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見天曉 回家咯(1 / 1)

此刻的天空已蒙蒙作亮,林城多年的大霧散去,她終於能瞧見林城的真實麵貌,錯落不齊的屋子整齊的排列之下,與遠邊昏黃的初曉相接。

她承認,這確實是她到這個世界上所見到過最令人陶醉的景象。

喬虞走了許久,在回到徐府大門時,撞見了一群昨日在宴會上的人,嘰嘰喳喳聲響徹周圍。

基卓秋兒在一棵柳樹的旁邊砸著那已經凹陷下去的樹樁,看起來先前已經撞了許多次了,瞧見他喬虞才恍然想起來,直接將那名涼國女人給落下了!

她即刻轉身想跑回去,而迎麵就撞上了扶著一個暈倒女人的周棄,她這一撞力度不小,頭碰上了周讓渡的胸膛,隱隱作痛。

喬虞顧不得,側身接過那還在昏迷的女人,周棄也跟著視線移到喬虞身上,上下掃視一番,才堪堪挪開眼,望向前麵。

喬虞試著喚醒那昏睡之人,卻仍不見有清醒的征兆,伸手準備接過她的雙手攔到自己肩上,帶她去找醫館瞧瞧,就看見一雙用上好虎皮做的靴子停在眼前,擋住了前進的路。

來人正是基卓秋兒,他臉上的不滿情緒愈顯愈烈,眉頭緊鎖著,一臉氣勢淩人般。

他扯著啞聲,大概顧及周棄的身份,用的敬語:“姑娘,這是我的女人,請將她交給我處理。”

處理?說的跟解決牲畜一般的語氣聽著實在不爽,喬虞明顯的大退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場,道:“基卓秋兒,這位姑娘是我救的,她自己是否還想留在你身邊,得等她醒來,自己決定。”

語氣堅定的讓基卓秋兒麵上一頓,此時,那群會上討伐徐岸勻的人都圍了過來,聚在一塊,嘈雜聲四起,喬虞聽著頭腦發昏。

基卓秋兒臉上難堪,嘴上更不懷好意道:“姑娘是什麼意思?”他停了停,似想到些什麼,臉上重新掛上了讓喬虞心生惡心的笑容,“還是姑娘先替她,給我暖…床?”

喬虞這才掀起眼皮去盯著那涼人,臉上麵無表情,似乎說的並非與她有關。

周讓渡此刻側身站在喬虞的左側,語調慵懶又帶著威脅的意味,輕聲道:“基卓秋兒。”

那跟在基卓秋兒身後的涼國人,聽著此人話一出,有的已經上去拉扯基卓秋兒的衣袖,想強行帶他走,但他身形體壯,若他不想走,估摸在場或許沒人能拉他離開。

基卓秋兒臉上難看到了極點,他冷聲道:“不知周公子何意?我的女人,也要搶?”

“是嗎?那既然是你的女人,那等她醒來,性命無憂不是更好嗎?”

周讓渡與他一搭一搭的對著話,喬虞插不上嘴,打算先帶走背上的人,卻感覺肩膀之上的手臂挪動了,那女人轉醒,抬起頭來,眼睛朦朦朧朧間,似看見了什麼,忽然抬起手來,抱著自己的頭,蹲下身子,蜷縮著自己。

喬虞心生疑惑,此人既是瞧見了徐岸勻殺害家仆的時候,但現如今怎麼像看見了自己丈夫害怕一樣。

她抬頭又去掃視了一眼基卓秋兒,他今日的穿著同昨日宴會上的不同,昨日穿的如其他人沒差,而今日穿的卻齊聚邊塞風格,身上披著看似是狼皮的裘皮袍,下身穿著草皮褲,他臉上的褶子凹陷更甚,似乎是一夜未睡,眼裡充滿著血絲,看起來,麵露凶狠之色。

喬虞不解,她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下一秒基卓秋兒將藏在自己裘皮袍裡的長刀,狠厲的甩出來,直擊她的命門,是了,現正值晚春,江南地帶早已熱氣騰騰,穿件毛裘,這就已經很奇怪了!

喬虞來不及躲閃,護著旁邊害怕抱緊她大腿的女人,手顫抖著捂著她的耳朵。

“嘩啦!”一聲刺耳的長鳴聲響徹雲際,那把長刀被摔出幾裡地方,基卓秋兒被那股強悍的劍氣逼得倒退好幾步,後踉蹌摔倒。

出劍之人此刻坐在柳樹上,柳樹生的正如一個寶座般,樹根向上生的有些彎,正巧成了個可以坐人的弧度。

周讓渡冷眼看著地上的人,道:“滾回你的涼國。”

半響,又補充道:“叫你們少主,管好自己的人,彆來犯大魏邊境。”

基卓秋兒麵露難色,被人扶起身子後,就一副落荒而逃,喬虞盯著那逃跑的人兒,真正沒了蹤影,才將蹲下的人拉起。

轉頭朝周讓渡喊道:“周棄,你會不會說涼國話?”

周讓渡難得的與她對視好一會,才起身緩步走到她旁邊,頜首示意讓那女人開頭說話。

那女人似乎瞧見了救命稻草,一股腦將憋在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渣渣不停,周讓渡垂眼聽著,等麵前人不再繼續說下去後,才側頭對著喬虞,字簡意賅道:“那日晚在窗戶旁偷聽你我講話的,是她也,她想讓我們救她。”

喬虞不敢置信道:“她?”

周讓渡肯定地點了點頭,又道:“基卓秋兒對她不好,她是從涼國附屬國的公主,被基卓秋兒抓走,強行留下當女侍的。她說她很謝謝你。”

喬虞張著嘴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雖然早就知道這本書裡所有人的命運都不算好,甚至她自己最後也都是慘死他人劍下的命運,但真實的去拯救改變了一個人的生活軌跡,她還有些震撼之餘。

喬虞麵上一頓,擺了擺手,周讓渡了然她的意思,低聲對著那女人說了幾句,與她對話結束後。

那女人拍了拍劃破的裙擺,對著喬虞揚起一抹笑,在她的注視下,招了招手,利落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喬虞緩過神來時,周讓渡已走出了半裡地,她下意識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意讓她冷靜下來,心中卻難以掩埋自己的高興。

她快步跑上去,與周讓渡並行,朗聲道:“你剛才同她說了什麼?”

“我讓她回去自己的國家,或者自己選擇一條適合自己的路走。”

“你倒是很好心!”她又忽的細想到之前沒問出口的問題,“周棄,徐岸勻為何會如此恨他的親人?”

周讓渡聲音平淡道:“他不是正房娘子所出,他的母親是正房娘子的堂妹,他是徐痕忠抓來強行娶妻產下的。他母親在他出生一年便鬱鬱寡歡,直至病死了,徐痕忠認為他母親死的不乾淨,將徐岸勻扔到了市井裡,一扔便是十年,他十年間性情大變,同那邪道,滅了徐府門。”

一陣唏噓。

喬虞又問:“那他兄長呢?殺了他自己兄長們,難不成就是為了登位?”

周讓渡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否是如此真相,都不重要了。”

是了,都不重要了,壞果已成,童年的記憶讓一個原本充滿少年氣息的人,變得如此狠厲,倒真讓人難以平複。

喬虞道:“你但是為何接下他在宴會上的那杯酒?”

原以為是什麼驚天秘密的喬虞,一臉好奇地盯著周讓渡的臉,一副渴求他說出來的樣子,可回答她的卻是一句無所謂地話語:“沒什麼想法,喝杯酒而已。”

聽完,她才忽的醒悟,無論周讓渡喝不喝下那杯帶著彆樣意味的酒,他都能隨時改變自己的立場,且讓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不留破綻,多半那杯酒,他就是自己想喝了。

實在心底裡佩服,喬虞也無言回他,沉寂走了一段路,瞥見周讓渡身後,想到了那時在霧中打鬥的場景。

喬虞問道:“周棄,你背上的傷如何了?”

話題轉變的快,周讓渡懶道:“無事。喬二小姐居然還能記得。”

廢話,原本是女主的工作,現如今她已完成了大半,最重要的治傷環節她可就愛莫能助了,但問候問候還是可以的。

“周棄,我們何時回都城?”

“過段時間。”

說是過段時間,其實還是等到了周讓渡的傷大好無礙後,才提上日程。

她閒下來的幾日裡,天天被那居住於此的村民上門道謝,城裡的大霧幾乎不會出現後,早晨與夜晚,林城都開始有了燈光,徐岸勻消沉了幾天,下令取消了新規,允許進出自由後,林城就跟重獲了新生般,所有的一切開始變得如多年前一樣,這個功勞,他們倒是全推到了喬虞的頭上。

喬虞擺著手拒絕遞給她的水果和食物,口中喊著人群不要擁擠諸如此類的話語,可謂忙的焦頭爛額。

柳越二人就待在她屋內,盯著在門口忙碌著的身影,臉上帶上了嘲笑的神情。

等喬虞終於歇下坐在椅子上時,已是午時了,她苦惱的撐著腦袋,她近些日子總感覺暈晃晃的,喬虞坐下後,同麵前兩人道:“你們倆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

陶夏寧笑盈盈道:“來看你啊!”說罷,就將看似是從街上帶來的吃食,推向她。

“無事獻殷勤,說實話。”

柳越不與她討笑,正經道:“我們同你們一起回都城。”

“一起回都城?周棄知道嗎?”

柳越應道:“我們找不到他。”

陶夏寧突然硬氣道:“喬虞,好歹你我也算姐妹,你不能甩我們二人不顧!”

被這語氣嚇到,喬虞手上的茶杯一抖,熱茶甩出幾滴,燙得人麻麻的,她喝道:“你們愛跟不跟,我又攔不住你們。”

曉是說得在理,陶夏寧嗬嗬笑了幾聲,又溫聲道:“這不是怕你拋棄我們,偷偷走嗎。”

喬虞心生無語,不留情麵的翻了個白眼,盯著柳越,道:“你們,是不是和周棄認識?”

……

一派寂靜,嘰喳的陶夏寧也頓時不講話了,臉上掛著不知為何沉重的神情。

不知何處說錯話的喬虞,不知所措“的看著麵前兩人,一時說不出話來。

柳越出聲打破了寧靜:“不算認識。”

陶夏寧接上:“他恨我們是應該的。”

聽得雲裡霧裡的喬虞又不好發問緣由,隻能按照自己的記憶同這兩句話聯係在一起,可印象中,早就不記得男主原書和誰有過糾葛恨意了,畢竟最後都死的死,埋的埋了。

柳越二人忽然一起起身,對她鄭重地行了一禮,就匆匆推門離去了,一派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喬虞不解更甚。

不解之際,門外又響起一陣“咚咚”的敲門聲,喬虞蹙眉,有完沒完。

她推開門,迎麵的是一身黑色外袍的徐岸勻,見著此人,喬虞心下還是害怕的,畢竟他之前有想謀害她的心。

喬虞斟酌冷聲道:“何事?徐知縣。”

冰冷的稱呼似乎刺到他,他頓了頓,啞著聲音道:“我來此,是為了向姑娘討個東西。”

東西?她一沒偷徐府東西,二沒殺人放火,討什麼?

不等她問,徐岸勻道:“喬虞,你可願留在林城?”

她毫不猶豫地道:“不願。”

徐岸勻眼下的烏青更甚,嘴似乎在發抖,他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良久,正當喬虞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才隱隱聽見,他小聲近似嘟喃的話語:“那我討的東西…算是討不著了。”

隻留下半句讓人模糊的話語後,就瀟灑的轉身離開了,腳上步伐加快,令喬虞追上去想問個清楚的心思也沒了,隻留她一人在原地呆愣。

此事一了,沉默許久的係統突然閃出白屏,上麵寫的一個陌生的榜單。

“宿主恭喜你完成任務,現在為你發送2888積分,積分可以保存兌換物價哦!”

喬虞覺得這是個雞肋東西,隨口問句。

“什麼東西都可以兌換?”

“對的,係統後續還會提供其他獎勵,也請宿主繼續加油哦!”

白屏一閃,她還沒來得及問到底怎麼樣才能快速回家,就閃的下意識閉眼,她思緒又重回身體。

暗自罵了幾句係統的不靠譜,就倒頭癱在塌上不動了。

初曉再次來襲,林城大街小巷擺滿了攤子,嘰嘰喳喳的鬨的不停,似乎一切都含著生氣活動著,城內重新升起了重燃之心。

喬虞同周讓渡坐在一個馬車內,她實在想抱怨徐府窮到極致,尋了半日,也隻能找到兩架馬車,若不是來時的馬車不知歸到了何處,她可不願跟個那麼不愛講話的人呆一塊,還不如讓她去和陶夏寧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