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阿其曼（Archaman）

金發的護士小姐，史蒂芬妮.布朗的視線在這個書寫潦草的單詞上短暫停留幾秒，接著向下移動。

史蒂芬妮：……

史蒂芬妮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出生地：塞博坦星（劃掉）M87（劃掉）奧爾德蘭星（劃掉）英國

現居住地：無（劃掉）哥（劃掉）哥譚（劃掉）哥譚

聯係方式：-

緊急聯係方式：-

一眼看去，全是填表人不想編直接擺爛，隨手畫上的“-”。

編都不想編嗎？阿其曼小姐。

史蒂芬妮看向賽娜，心情複雜。

賽娜：乖巧.jpg

此刻，史蒂芬妮展現了攪局者的專業水平。護士小姐麵不改色地收起被玩家塗得亂糟糟的表格，極具職業素養地對其中離譜且敷衍的內容保持合適的沉默，並露出微笑，語氣柔和地說起接下來的安排。

“辛苦了。”她說，“今天下午三點，醫生給您安排了檢查，請您耐心等待，不要隨意離開。有事可以按床頭的呼叫鈴，或者去走廊儘頭右轉的護士站找我。”

“好……啊？”賽娜看向史蒂芬妮，確定她是認真的以後，掏出手機，打開玩家麵板。

嗯，血條是滿的。

她重新看向史蒂芬妮。

史蒂芬妮保持微笑。

賽娜：……她真好看。

玩家不想拒絕好看的護士小姐。

“好的，”賽娜十分乖巧，“我知道了。”

-

哢。

史蒂芬妮輕輕合上病房的門，她一邊往前走，一邊把表格疊起來，塞進身側的口袋。期間，史蒂芬妮偶遇了兩位護士一位醫生，她沒有無視對方，而是大方地朝他們微笑問好。

“你認識她？”

“其他科室的吧？”

忽視身後小聲的討論，史蒂芬妮腳步平穩，一直走進了廁所。

幾分鐘後，一位臉色蒼白、有著濃重黑眼圈的黑發女士從廁所裡走了出來。她沒精打采地坐在走廊一側的長椅上，盯著手機，時不時在屏幕前點兩下。

——她看起來像一個加班加到昏迷，請假去醫院卻還要被領導壓榨的可憐社畜。

巧合的是，因為醫院兩棟大樓的對稱設計，黑發女士的對麵正是賽娜的病房，她隻需抬眼就能看到對麵的情況。

黑發女士，換了偽裝的史蒂芬妮往“工作群”發了一張照片，那張表格的照片。

“塞博坦星？奧爾德蘭星？變形金剛和星球大戰？”

出人意料，最先回複她的是一個現在應該在韋恩大廈的頂樓開股東大會的人。

史蒂芬妮正想回複什麼，餘光瞥見對麵的病房，卻停住了。

黑頭發的姑娘，自稱賽娜.阿其曼的小姐，推開了病房的房門。

-

玩家舍不得拒絕好看的護士小姐，但玩家舍得拒絕不知道長什麼樣的醫生。

賽娜決定探索哥譚總醫院。

像以前玩過的其他遊戲那樣，玩家推開一扇可以推開的房門，走進去，和裡麵的npc說兩句話，然後拿走所有東西。

病房1——

一個年輕人坐在病床上，膝蓋上擺著一盒沒有拆開的披薩。

賽娜：看起來挺香的。

年輕的npc：“……你好？請問有什麼……那是我的披薩！”

玩家得到了一份披薩。

病房2——

門被鎖住，玩家決定【開鎖】。

沒有人，病床上，一隻毛絨熊被放在枕頭旁邊，熊的懷裡還有一顆蘋果

賽娜翻找一通，沒找其他東西，就順手把病床上的熊和它懷裡的蘋果一起拿走。

病房3——

看起來像無人入住的病房，賽娜搜刮一番，在抽屜裡發現了一隻筆和一張咖啡店的宣傳單。

賽娜把宣傳單塞進病號服的口袋裡。

走廊——

走廊的長椅上放了一張報紙，頭版頭條是布魯斯韋恩和他的新女伴。

賽娜欣賞了會哥譚寶貝的臉，把報紙揣進病號服的口袋裡。

走廊的長椅上還坐著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坐在一起，但看起來並不認識彼此。

賽娜站在三個人麵前。

男性npc1：“……”

男性npc2：“……”

女性npc：“……”

賽娜：“……”

幾分鐘後——

沒有等到任何對話的賽娜：？

文案組偷懶沒給npc編台詞嗎？按常理說，npc就算不說自己的故事，也該銳評兩句醫院或者布魯斯韋恩吧？怎麼一句台詞都沒有？

玩家很失望。

-

暗中觀察的史蒂芬妮很難用言語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賽娜表現得實在太過自然，以至於史蒂芬妮開始懷疑自己——

不打招呼直接闖進彆人的房間，一聲不吭拿走彆人的東西，站在彆人一句話也不說……可能……也不是什麼很怪異的行為？

-

玩家的探索還在繼續。

病房4——

病房5——

病房6——

……

病房11——

賽娜揣了滿滿兩個口袋的傳單、報紙，還有一份病例。

都是些看不出有什麼用的東西。

玩家歎了一聲。

這裡的npc也很無聊，隻會翻來覆去的幾句“嘿？！”“喂！”“你是誰？！”

賽娜推開下一間病房的門。

這樣下去她想退遊了。

-

史蒂芬妮決定阻止賽娜。

再放任賽娜這麼搜刮下去，她怕這個姑娘不用蝙蝠俠出手就被人報警送進阿卡姆精神病院。

來不及換裝，史蒂芬妮隨手拿起一杯不知名路人留下的咖啡，打算製造一次“偶遇”。

“嗯？”

史蒂芬妮穿過人群，來到剛剛賽娜停留許久的長椅前。她朝前看，隻看見一堵牆。

牆壁上，乾淨到近乎反光的瓷磚清楚地倒映出史蒂芬妮的身影，她看著自己，滿臉疑惑。

“……人呢？”

-

病房12——

推開門，炙熱的空氣迎麵撞過來，賽娜險些被這高溫逼退。

房內的溫度明顯不正常，這裡很熱，熱得好似有火舌在舔舐皮膚。

玩家終於提起一點興趣。

賽娜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她看見了兩個年輕的男人，他們背對著門站在病床前，不知道在做什麼。

賽娜走到他們身邊，好奇地朝病床上看，病床上躺著一位少女，她的手腳被綁在病床的四角，胸部與腿部皆蓋著白布，唯有腹部和頭部裸露在外。

少女的麵部，根根黑色的血管凸起，猙獰可怖，至於她的腹部，原本光滑緊致的皮膚如充氣般鼓起——

賽娜看見了一張扭曲而痛苦的鬼臉。

【關聯詞解鎖：惡魔】

【屬性解鎖：理智】

ai感十足的女聲突然響起，把眼前這點恐怖氛圍驅散的一乾二淨，好不容易沉浸其中，情緒被完全掉動的玩家無語，憋屈，甚至想給開發組寫問候信。

哪有遊戲在劇情最關鍵的時候彈語音提示的？！

在賽娜被岔開思緒的幾秒，鬼臉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病床前的兩個男人頓時露出痛苦的神色，床上被綁住的少女也發出淒慘的尖叫。

感官連接0%的玩家沒有任何不適，甚至慢條斯理地拆了一份披薩。

係統提示在此時響起——

【獲得：精神損傷-理智降低50%】

【魔鬼在哭泣，魔鬼在哭泣，迷途的凡人啊，你為何還不逃離？】

賽娜：？

理智？這遊戲什麼有這個屬性了？

賽娜正打算掏出手機看看麵板，就見身旁的兩個男人突然動了起來，一個掏出什麼東西，灑向少女腹部的惡魔；另個打開銀色的小罐，往少女嘴裡倒入某種透明的液體。

效果堪稱立竿見影，滾滾白煙從女孩的口中冒出，腹部的鬼臉像漏氣一般，頓時癟了下去。

“哇哦——”

賽娜拿著披薩，發出一聲讚歎。

-

病房內的兩個年輕男人——迪恩.溫徹斯特、山姆.溫徹斯特。

為追尋父親失蹤之謎而踏上追殺惡魔之旅的兄弟，如今已是小有名氣的惡魔“獵人”。

他們自詡見多識廣，更是與米迦勒、路西法這等存在打過照麵，但是——

“辛苦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頭發少女站在他們身邊，嘴裡還叼著一塊披薩。見他們看過來，少女絲毫不覺異樣，反而端起手中的披薩，好心地問詢：“要來一塊嗎？”

山姆看向迪恩，“她是誰？”

迪恩看向山姆，“她在做什麼？”

迪恩和山姆在彼此眼中見到了熟悉的困惑，接著，他們看向賽娜，血脈的聯結和除魔的默契讓他們作出了相同的判斷——

噗——

賽娜被潑了一臉水。

賽娜一邊“呸！呸！”，一邊摸了把臉。

“……什麼東西？”

她摸到了滿手細小的顆粒。

另一邊，山姆和迪恩的思維在此刻徹底同頻——

壞了，鹽/聖水對她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