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門、沒、鎖。

這三個字不由分說地闖進溫徹斯特兄弟的大腦。一時間，兄弟二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

在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山姆.溫徹斯特的大腦，考進了斯坦福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魔術道具沒有生效，他被那個英國魔術師騙了／阿其曼小姐並不是普通人，魔術道具僅對她無效—〉她為什麼要這麼說？玩笑？嘲諷？還是……

山姆的腦子裡閃過無數種可能，但所有想法都在他看清賽娜臉上的表情後被全部推翻。

——眼前這位仍不知從那冒出來的阿其曼小姐表現得理所應當，她的臉上明晃晃的寫著：門沒鎖的房間當然會被人轉動把手闖進去，就像樹上的蘋果會落下，黑夜後的太陽會自東方升起……

是常識。

針對她的表現，考進斯坦福的大腦給出了一精準的形容：

對於賽娜.阿其曼小姐而言，門沒鎖的房間會被人轉動把手闖進去，是常識。

山姆：……

山姆笑了一下。

迪恩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表情莫名變化的弟弟，他倒是沒想太多，隻一件事讓他很納悶。

迪恩沒有思考，直接提問——

“阿其曼小姐，沒人告訴過你，陌生人的房間是不能隨便進的嗎？”

突然被提問的賽娜：？

玩家當然知道陌生人的房間不能隨便進，可問題是這是一個遊戲。

當一個可以被進入的房間出現在遊戲裡，它的結局就注定了。

又一個奇怪的問題。

賽娜皺起眉，開始思考文案策劃藏在這句台詞背後的小巧思。

可能是為了增加遊戲的真實感？

玩家沒有細究，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太多時間。麵對等待回答的npc，玩家隻是點點頭，敷衍了過去。

現在，玩家對外麵的“眼睛”更感興趣。

-

開始新的探索前，賽娜整理了一下自己得到的物品：

毛絨熊x1；蘋果x1；被汙染的披薩x0.75；亂七八糟的傳單x8；傳統的黑白報紙x1；不知誰人的病例x1

嗯……

賽娜簡單的思考了一下，把披薩丟給迪恩，把傳單和病理塞給山姆，暫時看不出用途的毛絨熊則被她攔腰摟住。

迪恩：？

山姆：？

還剩一個蘋果。

賽娜看著手中漂亮的、極具食欲的紅蘋果，猶豫幾秒，最後選擇把蘋果放在了那位剛剛曆經了驅魔之難的少女的枕頭旁。

“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賽娜對少女許以誠摯的祝福。

被祝福的少女：“……謝謝。”

“不客氣。”賽娜禮貌回應，接著，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溫徹斯特兄弟，開始下達任務——

賽娜對迪恩：“你賠我披薩。”

賽娜對山姆：“這是我從一樓收集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分析的信息。”

雖然係統遲遲沒有任務或副本觸發的提示，但憑經驗，賽娜大概能摸清遊戲套路：

這是一個被詛咒的醫院，玩家需要收集隱藏在各處的信息，了解醫院被詛咒的始末，找出解除詛咒的方法。

玩家對解密遊戲一向很有心得。

莫名丟掉主動權，被玩家使喚的溫徹斯特兄弟對視一眼，山姆看向手裡被皺巴巴的紙張，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你看起來腦子很好使，”賽娜銳評山姆。接著，她看向迪恩，繼續銳評，“你看起來很能打。”

“而我，”賽娜把臂彎裡的毛絨熊往上提了提，“負責探索。”

考上斯坦福的山姆與早早隨父親除魔的迪恩對視一眼，接著看向門沒鎖就不到招呼往裡進的賽娜。

無法反駁。

迪恩選擇加入，他放下披薩，重新舉起木倉，“我跟你一起……嘿！你那是什麼眼神？出去了我賠你三份披薩！”

-

在迪恩的護衛下，賽娜握住病房的門把手。

鎖芯開始轉動的那一刻，係統提示響起——

【獲得成就：房間的外麵是什麼？】

賽娜：！

站在她旁邊警惕拉滿的迪恩：！

“發生……”迪恩的話在他看到賽娜掏出手機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要乾什麼？

此刻，迪恩無語、無奈，甚至有一分麻木。

她總不會要直播吧？

賽娜並不清楚迪恩此刻複雜的心理活動。

玩家承認，她被嚇到了。

她現在就把遊戲的語音提示關了。

在迪恩的注視下，賽娜在手機下飛速點了兩下，接著把手機揣回口袋。

——完全沒有直播的意思。

迪恩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關掉語音提示以後，賽娜重新握上把手，金屬冰冷的觸感自掌心直達神經，她輕輕倒吸一口氣，擰動把手——

吱——呀——

門軸轉動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賽娜與迪恩一前一後進入走廊。

走廊與剛才並無不同，白熾燈儘職儘責地亮著。賽娜抬頭，看向漆黑無星的夜幕。在她的注視下，夜幕裂開兩道口子，兩顆巨大的眼球在其後出現，像是調整位置似的，那眼球滴溜溜轉了兩圈，最後停在瞳孔恰好與賽娜視線相對的位置。

迪恩跨步擋在賽娜身前，木倉下壓，沒有輕舉妄動。

玩家並不害怕，大大方方地與之對視。眼下的場景讓玩家想起了另一幅景象，仿真的塑料小人被擺在精致的小房子裡，孩子在小房子外，努力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著小房子裡的一切，時不時擺弄其中的小人，令其演繹自己編造的故事。

角色置換，玩家是微縮小人，醫院是仿真場景。

想到這，賽娜看著那雙眼睛，突然好奇起來——

祂要如何擺弄自己，又打算演繹怎樣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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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那雙眼睛合上，夜幕恢複如初，連一絲裂縫都找不到。

“呼……”迪恩長舒一口氣，卻沒敢放鬆，依舊緊握著木倉。他想起被自己擋在身後的姑娘，決定關心關心她，“你……”

在看到賽娜的那一刻，迪恩已到嘴邊的話硬是轉了個彎，“……你看起來很興奮。”

“我覺得挺有意思的。”賽娜已然激動起來，“隻探索地圖太無聊了，遊戲還是有劇情才好玩！”

遊戲……劇情？

賽娜的話讓迪恩感到一絲違和，他想詢問，他的直覺突然阻止了他。

迪恩決定順從自己的直覺。

……就當她是個中二病吧。

賽娜不在意迪恩突兀的沉默，她打算向之前那樣，打開這座醫院的每一扇門。

劈——啪！

突然，頭頂的白熾燈啪一下炸開，玻璃碎片落了一地。賽娜還沒能反應，迪恩已一把拉過她的胳膊，把她拉進懷裡。

劈——啪！

劈——啪！

整個走廊的燈挨個爆炸，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賽娜甚至聞到了燈絲燃燒而產生的煙味。

誇製作組真是誇早了。

玩家忍不住在心底一陣吐槽。

真是經典的氣氛渲染手法，接下來是不是要在走廊的儘頭放一個問“要不要一起玩”的小女孩？

如玩家所預料那般，走廊儘頭響起一串腳步聲。黑暗中，腳步聲由小變大，接著停了下來。

小女孩的聲音在走廊的儘頭響起——

“要一起玩……為什麼露娜會在這裡？！”

露娜？什麼露娜？

賽娜有一點懵。

露易絲她倒是知道一個。

就在玩家滿腦子“這個情節我沒見過”的時候，頭頂突然出現一點幽幽的藍光。

她抬頭，看見了腦袋上漂浮著一小朵瑩藍色的鬼火。

走廊的儘頭站著一個穿著打扮非常經典的白裙子小女孩，她看著賽娜，臉上滿是驚訝。

“露娜是誰？”迪恩問。

小女孩顫抖著抬起胳膊，指向賽娜懷裡飽受擠壓的毛絨熊，“露娜不應該在……”

像是觸發了什麼禁止，小女孩沒有說完。她看著毛絨熊，臉上的驚訝變成了驚慌。

恐怖的氣氛被這突然的插曲徹底驅散，現場隻餘一點微妙的尷尬。

玩家完全沒有察覺，她掙脫迪恩的懷抱，提起毛絨熊在半空中晃了晃。

在看清毛絨熊被壓到有些變形的淒慘樣子後，小女孩頓時控製不住情緒，紅了眼眶。

頂著女孩可憐兮兮的眼神，玩家回答地理直氣壯，“我拿的。”

迪恩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但他忍不住，“她也沒鎖門？”

“鎖了。”賽娜說。玩家聳聳肩膀，看向迪恩，擺出了與先前一模一樣的無辜表情，“我會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