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 大事不好(1 / 1)

沒走出府門就被一道人影攔了下來,此人頗為熟悉,喬虞一時忘了名字,盯著一張長相俊朗的男子,支吾半天。

“喬二小姐,還記得我嗎?”他沉悶開口。

喬虞誠實地搖搖頭,她對於麵前這人的記憶,除了熟悉他的聲音,甚至連名字也沒能記起。

“在下周裕。”

此人聲音同周棄的好生一樣,也一個姓的,這本書取得名字也太過於無趣了些吧。她內心嘀咕道。

喬虞負手,以為他是沈大娘子派來攔自己的,弱弱道:“抱歉,我先前受了傷,記不得些人和事了,你尋我有何事?”

周裕俯身行了一禮,道:“敢問喬大姑娘身體有何不適?”

喬虞一愣,心驚道,合著這人打的是女主的主意,倒是會選人,莫不是他對於喬禮遙有愛慕之心,想向她討好關係,然後奪男主之位?

她可不能允許此等影響她歸家的事情發生,喬虞立即晃著手,匆匆道:“阿姐身體挺嚴重的,你可莫要去探望,怕染上公子你就不好了。”

他沉默半晌,想繼續問,就被遠處一聲冷哼打斷。

靠近中堂處的台階上,此刻站著一道輕瘦的人影,半響竟合時宜地起了一陣風,那人高束的馬尾飄在空中。

“喬小姐膽子真是大了。上次教訓沒領夠,現如今還敢…”周讓渡語氣冷淡中帶著諷刺。

話語未落,就被周裕一聲輕咳打斷,見周讓渡麵色頓了頓,隨即彆扭般挪開眼,周裕才緩緩道:“謝喬二姑娘告知,我們先行離開了。”

隨後,沒等喬虞反應過來,周讓渡不屑的聲音就發在自己頭頂,等消失殆儘,喬虞才回過神,轉頭瞧不見人影了。

周讓渡說的教訓,是什麼教訓?喬虞沒能尋到正解,但按二人的關係來看,估計那名周裕是原書中男主的弟弟,她依稀記得,那弟弟並非男主親弟,從小二人就沒能生活在一塊,那弟弟還是書裡最難打的反派,喬虞看到他時,還寫了他“難死,反派光環為什麼那麼大?”的書評,按理他倆關係理當不好,可如今這人關係來看,也並非如此。

喬虞一愣神的功夫,福兒就從旁邊的屋子小跑出來,嘴邊念道:“小姐,小姐,我瞧那莫姑娘先行離了府,你沒事吧…”

福兒的熱情探問,讓喬虞回神,打斷她:“沒有,莫容姝可就有事了。”她閉了閉乾澀的眼,“我乏了,福兒我們回府吧。”

福兒也識相地跟著她,不再過問了。

喬虞有時覺得這世上的人都挺無趣的,生活在愜意的宅院內,閨閣裡的小姐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出門還得遮個鬥笠,這不,前些日子,自己大搖大擺地出街,被人惹了閒話,害的如今她被喬大傅訓了半天,耳朵都跟起繭了般。

從中堂出來,怡然到了響午,徹底過了一個晨時,被念叨得頭暈腦脹的,她就打了個沒吃早食的借口,匆匆跑走了。

若是在待下去,或許自己出來都得直麵栽倒在地。

喬虞跑回屋子裡,打算先入榻睡一回籠覺,誰料,大概出門沒瞧黃曆,碰上個不速之客。

沈九譜赫然站立在自己屋前的假石旁,他掀眼瞧見我,徑直走向她的時候,隱隱帶著壓迫的氣息,喬虞下意識向後退一步,原本就不穩的身形竟沒能站穩腳跟,一個踉蹌,索性被前麵人眼疾手快扶著,沒能丟人般麵朝下,真的栽倒。

“謝謝…沈公子”喬虞先行道了謝,沈九譜卻顯得平常,如沒聽著般,待她站穩後,甩開扶著的手。

“喬二小姐,聽聞,喬大姑娘染了病症?可好些了?”

果然沒好事,喬虞立即擺上個討好的笑,道:“阿姐沒事了,若是沈公子去,怕是病症又起了。”

他顯然是急了,慌張先前邁了一步,喝道:“這是為何?她還是不願見我嗎?”

“沈公子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還是不願?”人家根本就沒想過見你好不好。喬虞心中念道。

“阿遙定是還在因我強行改了親而生了氣…這幾日她都不願見我。”

如雷灌頂,喬虞被嚇得一驚,著急問:“你說什麼?你改了什麼親?”

“喬小姐不知嗎?陳府前些日子打算朝喬府下聘求娶喬大姑娘,我娘一急,先朝喬家定了親,可沒指定是誰…”他大概是不好意思,拂了拂衣袖,“那原是我大哥的婚約,我求阿娘將大哥的婚姻換到我身上了。”

……

喬虞一時間無法動彈,滯在原地,似在原地被摁住了血脈般。

她心中呐喊:“亂套了!亂套了!亂套了!不該是如此的走向,秋山迂騎圍獵都還沒到,為什麼變得如此急了?不該如此,不該如此!”

喬虞再也沒能思考什麼,怒罵了句,就狂跑回了中堂,瞧見仍在主位坐著的似隱隱有股威嚴氣息的人。

“阿爹,你為何要將阿姐未來婚事當做你利益的籌碼?”喬虞語氣不滿道。

麵前人不緊不慢地揮著手裡的劍,那看來是把好劍,劍鞘被橫放在桌子上,渡上的礦石,在太陽底下,散發著刺眼的光,劍柄被嵌著一塊玉翡,瞧著整把劍清淡冷漠。

喬老爺珍惜般擦完一遍,才緩聲道:“阿姣,這是你同爹爹說話應有的態度嗎?”

喬虞據理力爭:“阿爹,若你還是我和阿姐的阿爹,你就不該如此行事。”

“阿姣你尚小,心智不成熟,我和黃娘都認為阿遙選擇沈府是個正確的選擇。”

喬虞道:“那隻是你們認為,憑什麼阿姐和我都得為你們利益讓路!”

“喬禮姣!”一聲怒吼,喬老爺顯然被氣急了,猛地站起身來,手裡的劍被抬起,直指喬虞麵門。

喬虞不管,嘴裡還是不依不饒:“若是阿爹決然如此,也彆怪我與阿姐不顧家族情懷。”

“喬禮姣,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敢威脅我?”

“不算威脅,阿爹誠心悔改,將婚約解了,我就不會罔顧家族。”

“你以為想改就改的了嗎!圍獵會一到,阿遙肯定會被皇上禦賜婚事,你猜是隨機一座不知名府邸好,還是知麵知心的沈府好?”

喬老爺不知道,但是喬虞知道,圍獵會上喬禮遙確實會被皇上禦賜婚事,但對象是周府,且那時的男女主已經暗生情愫了,倆人也挺樂意的,若不是被提前發現,改了婚約,喬禮遙逃了婚,這也算喜事一樁。

可是自己已經改了劇情,逃離了喬禮遙逃婚,自己替嫁的劇情,現在若是回到起點,自己所做一切都前功儘棄了!

“阿爹,取消婚約。等圍獵會一到,我自有辦法。”

“阿姣,你……”

“我有自己的思想,阿爹,我不愚昧,誰都看得明白局勢,喬府待不了多久了,你現在若是真心想找個好靠山,那就不能是沈府,該是周府。”

原著中,大魏皇帝病危之後,並非是太子繼位,而是被皇上逝世前擬寫的一份遺昭特指地一名,冷宮中從前為貴人的女人,所誕下的一名男子。

喬虞記不得叫什麼名字,自那皇子上了位,就借口掃清朝廷不正之風,喬府被按上了勾搭原太子身邊的人,企圖篡位,給抄了家。

原身因為嫁給了沈府躲過一劫,而女主嫁給了當時風頭正盛的周府,再後來喬禮遙與男主兩人顛了皇權,男主登基,可這一路,可謂血流成河。

細想之下,她不願見著民不聊生的場景,她怕自己真的陷入這世界,往後不願回去了就不好了。

她腳步虛晃地走出中堂,心中忽的一股腥味,她難掩地忍下,喬老爺最終同意了擱置婚事。

可她還是隱隱有些心中發麻,抬頭去看那耀眼的陽光,一瞬間,感覺暖意重新湧了上來,手腳有了溫度。

喬虞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樣走回的屋子,又是如何睡了一覺,醒來已然是晚上。

等清醒過來,走出屋門,看見的就是一副熱鬨的景象,福兒左手裡不知捏著什麼,右手揪著名府裡的下人耳朵,嘴裡紛紛念叨著:“你敢膽偷二小姐的東西!膽大包天!”

偷東西?偷了什麼?

“福兒,放開他,他偷了我何物?”喬虞沉悶道。

福兒見自家小姐醒來,也放開手,俯身道:“小姐你醒了,院內的荷花,你往年都是要用來送人的,可這小子,膽大包天,竟敢摘了你開的最好的一株!”

喬虞不解道:“就一株荷花,送他便罷了,為何要傷人?”

“我沒傷他,往年也有想來摘的,可小姐,你下手比我剛剛還要狠,所以我就…”

“你放了人家,把荷花給他罷。”隨即轉身麵對那下人,“不夠你再去摘。”

那下人見著她如此心善,感動到感激涕零,連連跪下磕了幾個頭稱謝,就離開了。

喬虞見這場景,遲疑了會,道:“福兒我之前拿這些荷花,打算送誰?”

福兒看似有些猶豫,不打算說,但喬虞側頭瞥了她一眼,她一個寒顫,全抖了出來:“打算送給周公子的。可每次周公子都不領你的情,我們剛踏出周府大門,那荷花也被甩了出來,你每次碰了壁回來,就會用家鞭甩我們,所以…”

喬禮姣啊喬禮姣,你這造的什麼孽啊!

喬虞對著她,露出個溫和的笑:“福兒,我不會如此了,那些人若是想摘就讓他們摘吧,我出府一趟,有人問起,就說我睡了。”

福兒愣愣點了點頭。

喬虞就穿上夜行衣,跑出了門。

夜黑風高,街上一瞬間失了人氣,冷清極了。

“噠!”一聲輕響在一處屋簷冒出,喬虞蒙了臉,頭發束在一塊,眉眼露在外麵時,英氣十中,若不是細看,看著眼底那兩顆特有標誌性的痣,定然沒人能猜出她的身份。

她行走在鋪滿瓦塊的屋頂,行了許久,才在一處還亮著光亮的屋子上停下,她早日前打聽好了周府的位置,剛剛跑到周府的街道旁,奮力爬上了府前的高樹,堪堪來到屋頂。

偌大的府邸,隻有一間屋子亮了燈,喬虞心生好奇,輕手輕腳地換了個趴地的動作,扶著周邊的瓦片,儘量沒弄出半點聲響。

小心翼翼挪開一塊,耀眼的昏黃燈光冒出,眼睛不適地閉了閉,待適應了,才睜開雙眼,就讓她瞧見令人起一身寒意的場景。

她所處的底下屋子,竟是間堆積著成堆半死不活之人,此刻他們的樣子看似奄奄一息,喬虞難掩惡心,撇開眼,去瞧站在他們麵前的那穿著凜色的長袍之人,他的臉被屏風遮蓋,沒能尋見他真實的模樣,喬虞欲挪動到另一側,想證實自己內心的猜測。

就聽著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的聲音。她隻好就著原來的動作,用耳朵仔細聽著屋內的對話。

“少爺,我們都安排好了。”那名進來的是位戴著高帽的下人,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低聲下氣地對著麵前那人道。

那人似微點了頭,隨即向前邁出好幾步,來到那群蹲在角落的人,順著他的走動,喬虞才真得瞧清晰了,那蹲著大概有五六個人,都是戎人,身著野狼所製的皮革披風,此刻他們擠在一塊,似乎在如此燥熱的天氣內,還在冷到發顫。

那副尊貴模樣的人一開口,喬虞心中就已經了然大半,“我都說了,識相點的告訴我他那幾年是怎麼過的,我就放你們自由。”

那群戎人,有個看似是他們的頭,戴著塊布在頭上,聲音虛弱道:“你彆妄想了,我們一生忠誠,竟早些年已跟了主子,又談何告訴你?”

對話中的主子似乎是他們談話圍繞的中心,喬虞心中一股不明的感覺上頭。

“嗬。”那站立的人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好一個忠誠。那你們就繼續忍受這份大禮吧。”話語剛落,那人便轉頭打算離開屋子,可就踏在門檻處,停了腳步。

“哦,還忘記了個人。”他朗聲道,“恩施,去殺了那偷聽的。”

糟糕,喬虞知曉自己此行來風險大,可若還不來,怕是周府要翻天了,她此時來不及想策略,起身躍下府邸的後院,後麵起兵的聲音突起,讓她莫名一陣心慌,喬虞耐不住在空曠之地晃悠,背著一處木門,左右瞧著沒人,就轉身推門而入。

她穿著黑踏鞋站在木地板上,行一陣就響一陣,難受極了,她隻好脫了鞋,不擾到外麵的人和黑乎乎屋內的人。

屋內沒起燈,喬虞沒料到會有這一出,索性連火折子也沒帶,身處黑暗之中,眼前看不見任何東西,身體的其他感官更加敏感。

“砰!”一聲脆響,一瓶擺放在風窗旁的盆栽,被狂風吹倒,喬虞順著倒地的盆栽看去,看見一個床榻,仔細一看,才發覺床榻上竟沒人!

喬虞心中警鈴大作,還沒後撤,手腕就被一道有力的力量牽住,她的手沒一會就就麻了,喬虞冷汗直流,她不清楚身後此人是誰,隻能按兵不動。

良久在黑暗之中,她清晰地聽著在自己腦後傳來的一陣熟悉人聲帶著討伐之意道:“小賊。”

一錘定音般,喬虞心中大石隱隱落地,她側過些頭,讓自己能夠瞥見身後,在黑暗中,朦朧中半晌才看清站在她身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