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滄家距離榕城的中心區域有些遠，深夜那麼通暢的路，開車也要開半個多小時，難怪他平時乾脆就睡在辦公室裡。

不過小區環境不錯，一路鳥語花香的，園林景觀都精心設計過，布局也通透。

站在他家門口，蔣絨看著密碼門鎖，在他開鎖之前，先輸入112358成功開了鎖。“你果然也用的這個密碼。”

“不是我先用你才用的嗎？”她說得像她先用的。

“……”看破不說破不知道嗎。蔣絨沒回應，走了進去。原本沒指望鞋櫃裡有女士拖鞋，可竟然有一雙，她眯眼看著他。

宋滄：“昨天我回來了一趟，太久沒回來，做了下清潔，也備了拖鞋，還有其它日用品。”

蔣絨眼神變得狡黠：“就是說你預謀好了要帶我回家咯？”

“有問題嗎？”他回答得坦蕩，但眼神又有些飄忽，不明顯地在變紅，聲音放輕了些又說，“我們什麼關係了。”

“什麼關係啊。”蔣絨呢喃著，語氣似乎在否認他們有什麼關係，換了鞋走進去。

房間還挺大的，隻是參觀了一圈，一點情趣都沒有，一整個單身漢的感覺，她倒在沙發上半躺下，看著拿了水過來的宋滄。

“我今天氣死了。”

宋滄猜測跟宴會、跟許開誠有關，聽她說完，沒想到其實是跟自己有關。

“為什麼生氣？”他問。

說了一大通，口乾舌燥的蔣絨拿著水瓶愣了一下：“你覺得我不該生氣？”

“他是在說我，不是你。”

“喂。”蔣絨眼裡快冒出火星子來，“你是我的人了，聽人那麼說你，我能忍？”

宋滄看著她：“所以我們到底什麼關係？”

“這重要嗎？”

“這不重要嗎？”

蔣絨聳了聳肩當作回答，意思就是，不重要啊。

宋滄眼神裡帶著複雜情緒盯著她，弄得她都不敢直視，半晌後他吐出兩個字：“渣女。”

“……”蔣絨踹他一腳，“我在外人麵前幫你說話，我渣女？你才渣男！”

“我不需要你幫我說話，我並不在意。”宋滄抓著她腳踝放在沙發上，她又一腳蹬到他大腿上來，他無奈，反正走不掉，乾脆在她小腿肚上按摩起來。

蔣絨今晚站了一會小腿還有點累，但沒想到他這麼自覺就開始按摩，一時讓她忘了要說什麼。

她想起來，板著臉。“我不信你不在意。”

“你相信與否並不影響事實。”宋滄揉著她小腿，“事實上我就是不在意，這樣的說法我聽過很多，早就習慣了。其實他們說得也對，和賀老的關係就是靠我巴結來的。”

蔣絨沉默了。

“你以為我什麼時候開始觀星的？就是從知道賀老有這個愛好開始的。”宋滄對她說出實情，“賀老拒絕了我很多次，觀星也隻是其中一個手段，我還用過很多辦法。賀老人好，我也證明了我能力沒問題，才有了第一次合作，和後續的每一次。”

他並不避諱談這個，作為商業律師，人脈尤為重要，這是一定的，是沒辦法逃避的話題。

“如果我在意彆人的評價，我一開始就不會選擇去巴結賀老。”

宋滄說完，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看向她：“現在呢，發現他們說的是對的，你是怎麼想的？”

“對的？哪裡對了？”蔣絨不理解，“他們是說你用見不得人的手段，還有說你犧牲色相的！”

宋滄笑了一下：“這些說法是很滑稽，但對他們來說，我的做法和這些確實沒區彆，同樣都是靠討好賀老得到了回報。”

蔣絨繃著臉：“我不覺得，而且你說的‘巴結’也很難聽。”

“那你覺得應該說什麼？”

“比如說向上社交啊。”

宋滄又笑，繼續低頭按摩她另一條小腿。“聽起來也沒好到哪裡去。”他的簽名，除了向上看星空之外，另一層含義就是向上看世界了。他並不顧忌彆人的想法，好的壞的都接受。

蔣絨撇了撇嘴，反正她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如果說純靠巴結，沒有實力，賀屹又不是傻子，最多也就給他一次機會，後續還一直合作，肯定是因為他能力強。她不知道那些嚼舌根的人為了滿足自己，到底把人當什麼。大家總是把自己的成功歸為內因，把彆人的成功歸為外因。

她腳尖動了動，說：“你內心那麼強大呢，真不管彆人怎麼想的？”

“其實剛才緊張了。”宋滄頓了頓，“還以為你知道了，也會討厭這樣。”

和需要資源的他不同，她是手握資源的人，他們的立場是相反的。

他問：“你討厭嗎？”

蔣絨搖頭。

“還是謝謝你，替我說話。”宋滄低著頭，感謝道。

蔣絨看著他的側臉，一時沒說話。

她在想，如果她是先聽說有這樣一個“靠人脈”的律師，再認識宋滄，她會怎麼想，還會喜歡他嗎？

這假設很難，也沒意義。

她就是在最純粹的時候喜歡上了他，而且現在她忽然意識到，這種純粹的喜歡有多麼難得。

他呢，他似乎也沒在其中摻雜什麼利益成分。悅研的工作並不會給他帶去多大收益，大頭都在賀屹的項目上。

蔣絨問：“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不知道。”這三個字莫名有點拗口。

“是我回國之後嗎？”

“不是。”

“那不就是在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也喜歡我了？”蔣絨坐了起來，“我們中間十年又沒見過麵。”

宋滄：“嗯……我是說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

“真的假的？”蔣絨有點不相信，又確認了一遍，“你意思是說，你在給我當家教的時候，就喜歡我了？”

宋滄點頭。捏著她小腿的手有些發燙。

“那你還拒絕我！？”蔣絨大叫一聲，“你是有什麼毛病啊？”

被她聲音震得耳膜有點疼，宋滄腦子都嗡了一聲，他低著頭說：“那個時候，我要學習。”

“……”蔣絨深呼吸了幾口，想問“學習重要嗎”，還沒問出口又自己先回答了，對他來說，當然重要了。那時的她可能不會理解，現在她還能不理解嗎。

但蔣絨還是氣，作勢要掐他脖子：“我掐死你！那你跟我說清楚啊！直接跟我媽告狀是幾個意思？”

“對不起。”他沒攔她動作，隻是道歉，他沒經驗，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處理，而且蔣璆告訴過他，要將蔣絨的一切動向報告給她。

蔣絨還是沒下得去手，隻是兩指狠狠在他頸側掐了一下，留下個草莓一樣的紅印。“說對不起就有用嗎？”

“你想怎麼懲罰我都行。”

“我看你把我帶你家來就是想逃避懲罰，你總不能以為我會隨身攜帶那些玩意吧？”蔣絨又想起來他剛才的話，“真把我當渣女啊？渣女也不可能隨身帶啊。”

宋滄臉色一會白一會紅的：“我沒有特指這個。”

他頓了頓問：“所以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不回答？”

“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床也都上了，你說什麼關係？”

“你不說清楚，我不知道。”

“宋律師，你這人就是軸，怎麼樣，你是不是還要寫份合同來確認一下啊？”

宋滄眉頭緊鎖看著她：“你是不是因為之前的每段關係都太隨便，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認真的交往？蔣絨，你就隻是想玩我而已。”

“……”蔣絨看著他這好像有點委屈的表情，一瞬間還真感覺自己像是渣女，她靜了片刻，說，“你不讓我提，又自己提了。”

宋滄失語。

“好吧。”她收回放在他大腿上的腿，正式坐好，目光堅定，“那麼，你要和我作為男女朋友的關係交往嗎？”

宋滄很少見她這麼認真，很可愛，嘴角不自覺上揚，他點頭：“要。”

“太好了，嘿嘿。”蔣絨立刻伸出魔爪探向他西裝裡麵，“那我要正式開飯了！”

宋滄：？

她的認真好像隻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