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楚半夏咬咬唇，“他就那樣。”

刀子嘴，豆腐心。

怕周雲山誤會，她又補一句：“不是衝你的，你彆往心裡去。”

周雲山手電筒的光往楚半夏那邊偏，很紳士，“沒關係。”

木貝貝走了十幾步後回頭看。

正要給楚半夏打光，發現周雲山已經照著了，索性就走得更快了。

不知道是怕自己再摔著，還是周雲山刻意為之，楚半夏感覺他有意放緩了步伐，以至於蹭他手電筒的楚半夏也得慢下來。

“你們五個人，關係很好？”周雲山又開始查戶口。

楚半夏總能中招，不假思索道：“從小一起長大的。”

“你一直都生活在雲南嗎？”

“也不是，大學是在青州讀的。”

青州？

周雲山垂下眼瞼。

楚半夏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前麵有個尖石頭，周雲山及時拉住她，“小心。”

他總是說得很溫柔，這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關鍵是，楚半夏很吃這一套。

“謝謝。”她抽回手腕，但仍能感知到來自周雲山手心的溫度。

理智告訴她，她不應該這麼上頭。

乙女遊戲新角色出來時她都沒這麼上頭。

回到大部隊後，倆人坐回原位，再次被隔開。

黎冬給她發消息：【怎麼跟他一起回來的？】

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楚半夏】貝寶往前走得太快了。

【黎冬】我聽王嬸說你媽媽在給你物色青州的相親對象。

楚半夏一時失語。

不是希望她回麗江嗎？

還給她安排青州的男朋友？

那她以後是回麗江，還是留在青州呢？

-

天色見亮，薄霧及時散去。

在太陽跳動出來的那一秒，晨曦微露。

哪怕楚半夏看了不下五十次日出，依然覺得這一幕震撼。

雪山漸顯，金色日光斜照。

雪山之巔，日照金山。

這一刻，時間凝固，世界仿佛安靜。

“這地方也太美了！”跟著周雲山一起來的男人錄了段視頻，不知道拍了多少照片。

“這裡肯定有很多美好傳說。”

楚半夏說：“我隻知道一個虐心的版本。”

“怎麼說？”

楚半夏：“玉龍雪山是納西族人殉情的地方。”

一路上都很沉默的程淺補充道：“這裡埋葬了很多人的愛情。”

楚半夏看向她，對視兩秒，而後看向木貝貝。

木貝貝沒看她，就這麼低著頭，不敢接程淺的話。

楚半夏的餘光瞄到周雲山，但看不清周雲山在看什麼。

這種時候，她不敢正大光明地盯著人家看。

想想，她那短暫的愛情埋葬在這裡也挺好。

等她去了青州，就再也遇不著周雲山了。

第一次是豔遇，第二次是意外。

她不相信還會有第三次。

到了青州，就是一個新的楚半夏了，

——牛馬小楚。

打工人哪兒還有心思談戀愛？

-

回到雲水鎮，不過八點半，一行人去程淺家的麵包店薅早餐。

周雲山三人不好意思白吃，堅持給了錢。

木貝貝在群裡口嗨：【我妹果然上道啊，看完日出把人領店裡來消費了，這速度可以啊。】

【楚半夏】返點傭金？

吃過早餐，楚半夏回房間睡了個回籠覺。

等她睡醒，已經日照三竿。

翠竹五雄的群裡熱鬨非凡。

起因是鐘卓文發了張周雲山三人去他店裡吃西餐的照片。

【黎冬】@楚半夏，我保持中立。

【貝寶】@楚半夏，奸商。

【程淺】@楚半夏，你要多少傭金？

……

楚半夏回：【不多不多，一半就行。】

洗漱完畢，為了在爸媽麵前掙表現，楚半夏主動包攬去市場采購的任務。

隻是她爸的車送去保養了。

在家裡繞了一圈，終於讓她找到一輛現成的代步工具——吃灰半年的電動三輪車。

市場在縣城裡，離得不算太遠。

可電動三輪速度不快，去縣城也就花了點時間。

尤其是裝了一車物資後，楚半夏更不敢開快了。

回程路上，後麵有輛車一直“嘀嘀”她。

楚半夏不敢回頭看，怕翻車。

這三輪車也沒個後視鏡。

而且她儘量靠邊騎了，馬路那麼寬都不敢超？

後麵那司機的技術得多差？

直到一輛警車追上來，和她並駕齊驅。

……

社死的不是騎電三輪沒戴頭盔被警察叔叔逼停。

而是楚半夏正低著頭、搓著小手，站在路邊接受批評教育時，周雲山正巧路過。

他去縣城裡租了輛小轎車，順道在離開前買點特產。

警察叔叔看見有人停車湊熱鬨，“你們認識？”

周雲山下車，“我是她朋友。”

嗯？

朋友？

楚半夏臉都綠了。

在見到周雲山的那一秒，實在是繃不住。

“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此時此刻，在楚半夏這裡徹底具象化。

警察叔叔：“這次是口頭警告，下次彆再犯了，記得買個頭盔。既然你們是朋友，你看著她點，彆半道翻車了。”

周雲山倒比當事人認錯態度還積極：“我一定把她安全護送到家，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

警察走後，就剩下倆人麵麵相覷。

楚半夏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她要去青州上班。

立刻！馬上！消失！土遁！

周雲山看出她的窘迫。

說實話，他沒想到會這麼尷尬，他本以為楚半夏是出了什麼事。

“要不把東西放我車上吧？反正我也要回民宿。”

楚半夏後槽牙都咬碎了，“麻煩你了。”

-

一回到民宿，楚半夏立馬就在網上看機票。

她要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

這一看，還真讓她撿著個便宜。

兩天後飛回青州的機票大降價，堪比跳樓大甩賣，直接1.8折。

楚半夏火速訂了張。

她走出房間，看了眼樓下花園，隻有媽媽在曬太陽。

“媽，我買了後天回青州的機票。”

楚媽媽看向二樓，問她：“不在雲水過五一了？”

“後天的票特便宜，比火車票還便宜。”

楚半夏使出殺手鐧，“而且我去青州還能陪外公外婆過節。”

“那可以，你去吧。”楚媽媽再次閉眼休閒，難得爽快。

爽快得不真實。

楚半夏覺著她肯定已經給她物色好相親對象了，不然不會這麼輕易放她走。

楚半夏這般想著，原本在視野死角的周雲山走動了兩步，便出現在她視線裡了。

他正在觀賞院子裡的每一朵花。

所以，她剛才和媽媽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怎麼哪兒都能碰見他？

而且他還總是一個人，都不用陪老婆的嗎？也不去附近的景點打打卡？

楚半夏轉過身去，背靠著欄杆翻微信聊天框。

她和周雲山沒加好友，隻互留了電話號碼。

她搜過這個號碼，能搜出微信號來，但她沒去申請好友。

翻了一會兒，楚半夏翻到目標好友。

上一次的聊天記錄是在過年前，李阿姨承諾她會讓租客退租。

楚媽媽十年前在青州大學附近投資了套房子，一梯兩戶。

楚半夏上大學後沒住校，而是住進了那套學區房。

大學三年都相安無事。

直到上學期，樓上搬進來一個單身中年男人，租的李阿姨家頂樓那套房子。

自從某天等電梯時遇到了楚半夏，那男人總有意無意和她套近乎，並且眼神總帶著不懷好意的打量。

楚半夏心裡不舒服，就在門口安了攝像頭。

結果拍到男人每天都會在她出門後，在她門口鬼鬼祟祟，也不做什麼，就這麼貼著門。

楚半夏忍無可忍，報了警。

但那男人又沒做什麼，最多算尾隨未遂？行政拘留幾天就放出來了，出來後依舊我行我素，甚至變本加厲。

楚半夏實在沒辦法了，就聽木貝貝的建議，主動聯係上李阿姨。

李阿姨答應她，租期一滿，就不給男人續租了。

-

楚半夏想了想，編輯好文字：【李阿姨，那個租客搬走了嗎？】

【李阿姨】都處理好了，放心吧，鑰匙都收回來了。

【楚半夏】謝謝李阿姨。

【李阿姨】哪裡的話，我還得謝謝你給我家孫子補課呢。

【李阿姨】半年前你家對門不是賣出去了嘛。過完年人家還來裝修了一下，看樣子是要住進來了。

【李阿姨】我看那年輕小兩口挺麵善的，是個好相處的。

【楚半夏】我知道啦，謝謝李阿姨。

心裡的大石頭落地，楚半夏輕鬆不少。

她想，回青州後可以和對門打好關係，以後有個什麼緊急情況還能相互照應。

放下手機，楚半夏一抬頭就看見剛上二樓的周雲山。

她倒吸一口涼氣，像是見了“瘟神”，轉身就要回房。

她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楚半夏？”周雲山叫她。

楚半夏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裝沒聽見。

周雲山加快腳步，“楚半夏。”

楚半夏：“……”

她回過身，“啊，有什麼事嗎？”

周雲山不多說一句廢話，問道：“你後天幾點的飛機？”

楚半夏疑惑：“啊？”

周雲山：“我們後天下午的飛機，如果時間近，可以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我晚上的，我爸爸會送我。”

“好吧。”

楚半夏以為周雲山這邊沒什麼事了，禮貌點了點頭，就又要走。

周雲山這時又搭話，“明天晚上是不是有篝火晚會？”

“是的。就在廣場上，不用邀請，直接去就行。”

周雲山：“篝火晚會上，我們想試試本地的民族服飾，你媽媽說這一塊你比她熟。你能帶我去店裡挑三套嗎？”

楚半夏抬眸，眸子“蹭”一下亮好幾個度。

腦子裡猛地跳出來四個字——高額傭金。

她嘴角含笑，問：“你們是想買還是租？”

周雲山：“租。”

“租啊？”

楚半夏含笑的嘴角慢慢往下壓，興致消失一大半。

周雲山似笑非笑：“買也可以，作個紀念。”

楚半夏的眼睛再次明亮：“周先生您預算多少呢？”

-

次日早上十點，楚半夏準時敲響周雲山的房門，“走？”

“走吧。”周雲山穿著已經洗乾淨的白色T恤衫，手臂上還掛著件薄風衣。

繞過堵在門口的楚半夏，關了門就往樓梯口走。

楚半夏在原地愣住一秒，下意識看向門。

確定門後不會再有人出來後才小跑下去，跟周雲山去街頭的露天停車場。

楚半夏自覺坐到後座，一上車就給店裡老板發消息。

周雲山回頭看她，貌似想要說什麼。但看她低著頭，就給憋回去了。

啟動車子。

楚半夏感覺到車往前開了，“不等他們嗎？”

“等誰？”

楚半夏驚了：“就你一個人去挑衣服？”

不帶你老婆的嗎？

周雲山絲毫沒有要停車的樣子，“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