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岸勻臉上如常,儘管他已經喝了兩三壇酒水,少年模樣仍舊沒半點變化,甚至微薄紅暈也不顯於臉上,對於來往的賓客如數家珍,所以除了先前那些個涼國人,這幾個附屬小戶是對他很有好臉色的。
不知是否是錯覺,喬虞無意間能與他對上眼,但也隻有一瞬,再挪眼去望,隻能瞧見他穿梭在各人的場景。
喬虞低著頭小口吃著飯菜,看似專心致誌,實則耳朵一直注意聽著身邊坐著的涼國人講話,大概也是顧及涼國,給他們的位置也能擺在主席三位之下。
為首的是剛剛講話的基卓秋兒,他的身邊與他平坐著個貌美的涼國女子,看似親密無間的在為他傾茶,喬虞卻注意到她臉龐上一塊不大不小的淤青,似乎為了美麗,用了些厚的胭脂粉撲了一層,但也因為熱茶上的熱氣,早已脫的差不多了。
見著這塊傷口的,喬虞頓了頓手中的動作,若有所思的瞧著旁邊豪邁壯實的男人,視線太過於熾熱,基卓秋兒察覺轉頭與她對視,她也不避,反而揚起一個弧度好看的笑臉,喬禮姣的臉龐生的好,配上這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隨即惹的基卓秋兒注意到了身邊這個看似是丫鬟的女人。
喬虞轉頭不在看他,心裡惡心不已:哪都能遇上這種男人。
周讓渡早發覺身邊人的動作,也不阻止,卻心生疑惑更甚。
一場表麵平靜的宴會,終於在安排的歌姬舞畢最後一支舞後,開始了真正的波濤洶湧。
徐岸勻或許是有些支撐不住,他手半托著臉頰,席上的一名女子的聲音穿透為舞姬拉響的二胡,傳到主座上:“徐知縣,我們在座的,皆是與你父親有過交往之人,自然是信得過他的為人,但…”她故意停頓了會,“我們也並非不信小公子你,可你前三位哥哥,皆死於非命,恐怕…”
此話一出,場內喧囂的話語聲即刻停止,似乎都在湊耳聽徐岸勻的辯駁。
這倒是讓喬虞好奇的隻有一個信息,三個兒子死於非命,獨留一個小兒子,這倒是奇怪,大約記起先前對於這段的原著記憶,但似乎原書並非如此介紹,怕是因為她的穿書,導致劇情有所變化。
喬虞也一臉盯著台上的血雨腥風,她怕的是自己該做的任務因為自己的到來的扭變了路線,可就難辦了。
徐岸勻冷笑聲一陣一陣傳出,等他喝了口茶水,就冷聲道:“許姨此話是在告誡我嗎?”
那名被叫許姨的女人,又道:“非也,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不拐彎抹角,你年齡尚小…恐無法擔此大任!”
話倒是說的直,但人愛不愛聽就不知道了,顯然,喬虞瞧見了徐岸勻緊皺的眉頭,就知道,他不愛聽。
徐岸勻怒聲道:“我不配?那誰配?”
“我大哥?二哥?三哥?”隨後一陣狂笑,“可惜啊,他們都死了。”
話音剛落,場麵開始變得不可收拾,吵鬨極了,底下一半分成了嘴上刺徐岸勻沒良心的狗東西,另一半置身事外,權當在聽笑話的模樣,喬虞二人屬於後者。
她趁人不注意,湊到周讓渡旁邊,小聲道:“他們會打起來嗎?”
周讓渡搖了搖頭,道:“嘴上功夫,不足為懼。”說完,似想到了什麼,用打趣的語調道:“若真打起來,喬姑娘可否保我?”
喬虞不敢置信地轉頭瞥他,卻對上他那雙含笑的眸子,一時嗆他的話堵在口中沒發出。
許久才道:“可以,我保你!”
這是喬虞內心掙紮了許久男主生命可貴還是自己生命可貴才想明白的道理!主角不能複活,自己還有另一條命,多半是值當的。
台上的喧囂過後,那涼國人揚著粗嗓子喝道:“徐公子,彆磨蹭拖延我們時間!我也就直說了!”
“你長兄們的死,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徐岸勻那副早先富有少年氣息的臉上,此刻渡上了一層疲倦之色,他癱在主位上,懶聲揚道:“他們是自己尋死,與我何乾?”
大逆不道之話一出,台下立即衝上幾位持劍的義士,一臉想除魔衛道的樣子。
大概整個會場上,隻有喬虞能信徐岸勻了,她清楚記得林城的背後人物是個從胡國來的邪術道士,徐府不過隻是枚棋子。
喬虞靜在原地,想看看事態會不會更嚴重,在選擇出手救人,可下一秒,徐岸勻站起身來,手裡還提著一壺花酒,走路有些不穩當的穿過人群,歪歪扭扭的走到周讓渡席前。
周讓渡臉上仍然一副淡漠神情,自若的端坐著,瞧見來人,才掀掀眼皮,仰望著他。
徐岸勻道:“周小將軍,陪一杯?”
喬虞心歎此人心理素質實在強大,背後幾百人戳著脊梁骨了,還能但若無睹般。
周讓渡應了他的話,隨手倒杯滿一盞酒,酒香四溢,與麵前青瓷酒杯相撞,脆耳碰撞聲音響起,二人各喝下一杯花酒,看著場景,詭橘又奇特。
喬虞望著身旁的場景,心裡嘀咕道:周棄這杯酒一喝,可就和徐岸勻在同一條繩子上了。
這或許是在賭他沒有殺父殺兄,若有,那周讓渡一並遭受盟友的罵名,若無,那皆大歡喜,林城的事也能告一段落。
在他們撞杯酒時,身後的眾人臉色俱變,紛紛打算下台離開宴席,卻被突然轉身的徐岸勻嚇了一跳,有些家境較好的,先開口誠懇道:“徐…徐知縣,少年自當需要磨練,我信你能勝任知縣之位,爾等願繼續追隨徐家滿門。”
說完就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這倒同剛剛的模樣判若兩人。
徐岸勻也是見著這副人群的真實麵孔,也不願與他們糾纏爭辯個是非結果,就甩甩手,下令般道:“各位,林城深夜危險,還請在府上休息整頓一夜,明日在離府吧。”
各人聽著此話,一哄作散,隻剩幾個涼國人,眼神比剛才還要憤怒,隻是不在對著徐岸勻了,而是——周讓渡。
但話也不說些,使力甩了甩長袖,轉身帶著家眷離去了。
待會場重新安靜下來時,已是深夜,徐岸勻癱坐在席上,揚聲對著還沒離開的喬虞二人,道:“周公子身份真好用,否則,今日我就成為眾矢之的了。”
周讓渡不答,垂眼起身,行走到屋門時,道:“彆忘了我們的事。”
也不管身後人如何應答,帶著喬虞就離開了。
宴會結束後,由於林城晚上的原因,大多人員的選擇住在徐府一夜,第二日才離開。喬虞二人自然不放過絕佳好機會,入夜時分,兩道身影穿梭在徐岸勻房間的附近。
林城晚上的霧氣今日竟然沒升起多少,僅有薄薄的一層,一揮手便散走了。
喬虞瞧著遠處的屋子亮著的蠟燭熄滅,才與身旁人動身,前往徐府內的書閣處,一個專門管理林城的大大小小的宗書,裡麵一定會含有關於護城圖的線索。
但每家大門大戶所擁有的密室,不是如此好找的,書閣處如此機密的屋子,必定有特殊打開方式。
喬虞逛遍了徐府上上下下,角落之處都查看都得仔細,卻仍找不到那間所謂的密室。
她細想著徐岸勻和周棄的關係,原書甚至沒寫過,或許這也是因為她的到來而改變發生的劇情。
本來書中劇情記得不了細節大概了,還會因為自己穿書的原因,導致劇情變化,實在苦命。
喬虞躲在角落裡正發著牢騷,卻被一顆細小的石子砸到身旁,發出聲響,她轉頭尋那扔石子的地方,一旁的草叢猛的闖出來一道綠色人影,她被一道莽力推到在地,背部著地,磕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