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推開門，又是一間病房。

不同於其他普通的、被冷冰冰的白色占據主色調的病房，這一間要可愛許多。

床上堆滿了各種可愛的玩偶，床邊的矮櫃上則擺了一束盛開的百合。賽娜抬腳進入房間，恰好踩中一張粉色的賀卡。

打開它，裡麵是一張兒童畫——太陽，小鳥，還有一個穿著白裙子、抱著小熊的小女孩。

這個既視感極強的組合讓賽娜不禁起了興趣，她翻到賀卡的另一麵，上麵有稚嫩的筆觸寫著的“安娜，生日快樂。”

……這安娜的過去就非找不可嗎？

賽娜探索的欲望頓時弱了不少，但她還是把木倉和毛絨熊一起塞給迪恩，準備好好探索一番。

尚未從驚怒交加的複雜情緒中脫離的迪恩被塞了個滿懷。看著一眼不發，把東西丟給自己就開始翻抽屜的賽娜，他皺起眉，終是忍不住開口，“阿其曼小姐。”

正翻箱倒櫃的賽娜沒有分給他半個眼神，隻哼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

迪恩循聲找過去，就看見站在病床前的賽娜猛地一下掀開被褥，滿床的玩偶也因為她的動作掉的遍地都是。

一隻毛絨貓咪咕嚕咕嚕滾到迪恩腳邊，啪嘰一下撞了上來。

迪恩：……

對自己把整間病房弄得亂糟糟的行為沒有絲毫反省之意的賽娜低頭看著床板，發出“哇哦——”一聲讚歎。

收到過一模一樣讚歎的迪恩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出於直覺，迪恩再次舉起木倉，將手機搭上扳機，小心移動到賽娜麵前。

“你看。”

在賽娜的指引下，迪恩看向床板。木製的床板上繪製著一個巨大的、鮮血浸染的魔法陣。

圓圈的邊緣被鮮血暈開，詭異的符文遵循著某種規律，遍布在空隙間。迪恩的視線不自覺被法陣抓住，接著，紅色似有生命般順著他的視線上爬，企圖占據他全部的意識。

強烈的視覺衝擊下，迪恩的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在他尚在反應中，仍不知該作出何種判斷的時候，迪恩.溫徹斯特，聽到了一句話——

“設計的還挺好看。”

他的身邊，賽娜發出了一句由衷的讚歎。

-

迪恩沉默良久。

回憶這一路的種種遭遇，迪恩.溫徹斯特，這位自少時便跟隨父親驅魔，一度與惡魔路西法交鋒的獵魔人意識到了一個錯誤——

這位突然出現的黑發小姐並不是什麼沉溺虛擬作品，將幻想代入現實的中二病青少年。

賽娜.阿其曼，極可能沒有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

賽娜並不知道在那短短的幾分鐘裡，一直表現得有些沉默寡言得迪恩經曆了怎樣的情緒波動。

一眼看過去，這個魔法陣設計得相當不錯，精致卻不繁雜，還很對稱；但多看兩眼，賽娜卻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她沒有細想，隨口詢問起身邊人迪恩的意見，“你覺得……”

賽娜的話沒能說完。

她抬頭，對上了一個漆黑的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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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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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聽器的另一邊先後傳來了兩聲木倉響。

史蒂芬妮一驚，急忙借竊聽器向對方詢問，“阿其曼小姐？阿其曼小姐？”

紅羅賓亦不敢放鬆，加緊幫助蝙蝠俠尋找進入的方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可另一邊始終沒有回複。

不明所以的史蒂芬妮隻得儘快尋找破局的契機，考慮到那個自稱安娜的小女孩一直強調的“合作”，史蒂芬妮試著模仿阿其曼小姐，推開一扇又一扇病房的門，把能帶走的一切全部拿走。

“紅羅賓。”史蒂芬妮取出手機，挨個掃描上傳，“幫我查一下它們對應的時間。”

“貓咪”咖啡店的傳單，5月至12月，一個月一張，上麵印著當月的新品和咖啡店的吉祥物，一隻可愛的卡通貓咪。

一份黑白報紙，頭版頭條是布魯斯韋恩與兩位超模的愛情糾葛，其餘內容被褐色的液體覆蓋，史蒂芬妮仔細分辨，找到了一則馬戲團的廣告。

一份病曆，屬於安娜.切斯特。病曆的內容被人用筆泄憤似的塗得一團糟，隻幾個單詞依稀可以被分辨——“無異常”、“心臟”和“消失”。

聽著耳機的另一邊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鍵盤聲響，史蒂芬妮不敢放鬆，她惦記著那兩道莫名響起的木倉聲，稍有空隙便再次發出通訊，“阿其曼小姐？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幸運的是，這一次，史蒂芬妮得到了回複。

“能聽見能聽見——抱歉抱歉，剛才沒注意。”

緊接著，她聽見了賽娜滿是疑惑的詢問——

“既然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你為什麼還要用女性的聲音和我說話呢？紅羅賓。”

一時間，所有人都稍稍鬆了口氣。

能注意到這種無關緊要的小細節，至少能證明對方尚未處於危險中。

隻是對於她的問題，史蒂芬妮有些哭笑不得。她正想解釋，就聽見賽娜似是了然的回答——

“……啊，懂了。我尊重你的愛好。”

這邊話音未落，另一邊，劈裡啪啦的鍵盤聲戛然而止。

（真）紅羅賓的聲音幽幽響起：“……你懂了什麼？”

-

懂了什麼？

賽娜難得語塞。

她隻是結合紅羅賓被改膚色改性取向的曆史，作出了一點簡單的推理而已。

眼見話題即將跑偏，永遠靠譜的蝙蝠俠帶著他的喉癌強行把話題掰回正軌，“阿其曼，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賽娜看向床板，圓形的魔法陣上，一枚子弓單穿透了其中一個符文。

這樣……能把魔法陣破壞掉？

雖然心有懷疑，但暫時沒有驅魔經驗的賽娜總不好質疑專業人士。因此，麵對蝙蝠俠的詢問，賽娜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我們破壞了一個魔法陣。”

不等蝙蝠俠仔細了解前因後果，迪恩先開了口。年輕的驅魔人站在賽娜麵前，他看著眼前的黑發少女，神色莫名，“你不害怕？”

“不怕啊。”幾分鐘前還對準木倉口的少女隨口答了一句，便將注意重新放回魔法陣上，似乎自己剛剛的經曆完全不值一提。

她的表現讓迪恩心中的疑惑愈盛。

“你不怕死嗎？”他問。

少女依舊沒有抬頭。

迪恩隻得到她輕描淡寫的一句——

“我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