的生活就是躺屍。

上班前最後的狂歡。

除了去學校找外公外婆,偶爾聯絡下同樣回校了的同學,其餘時間全花在乙女遊戲上。

她再沒遇見之前那騷擾她的男人,漸漸放鬆警惕。

頂崗的前一天下午,楚半夏化了個精致的全妝,單邊麻花辮,穿上心愛的戰袍小白裙,決定和大學同學共赴一場打工前的狂歡。

快超約定時間,楚半夏急衝衝跑出門。

好在電梯剛好升到第五層;電梯門緩緩而開。

電梯裡,周雲山穿得休閒,右手提了個手提電腦包,左手拿著手機,舉在耳旁,似在打電話。

電梯門開的那一瞬,周雲山微微偏了偏頭,顯然對門外的精致女孩兒感到意外,以至於回話都慢了半拍,“麻煩你們了,我也在青州,我自己聯係她就行。”

同樣倍感意外的還有電梯外的楚半夏,根本就聽不進去周雲山在說什麼。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屏住呼吸,假裝翻包,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