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雖然關羽並無懼意,但關……(1 / 1)

雖然關羽並無懼意,但關平和馬良憂心忡忡,又勸了幾次。

關羽也不是不聽勸的人,雖然他的傲氣讓他不可能食言也不可能怯懦,但為了寬大家的心,還是做下了一些後手準備,讓關平準備些許快船與水軍於江上等候,萬一有變,也好有所接應。

次日,江麵一片開闊,關羽一人一刀一舟,隻帶了周倉和幾個隨從,威風凜凜地開赴江東,關平胡玄都被他留在了快船之上。

“你不緊張嗎?”

胡玄低聲問關平,關平一臉崇拜地望著關羽,聞言一愣,坦然道:“是有些擔心,但我相信父親!”

胡玄極目遠眺,隻見關羽逆風撫須,綠袍在獵獵風中翻滾,青龍偃月刀泛著寒光,真是恍若天神下凡,令人目眩神迷。

猶記得上一回過江,還是赤壁之戰之前,與張仲景去那邊救人,那時還有一個叫牛肉灌餅的男孩同行,劉慧也還抱有著天真的幻想。

現在想起來真是恍若隔世。

關羽部署下,大部分人還是堅守本位,江麵上隻有五百水手,將領也隻有關平與胡玄。

關平耐不住寂寞,過來找胡玄聊天。他之前對這位“劉備的女兒”一直挺生分的,但一起從西川趕回荊州後,便莫名熟絡了起來,之前對胡玄的那種疏離也一下子消失了。

他好奇胡玄過去也沒有什麼特彆有趣的經曆,為什麼會想到來從軍,又好奇她與劉備是如何相處的,是父女還是君臣。

胡玄心說,經曆那是相當多,但一件都不能告訴你。眼下故意假裝很嚴肅的模樣道:“漢家興亡迫在眉睫,我生為漢人,自然要為此燃燒一切。”

關平一臉肅然起敬,默默走到角落裡去反思自己了。

不過他這一問,胡玄還真想起一件往事來。不過不是與劉備的相處,而是她上輩子與關羽的相處,那時關羽還是她的義父,把鮮少的柔情都給了這個義女。

那是她離開關羽過的第一個生辰,也是最後一個。

“胡小將軍,這是關將軍的書信,隨禮十箱。”

上輩子劉備打下西川之後,胡玄作為他手下的得力武將,跟著他入川,結束了一天的事務沐休回府,就收到了關羽千裡迢迢送來的生辰賀禮。

她賞過侍從,命小廝和侍從一起把箱子都抬進內院去,自己就依在門廊處,先拆了手裡的信,小心地展開,入目就是關羽遒勁有力的大字。

“吾兒自勝......”

關羽並非絮絮叨叨的那種類型,隻在家書裡流露出幾分溫情,但依然簡潔有力。胡玄輕撫著乾涸的墨跡,即便是如此位置,一封穿越重重關卡的家書還是那麼彌足金貴,能讓收到的人從中汲取到無儘的暖意與力量。

切保金石之誌,吾兒自勉。

這是全信的最後一句,胡玄長舒一口氣,仔細收好了才邁步進屋。

那十箱賀禮和胡玄今天收到的其他禮物擺在一塊兒,在廊下占了一大塊地方,手腳麻利的小廝替胡玄挨個清點記錄歸庫,除了往年都有的衣袍鎧甲各種草藥補品之外,今年關羽送了她一張弓,一張一看就不是關羽風格的弓。

入手很沉,手感極好,弓身上沒有累贅的裝飾,但卻細細雕刻著虎豹,栩栩如生,凝目看去似有殺氣傾瀉而出。胡玄試拉了一下弓弦,怕傷到弦沒有拉滿。

“這是關將軍特地尋民間巧匠刻的,盼您歡喜。”

那名侍從極有眼力見地及時解說。

“把這張弓掛到內堂去。”胡玄吩咐道。

小廝剛領命捧著弓去了,就聽得有人來報,說劉備來訪,胡玄趕忙丟下一地的東西出迎。

“賢侄不必多禮。”劉備沒讓胡玄行完一個完整的禮就扶起了她,胡玄這才看見劉備身後綴著一群人,平日裡與她交好的同僚有空的都來了,胡玄不由得懵了一下。

劉備三言兩語道明來意,原來是從關羽那知道了今天是胡玄生辰,幾個大老爺們一拍即合,去找胡玄擺席私宴慶生——當然,絕對不是因為大夥早就想找個由頭聚在一起好好慶祝慶祝了。

胡玄莞爾,自然是答應了,眾人旋即歡騰起來,隱約間還能聽見張飛在後麵大喊今日定要一醉方休,端的是一派熱鬨景象。

記憶中與叔叔伯伯們的相處片段都是很溫馨的,他們對胡玄而言既是家人,又是戰友。

這輩子,雖然與關羽的交集沒有那麼多了,但她還是對這個曾經是自己義父的男人抱有深厚的感情。

她一定會保關羽與荊州平安無恙。

這個念頭一如既往地清晰,在她心裡燃燒。

關羽沒有讓胡玄等人等待太久,便平安歸來了。

關羽全身而退,東吳並未從他這裡討到什麼便宜。關平沒能親眼目睹父親單刀赴會的英姿,背地裡直說可惜,隻能從周倉的描繪中略略感受一二。

胡玄輕輕鬆了口氣,接下去就要解決那兩個最大的隱患。

博士仁、糜芳。

“如果你來改變曆史會遭到反噬的話,我來是不是就不會?”劉慧喊住了胡玄,“讓我試試吧。”

胡玄心下一動。

不過她的考量還多了一層。假如自己有一天真的不在了...那劉慧不通軍事將成為她的一大短板。和平年代的主君隻懂政治沒有問題,可亂世的主君總是要辛苦一些。

——自己與劉慧未來是要做主君的,胡玄沒有一天懷疑過這個。總不能都重開一次了,還讓那個倒黴孩子為難自己來當一個平庸的守成之主,最後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吧。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來都來了。

於是胡玄欣然地讓出了身體的控製權,讓劉慧憑自己的理解去挑選替換博士仁與糜芳的守城將領。

“你曾經說過,你們派了廖化將軍出去求援,而後來王甫將軍為關叔父守城戰死,他們一定是可靠的,隻是不知能否獨自守城,以及暫無合適的理由。”劉慧背著手,在府中踱步,“馬岱雖然是新降之將,但為人簡單老實,一目了然,可為副手。”

劉慧思索著,又念了幾個名字,但都一個個搖頭否定了。

“要不然,南郡還是我們親自去守吧。”

劉慧最後抓著頭發,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意外地與胡玄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親自上,總歸是最放心的了。她擔心他人不如自己這般儘心竭力。

說乾就乾,劉慧斟酌著言辭提筆給關羽寫了一封信。她至少要先知會關羽一聲,不能一聲不吭就自己調度人手了。

不過為了讓關羽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能夠接受建議,劉慧好好地研究了一番言辭,寫毀了好幾張絹紙,才寫了一封懇切又有力的信來。

不過胡玄心裡不可遏製地想的是——這樣的叛徒,真的不能殺了他們嗎?

“累壞我了!”劉慧以一種撒嬌的語氣對胡玄道,“今天接下來發生什麼,都靠你了,我要大睡一覺去休養生息了!”

胡玄笑著應了,沒想到還真來活了。

是孔慈安,小姑娘麵色嚴肅地來找她,告訴她,她的那批小豆丁們又吵起來了。

胡玄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有種在做幼兒園園長的感覺。這大概就是起步階段,規章製度與管理者都不完善,帶來的弊端。

不過孔慈安的下一句話頓時讓胡玄的心情多雲轉晴。

“我已經查明事情的經過,來找您是希望您可以作為我的權威支撐,日後這種事就不必再來打擾您了。”孔慈安板著臉,但麵龐身形還是幼童模樣,很有一種反差感,胡玄忍不住伸手捏了她一下。

孔慈安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胡玄自知失禮,假裝自然地把手收了回來,示意小姑娘帶路。

或許是她表現得太過自然,或許是孔慈安懶得與幼稚的大人計較,她輕輕癟嘴,轉身在前帶路。

原來是幾個擅長針線活的妹妹走路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大塊頭的習武的大男孩,那家夥是個暴脾氣,當場就不樂意了,嚷嚷著罵了幾句。

如果到這裡倒也不怎麼嚴重,但這個大塊頭看幾個營養不良的妹妹瘦得弱不禁風的模樣,便又說著自己將來要保家衛國,她們隻能在家裡做做刺繡,縫縫衣服這樣的話。

把其中一個妹妹給氣哭了。

孔慈安是個合格的法官,根據胡玄擬的規則,判那個大塊頭當眾道歉,還要做一日公共衛生。

在孔慈安宣布處理結果後,胡玄沒好氣地訓斥起肇事者來。

“你若是看不起針線,就把身上穿的衣裳褲襪全都脫下來。”胡玄嗬斥道,“你以為你離得了針線?我養著你們,可是為了讓你們互相貶低?”

那個大塊頭的男孩嚅嚅著不敢抬頭,胡玄看他這幅模樣就來氣,冷聲道:“你道隻有你身強體壯嗎?冬至——揍他!”

冬至得了號令,像顆小炮彈一般,從胡玄身後躥出來,拳頭夾風狠狠砸在大塊頭臉上。那家夥看著是個龐然大物,但實際上笨拙得很,在冬至如疾風般的拳頭麵前根本就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冬至壓著大塊頭打了一頓,後者在孔慈安的監督下,向做女紅的幾個妹妹鄭重道歉。胡玄看他態度誠懇,便沒有太過為難,讓孔慈安去落實懲罰措施。胡玄甫一轉身,就看到阿狗的腦袋一閃而過,像是偷看被抓包了匆匆逃跑。

她又在做什麼?

胡玄這回拔腿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