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睡前，蔣絨在衣帽間輾轉了將近一個小時，從自己買來的那不知道多少套健身服當中，挑選出最滿意的一套，期間少不了林芙的幫助。
林芙給她下了命令：“你，明天，必須，拿下！”不然對不起她敷著麵膜熬夜，陪她選衣服的這些時間。
蔣絨：“不可能。”
由於宋滄出差去開行業會議，這一周蔣絨都沒見著他人，有天悅研有個會議需要他參加，是沈修平代來的。
那是個打聽宋滄的好機會，但蔣絨一句相關的話也沒問，全程保持工作態度。
蔣絨下午開完會回了辦公室，定了個鬨鐘就補覺，醒來對著鏡子補妝，粉撲在臉上拍打時忽然產生個念頭，又把妝全部卸掉。
提前十分鐘，蔣絨素著臉出了辦公室。
門口的鄧璿抬起頭來看著她，見她背了包，問：“蔣總要走了？”
“嗯，約了宋律師有事。”假裝是跟工作有關。
“明白了。”
蔣絨覺得比起她的助理，鄧璿更像是獄警來看她這個犯人的，上個班跟坐牢似的。
距離不遠，到健身房時，還沒到六點。
尹沂看見她，忙上前來問：“怎麼沒提前跟我約課？我馬上有其他會員的課。”雖然上次聊了沒幾句，但尹沂有點怕她會鬨起來讓他先服務她。她身上明顯有著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小姐氣質。
然而蔣絨隻對著他勾了下嘴唇：“我又不是來找你的。”
她前腳進了更衣室，後腳宋滄便也來了。
尹沂跟他打招呼：“下午好。”
“嗯。”
注意到他似乎在找人，尹沂問：“你找蔣絨嗎？她去更衣室了。”
話音剛落，就看蔣絨走了出來。
她穿了件釉粉色的針織螺紋工字背心，和之前穿黑白灰完全兩個樣子，讓人眼前一亮。回國後吃好喝好長了些肉，露出的肩膀精致平滑。
尹沂看見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她雖然沒化妝，臉色卻乾淨透亮，被這粉色襯得更自然大方。
宋滄瞥了他一眼，走過去，說了句：“等我兩分鐘。”走進更衣室。
蔣絨娉娉婷婷走到尹教練麵前，問他：“怎麼樣，好看嗎？”
“好看。”尹沂說不出好看以外的其他話來，蔣絨是非常客觀的好看，他好奇，“你是不是跟宋滄之前就認識啊？”
“怎麼啦，你不想承認我有讓他一眼淪陷的魅力？”
尹沂覺得她還真夠自信的，但她確實有這個自信的資本，他點頭：“你是有這個魅力。”隻是他不覺得宋滄會是那麼快就被攻破的人。
健身房裡就那點事，就那些人，都是附近這幾個寫字樓的，多少餓狼眼放精光在打聽宋滄，他似乎毫無興趣。
“但我確實跟他早就認識。”蔣絨說完，看見宋滄出來，朝著他走過去，紮在腦後的高馬尾一晃一晃的。
穿的什麼啊，大T恤和寬鬆運動褲，什麼也看不見。
蔣絨沒表現出內心的不滿，對著他說：“那接下來我的時間就交給你來安排了。”
宋滄隻點了頭，什麼也沒說，朝著有氧區走去。
她跟在他身後，內心竊笑，她有注意到其他人有意無意投來的視線。真是不好意思，這位大帥哥是她的。
“先配速6走五分鐘熱身。”宋滄讓她上跑步機，看她不會用，幫她按鍵設置。
蔣絨站在高處，看著比她低了點的宋滄，看似無心地說了句：“你這個角度看還挺帥的。”
她這話，好像在說他其它角度看就不帥。
蔣絨要讓他自己琢磨去，能撩動一點是一點，哪怕是不好的一點。
宋滄卻似乎並不在意她的話，根本沒有理睬，站上旁邊那台跑步機，同樣開始熱身。
蔣絨可以說從來不運動，學校組織的體育活動從來不參加，強製性的活動能偷懶就偷懶，此刻，走了一分鐘她呼吸就不均勻。
宋滄的手伸過來把速度降低。
蔣絨自己又繼續把速度降到更低，直接變成在跑步機上散步，她轉頭對他說：“我太久沒運動了。”
“管理公司也是需要體力的。”
“嗯。”蔣絨想聽的不是這些公式性的話，“我以後常來。”
“尹教練教得不錯。”
蔣絨心裡是想說“教得再好能比不上宋教練嗎”，但她當然沒說，而是誇起尹沂來：“他身材真的好好，他們教練統一的緊身T恤，隻有他撐起來了，而且衣服都快被他撐爆了。”
宋滄沒有出聲，但興許是熱身見效，呼吸重了幾分。
“上次我摸了下他的肩膀，還有那個叫什麼？就是大臂那塊肌肉。”他不跟她說話，她就問他。
“肱二頭肌。”
“對對。”蔣絨感受著他聲音裡隱隱透出來的不悅。有點想笑。
熱完身，蔣絨從跑步機上下來，膝蓋都有些無力，顫抖了一下。
麵前竟出現了一條有力的胳膊，蔣絨看向胳膊的主人，笑了下：“不用了吧，也沒到需要攙扶的地步。”
宋滄收回手臂。
兩分鐘前她還對彆的男人的身體表現出極大的興趣，現在她卻拒絕碰他。
十分鐘後，蔣絨後悔了。
後悔自己這個靠健身跟他拉進關係的念頭。
他帶她做力量訓練，怎麼會這麼累，她手臂一絲一毫的力氣都沒有了。而且她竟然用的都是最小的重量，她一直還覺得自己力氣不小呢。
後悔愈演愈烈，蔣絨練得都有些生氣了：“這組做完我不練了。”
宋滄冷著張臉：“這才第二個動作。”
“我累了。”蔣絨說什麼都不想繼續了，而且他的態度，讓她這組都不想好好做。
她做得極其敷衍，說好的八個隻做了四個，站起來就去了更衣室。
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蔣絨鬱悶死了，想象當中一起健身，時不時來個肢體接觸的畫麵，多美好，結果敗在她糟糕的體力和意誌力上。
而且她剛才的態度實在談不上好，她甚至都懷疑他會突然覺得她很作，等下不跟她去吃晚飯了。
算了，事情都發生了，也無法補救，乾脆就冷處理。
蔣絨起身套上襯衫，換了下裝，準備走了。在他找借口不跟她去吃晚飯之前，她得先表態不吃。
還沒走出更衣室，她先從簾子下方看見他黑色的運動鞋。
嗯？還有戲？
蔣絨撩開簾子，撞進他的眼睛裡。
“看來你真不想練了。”衣服都換好了，宋滄說，“那你再等我兩分鐘。”
不等她說話，他就進了隔壁更衣室。
蔣絨猶豫片刻，還是決定等他，他既然還願意跟她吃飯，那她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等下在飯桌上好好表現就是。
蔣絨把包放在台子上，現在她無力到拿包的力氣都沒有。
從更衣室裡走出來的宋滄道：“走吧。需要我幫你拿包嗎？”
“好啊。”蔣絨應完就往外走去，看也沒看他一眼。
宋滄拿上包跟在她後麵。這畫麵在尹沂看來，跟他成她仆人了似的。
附近隨便找了個餐廳坐下，蔣絨一句話沒說，一副累到不想動的樣子。
“看來我不適合做教練。”點完菜後，宋滄主動說道。
他把責任都攬到他身上，給了她台階下，這一點蔣絨很滿意。
隻是他的話讓她有一瞬間以為，他也是在說十年前，他不適合做她的家教。
蔣絨問：“尹教練帶我會沒那麼累嗎？”
“我不清楚。”
“他看起來挺溫柔的，訓練的時候應該沒你嚴格。”
宋滄頓了一會兒才回：“也許是。”
蔣絨從他這語氣裡又聽出了那隱隱的不悅，她忽然感覺沒那麼累了，撐著下巴懶洋洋地說道：“我需要鼓勵式教育，吃軟不吃硬。”
她把馴服她的秘訣告訴他。
她從來都是這樣的，例外是她媽，老蔣同誌還是應該嚴格點，不然她不習慣。但其他人不管是老師還是朋友，都彆想用氣勢來壓她，她就不吃這套。
不過在她心情就是不對的時候，軟硬不吃。
快要吃完飯，宋滄問：“等下你還有什麼安排？”
蔣絨答應了賀瑒要去他那玩兒，但此刻她沒立馬回答這個問題，他這樣問，大概率是還想跟她有什麼活動——雖然這個推測讓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沒有。”
“你喜歡看星星嗎？”
“看星星？”這是要整哪一出，怎麼突然浪漫起來了，蔣絨表麵淡定內心在尖叫，“還可以。”
“今晚是觀星的好時機。如果你感興趣，我們可以一起去。”
蔣絨接連三問：“在哪？還有誰？什麼時候結束？”
宋滄：“在枰洲，還有幾個觀星愛好者，結束時間具體不清楚，不過如果你明天也沒事，可以看日出。”
不是，這是以他們的關係能去的嗎？度過整整一個晚上？
蔣絨眯了眯眼，一口答應下來：“好，我也去。”
她給賀瑒發信息說今晚不去了。
發完後，放在桌麵上的手機很快亮起來。
賀瑒：[說話不算數的小狗，那你欠我一頓酒。]
蔣絨看到宋滄的視線掃過她手機，但上次說到他眼神不好，應該不會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