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絨走後，門還沒關，沈修平就推門進來了。

沈修平先發製人：“先彆罵我，有急事跟你說。”

“我是這種人？”

“？”沈修平疑惑，“你不就是嗎？沒良心的見色忘義，合同改到一半去倫敦旅遊，對彆人嚴格，自己談個戀愛就有另一套標準了。”

“……”宋滄自知理虧，雖然並沒耽誤工作，但時差問題還是讓他們溝通不太及時，“先說正事。”

沈修平說起他一個客戶的事情來，對方要求又多又雜，要得還急，要他幫忙。

“沒問題。”他們律所幾個合夥人向來是互相協助，宋滄應下來，剛說完就看沈修平鬆了口氣要走，他連忙叫住人，“我也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

宋滄手握鋼筆，認真詢問：“你覺得，我的優點有哪些？”

“……？”沈修平本來眉頭緊鎖等著他提問，心想可能他那邊案子也有什麼棘手的部分，結果……啊？

“優點，我的優點。”

“你被奪舍了？”沈修平就沒想過能從他嘴裡聽到這種話，他眨了眨眼都沒想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還是你被蔣絨PUA了？她說你沒優點？”他思來想去隻知道一定和蔣絨有關。

宋滄登時不想再說了。“行了，你走吧。”

沈修平又想走，又想留，躊躇半天，在門口說：“你給我等著，事情處理完再好好掰扯。”

律所兩個團隊的人一起加班到很晚，才終於趕完，客戶一句“OK了”，讓大家的肩膀都總算是沉了下來。

沈修平搓了搓臉，就立刻打起精神來衝向宋滄辦公室。

“你想好我的優點了？”宋滄還在處理事情，隻抬眼看了看他。

“……行吧，那我就先回答你的問題，然後我不管問你什麼，你都得回答我。”沈修平在沙發上坐下來，坐著總感覺不舒服，他摸了摸底下，發現墊子下麵有一隻口紅，他拿起來，“嘖嘖嘖，宋滄啊宋滄，你把辦公室當什麼地方了！”

這是宋滄的原話，他總是說彆人，現在輪到被說了。

宋滄起身，從他手裡拿回蔣絨的口紅，回座位上，拿出張濕巾來擦了擦。

沈修平嘴角抽搐。“我手很臟嗎？”

“我都沒說話。”

“你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還用說話？”沈修平快被氣死。

“到底還回不回答我的問題？”

沈修平深呼吸一口，耐著性子說：“優點是吧，要說幾個？”

“有幾個說幾個。”

雖然宋滄的態度讓他很生氣，但要說起他優點來，他覺得他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他掰著手指：“你工作能力強，剛才那事，沒你幫忙我得弄到後半夜去。對客戶都很認真。有原則很自律，除了對蔣總。有毅力，拉得下臉，沒有你就沒有我們AX。還有，學霸，哦不，學神。長得帥。運動能力也可以……”

沈修平一說起來就沒完了，越說他越覺得就連飛過的蚊子都得愛上他。

宋滄聽著，這麼看來，他還是有些優點的，為什麼蔣絨就隻是喜歡他的臉。

那豈不是他隨時都能被下一個長得帥的人取代？

而且最近她還說他黑眼圈有點重，都已經在對他的臉挑刺了……

看來拒絕熬夜刻不容緩，今天不能再工作了，明早早點起來乾活。

“我請問你有在聽嗎？”沈修平說得上頭，等到宋滄開始關電腦才注意到他好像根本沒聽自己說話。

“有，我了解了。”宋滄三兩下整理好本就很整潔的桌子，站起身，準備回去好好洗個澡睡個覺。

沈修平一臉問號：“我還沒問你問這個乾什麼呢？”

“就問問。”宋滄把人趕出去，走出律所。

沈修平更氣了，但他還有工作要收尾，也沒辦法追出去，隻是對著電腦開始劈裡啪啦又敲了一堆他的缺點發給他。

電梯裡，盧獻追了上來。他問：“宋律師，我剛才給的文件都沒錯吧？”

“嗯，做得很好。”

“那……那上次讓我做的那個二十個人的表，也沒問題吧？”盧獻沒有得到一句反饋，有點心慌。

“錯漏百出。”

盧獻瞬間心死。

宋滄：“但沒問題，挺有用的。”

“啊？”盧獻不懂，但大受震撼，可既然有用，那他就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問，“宋律師，我可以留在AX嗎？”

“這個要等我跟其他合夥人商量之後再給你答複。”雖然是公式化的話，但宋滄語氣比平日平緩，聽起來讓人感覺有戲，他問，“倒是你，不再看看其他大所？你資曆不錯，也完全可以把在AX實習的經驗當作跳板。”

“不，我喜歡跟著宋律師，我學到了很多。”盧獻說的是實話，雖然他很嚴格，要求又多，但他對比了一下在其他律所，甚至大所實習的同學，還是覺得在AX最好。

“是嗎。”

“是的！”

宋滄：“那你說說我有什麼優點。”

盧獻：？

又聽了另一個人的陳述後，宋滄再次確認自己除了臉之外，的確是有一些優點的。

坐上駕駛座，他點開手機，看到了沈修平發來的大段文字，列了很多他的缺點。

什麼“不合群”“對實習律師嚴格過頭”“太有壓迫感”“長得太帥耽誤客戶理解說話內容”等等等等。

宋滄想，前麵這些也不算缺點吧，後麵這條更是離譜。

其中還有一條：戀愛腦。

戀愛腦是什麼意思。宋滄查了一下後，還是不解，他有嗎？

看完，切出去例行看了一眼蔣絨的朋友圈，她發了今天和林芙葉彩一起吃飯的照片。

照片裡蔣絨星星眼一般看著葉彩，還配字說好久不見很想念。

她都沒說過十年不見想他。

-

林芙的事情不好解決，雖然找了律師，但不可能走法律流程，隻能靠無止儘的協調來解決。

但葉彩收了錢就很認真在辦事，還教林芙一些話術，讓她在交流上不吃虧。“事情都是能溝通的，耐心談判就好。”

蔣絨在一旁聽著，聽她們說完，忽然說：“我有種你跟我媽很像的感覺。”

她說完覺得這話不太好，怎麼聽怎麼奇怪。

葉彩看向她，笑了一下：“借你吉言，我很崇拜你媽媽，我能在自己的領域上有她那麼成功就好了。”

“真的？你崇拜我媽？”

“是啊，你媽媽的成功應該給了不少人力量。”在給蔣絨上課的期間，葉彩和蔣璆也聊過幾次天，從她那學到了很多精神。

蔣絨都沒想過這事。仔細想想，一個憑著自身努力成功的強者，的確是一個強而有力的榜樣。真是奇怪，偏偏她的女兒，這麼廢……也不能這麼想，她現在明明把公司管理得還可以！

剛想著這事，蔣絨就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約她一起吃晚飯，見麵聊聊。

正好這邊也結束了，她便去赴母親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見麵，蔣璆就問：“你和宋滄在一起了？”

蔣絨從不主動跟她交代事情，但隻要一被問起，就老老實實一一交代個清楚，因為她來問她，就已經是掌握了大半情況了，這時候她再隱瞞也沒用了。

聽完她的話，蔣璆說：“挺好。”

“嗯？就……倆字？”

“你還想聽我說什麼？”

蔣絨弱弱地問：“你不生氣嗎？”

“為什麼生氣？”蔣璆又是用反問回答她，“十年前我生氣是因為你還小，現在你都幾歲了，我還要生氣？”

不生氣就好，蔣絨終於拿起筷子能吃飯了，好吃，老媽給點的菜都很合她胃口。

“那你和宋滄都聊開了？”蔣璆問，看她點了頭，繼續問，“後麵的事也都說了？”

蔣絨動作一頓：“後麵的事，什麼事？”

“看來還沒說，那還是等你們自己聊完吧。”蔣璆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說起另個話題，“上次我問你是不是又喜歡上他了，你說不是。”

“有嗎？”蔣絨想起來上次是下意識就否認了，都沒過腦子，她找到說辭，“我也沒說謊啊，確實不是又喜歡上他，是一直喜歡。”

“這麼專一？”

“那當然了。再說了，我覺得他也值得我專一，媽你覺得呢？”

“問我有什麼意義？是你跟他戀愛又不是我。”她是個成年人了，而且這段時間工作也都做得還可以，還是有一點她的風範的，蔣璆說，“你說說他怎麼值得了，你喜歡他什麼？”

“臉啊！”

“還有呢？”

“臉還不夠嗎？他的臉太符合我審美了，在我這沒有比他更帥的了。”

蔣璆有幾分無語：“十年前你這麼回答，我可以理解。現在你還隻看臉？那萬一發生意外，他破相了，毀容了，怎麼辦？”

“媽你怎麼咒人啊。”蔣絨不高興了，“那我說我喜歡一個人善良，他以後也有可能變壞，我說我喜歡一個人誠實，他往後真就百分之百不撒謊？”

蔣璆哽住，她說得是有幾分道理。難怪林芙母親來找她抱怨，說蔣絨這孩子怎麼攻擊性這麼強。不過她覺得挺好的，比受了委屈在背後生悶氣強多了。

“反正我就是喜歡他，他能背我爬山，能陪我一起蕩秋千，我說周末去倫敦就去，我在健身房被偷拍他幫我出頭……啊。”

蔣璆皺起眉：“被偷拍？什麼時候的事？”

“就前段時間，完全沒事，那男的被關了幾天，工作沒了，大快人心的下場。”蔣絨嘿嘿笑，“不用您多操心。”她還讓鄧璿保密呢，結果自己就是個大漏勺。

蔣璆立刻拿出手機，蔣絨攔了下來。她的原則一向是，女兒不可以欺負彆人，但被人欺負了，她一定得好好跟人算賬。

但這事都處理完了，蔣絨覺得沒必要了。“我還能吃虧不成？對了媽，林芙的事你知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