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宋滄的車,趁著係安全帶時,蔣絨儘情的笑,笑完接下來就得淡定點兒,不能被他發現她已經被釣成翹嘴了。
她想象了一下一起看星星的浪漫場景,簡直要控製不住。
她不能做傻乎乎不知道係安全帶要他來係的崩人設的事,但可以在係安全帶時,低頭,抬眼,撩頭發,看著他。
宋滄看過來,她的眼睛裡仿佛在說著什麼,“怎麼?”
“你車裡用的香薰是悅研的綠野百合吧?”蔣絨看著他說,接著視線從他臉上挪開掃了一圈車內,“怎麼沒看見東西。”
“剛用完,還沒來得及換上新的。”宋滄啟動車輛,“你鼻子真靈。”
“上次就跟你說過啊。”蔣絨從包裡拿出一瓶香水來,噴了點在手腕上,擦過耳後,“正好我這瓶也是花香味,還挺配。”
宋滄沒做回應。
蔣絨盯著他的鼻子和嘴唇看:“不會影響你開車吧?”
“不會。”
切。那麼冷淡。
蔣絨也沒再說話,看向窗外,步入七月已入夏,這個時間點天也黑了。
她忽然在想,從他的視角來看,會不會覺得他們認識沒多久,她就同意跟他過夜,顯得太容易拿下。
但管他呢,他要這麼想才好呢,後麵有他受的。
車輛駛上國道、省道,一路駛向荒涼,穿過好幾片村莊後竟然開始走山路,爬向海拔更高的地方。
就算對宋滄有足夠信任,蔣絨此刻也有點為自己的性命擔憂。
“我能活著看到明天的日出嗎?”蔣絨問。
“目的地沒有猛獸,不過會有很多蚊子來迎接你,尤其是你還噴了香水。”
“……你怎麼不提醒我?”
宋滄瞥了她一眼,她穿的長袖襯衫可以防蚊,不過下麵她穿的是條半身裙,“你可以穿我的長褲。”
“我才不要。”蔣絨下意識就拒絕,她仔細搭配的一身衣服,才不要換成醜醜的長褲。
宋滄也沒再說,繼續開車駛向目的地。
枰洲雖然叫洲,附近並沒有水,海拔有些高,溫度比市區低了幾度。
蔣絨一下車就感覺腿有點冷。
這地方一片荒蕪,把幾個人扔在這兒能拍出好幾期荒野求生來,還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清。
停好車後他把車燈也徹底關了,蔣絨拿起手機想打開手電筒,這時宋滄遞了一個紅色的LED手電過來。
“最好不要看手機了,適應一下黑暗,方便你觀察星空。”
“噢。”蔣絨想了想,把手機丟到他車上,“那我就不帶身上了。”
“好,我拿東西。”宋滄打開後備箱,把他的設備全部拿了出來。
“宋滄。”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蔣絨嚇了一跳,他說的“有幾個觀星愛好者”原來是真的,真是讓人失望。
這個地方並不算完全的人跡罕至,之前有人在這裡拍了特彆漂亮的銀河帶後,放到網上吸引了不少觀星愛好者前來,尤其今晚天氣極好,有人組織來看。
“賀叔。”宋滄把東西放下,問候道。
蔣絨在不明亮的光線中看著來人,她一直覺得這種有錢的中年男人都長一個樣,眼前這人也在平均值附近,可又總感覺有點眼熟,像在哪裡見過。
對方的視線看了過來,蔣絨展現出穩重的一麵跟人打招呼:“您好,我是蔣絨。”
“蔣璆是你母親吧。”
“您認識我媽媽?”蔣絨眉頭顫動。她想了想是不是從前跟著媽媽見過這位,確認記憶並不是。
“認識,但不熟。”賀屹說完,並沒有要繼續深入這話題的意思,看向宋滄帶來的東西們,“這鏡頭是新買的?”
“為了這次買的。”
賀屹道:“今晚應該能拍出好照片。”
蔣絨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並沒有想象中一下車就看到特彆壯麗星空的樣子,她都不相信他說的這話。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些人,他們都還在裝置自己的設備。
蔣絨也跟在宋滄身後加入他們。
宋滄架好望遠鏡,問她:“無聊嗎?”
“不無聊。”她完全不懂這些東西,但看著很有意思,倒不是看這些東西有意思,是看他擺弄它們很有意思。
蔣絨問:“這樣就可以看了嗎?”
“你來試試。”宋滄讓她站在望遠鏡前,告訴她怎麼調焦距和倍率。
這些簡單的參數她很快調好適合自己的,看清楚的那一刻,她內心驚呼一聲。
哇哦,終於有點她期待當中浪漫的樣子了。
適應了黑暗之後,蔣絨肉眼看天空,也有被震撼到。
這個地方的光汙染程度是二級,天氣好可以看見銀河。
其他人一邊拍照一邊聊些相關的話題。
宋滄沒參與他們,在蔣絨身邊,回答她她想知道的內容。
“那個紅的是火星嗎?”蔣絨有點沉迷進去了,從腦瓜子中搜刮出為數不多的知識來問他,是真的好奇。
“你說那個磚紅色的?”看她點頭,宋滄回答說,“那是心宿二。”
蔣絨從望遠鏡中挪開視線看向他:“心宿二是什麼星星?”
“心宿二是天蠍座的主星。”
蔣絨挑眉:“我就是天蠍座。”
宋滄淡淡應:“是嗎。”
此刻蔣絨也不管他有什麼反應了,再次去看那顆紅色的星星,又在他指引下連接完天蠍星座。
難怪她能立馬注意到這顆星星呢,原來是跟她有關。
真有意思。本以為她來這兒單純是跟宋滄調情的,現在倒是看星星看得起勁,把“任務”都拋腦後了。
有蚊子在咬她。
蔣絨跺了跺腳,不想挪開視線,又想趕走這些小東西。
宋滄:“被蚊子咬了?”
剛才他給她噴了驅蚊噴霧,但在這種攻擊下還能咬她的蚊子,給她造成了更大的傷害。
甚至都不光是癢,是疼了。
蔣絨又感覺有個蚊子在腿上,她繼續跺腳,有點煩躁,都想讓他閉嘴彆說這種顯而易見的廢話,一轉頭發現他人不見了。
沒一會兒他走過來,手裡拿著東西。
眼睛適應了黑暗的蔣絨能看得見他拿的是條長褲,她問:“你不會讓我在這兒換吧?”
“不用換,直接套上就可以。”
“那也很尷尬。”
“這裡黑,沒人看得見。”
“明明就看得見。”就算看不清,也能看見她在做什麼。
宋滄:“我幫你擋著。”
“……”這荒山野嶺的野蚊子都特毒,蔣絨已經從被咬的部位感受到了威力,不能再繼續被咬了。
蔣絨還是屈服,被宋滄擋著,套上了長褲,瞬間感覺安心多了。
她走到他身邊問:“我突然有個問題,想上廁所怎麼辦?”
宋滄看向遠方:“到處都可以。”
“……”蔣絨後悔了,她想回家。
宋滄又給她噴了很多驅蚊噴霧,差點把她給噴死。
蔣絨問:“你被咬了嗎?”
“暫時好像沒有。”
“嘖。”她真想把世界上的蚊子全滅了,還要把他也收拾一頓。
還浪漫呢,多虧了蚊子的福,是一點也浪漫不起來。
蔣絨隻想撓癢。
“彆撓,我給你擦藥。”宋滄蹲下來,在她點頭後撩開褲腿,很快在已經凸起的大包上擦了藥,迅速把褲腿又放了下來。
蔣絨感受著皮膚上清涼的感覺以及有點刺鼻的味道,好吧,被這死蚊子咬還是有點好處的。
“又癢了就跟我說。”宋滄說。
蔣絨想說,直接把藥給她,她自己擦不就得了嗎?但他沒說,她也就沒說。
蔣絨用手機也拍了幾張照片,這地方的確好,用手機也能拍出不錯的效果。
賀屹走到他們身邊,問宋滄:“用新鏡頭拍了多少?”
“還沒拍。”
賀屹看了蔣絨一眼,他的關注點都上哪去了,他問:“對了,八月來這兒看英仙座流星雨嗎?”
“流星雨?”蔣絨聽到主動湊了過來。
賀屹問她:“你感興趣?”
“我沒看過,也想看看。”蔣絨仿佛忘了上一秒還在後悔來這兒。她問宋滄:“你也要來吧?”
宋滄點頭:“來。”
宋滄用新買的APO鏡頭拍深空,賀屹在一旁和蔣絨閒談起來。
“你是第一次來觀星吧?”
“是。”蔣絨應,“比想象當中有意思,就是蚊子太多了。”
“年輕人的鮮血受歡迎,像我,都沒蚊子光顧了。”
“我媽也常被咬呢,這更像基因問題。”
“我記得蔣璆的女兒,是去國外念書了來著?”賀屹看她點了頭,問道,“念的什麼專業?”
“本科是數學與金融,後麵念了MBA。”蔣絨說起來都心虛,聽著好聽,實際上她學了些什麼,自己都說不清楚。
不過說出“數學”二字時,她看了看宋滄,期待著他會有點什麼反應。畢竟當年,他就是她的數學家教。
而那時候她恨死數學了。其實後來也恨。
宋滄什麼反應也沒有,拿著相機很是專注。
“不錯啊,打了個好底子。”賀屹說,“英國可有不少觀星的好地方,你要是早點了解就好了。”
黑暗中蔣絨看著他的臉,忽然就想起來是在哪見過他的了,她在希斯羅機場的候機區,閒得沒事翻雜誌時,看到過他的臉出現在某商業財經雜誌封麵上。
賀屹,沒錯,她想起來了,那個大投資家。
正當蔣絨擔心他會問自己專業問題,發現自己是個草包時,聽到他問了句:
“我知道你母親管你管得很嚴,去國外應該自由多了吧,怎麼樣?”
蔣絨問:“您說哪方麵怎麼樣?”
賀屹:“各方麵。你要是不介意談談戀愛方麵,我也挺感興趣。我愛聽彆人分享任何有意思的經曆。”
蔣絨無意識地撓了撓腿上的蚊子包,往宋滄那瞟了一眼後,笑了兩聲:“哈哈,噓。不能被我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