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絨不是第一次使用這一招,她在國外時,遇到感覺還不錯的對象,就會有意無意地出手。沒有人能抵抗得住她肢體接觸後向上看的眼神。
蔣絨向來會直勾勾地盯著對方,說聲抱歉,假裝慌亂,其實是把對方當成獵物。
可這一次她看向宋滄隻一秒就收回了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好像腳真出問題了似的。
宋滄的手一隻被她抓著,一隻輕輕扶在她的肩上。
蔣絨扶著他的手站穩,淡淡道:“不好意思。”她還沒忘記自己的高冷人設,誰說高冷就不能平地摔了。
“鞋的問題?”宋滄問著,鬆開放在她肩上的那隻手。
“不知道。”蔣絨也收回手,盯著自己氣場十足的尖頭皮鞋,心想這重要嗎,他的關注點怎麼在這。她突然想,要不要再假裝崴了腳?
但蔣絨現在就已經有了一種好似被他看穿的感覺,要是假裝崴了腳,他真來確認事實怎麼辦。他是律師,而且從十年前他還不是律師的時候,他就非常嚴謹了。
宋滄:“你車上有其它鞋嗎?”
“沒有,沒關係,隻是一個意外。”蔣絨淡定說完,朝著總部大樓走了過去,她聽到宋滄跟上來的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我過來是想問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完全可以帶你過來。 ”
“不用麻煩。”宋滄說。
“有什麼麻煩的,順路而已。”蔣絨表現得主動,但語氣還在維持人設,“等開完會一起回去?”
“好。”
居然答應了。蔣絨不自覺挑眉,她又可以了,說不定林芙的話不是假的,到時候她要問問昨晚他為什麼沒去那家餐廳。
因為要分析上半年整體表現,又要規劃下半年的工作,會議耗費時間很長。
蔣絨在會議室裡昏昏欲睡,而且還要輾轉各個會議室,她竟然來開個會,都走了快2000步了。
她腳上的這雙鞋氣場很足,可真是花架子,走起來可太累了,幾根腳趾無助地擠在一起。
這時候她還真想換雙舒服點的鞋子。
蔣絨皺著臉問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鄧璿:“車上有沒有鞋?”
“沒有,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現在去買。”
“不用了。”蔣絨立刻否決,“你還要跟我開會呢,你要是走了我一個人可應付不過來。”
午飯時間會議還沒結束,中途放了大家半小時去吃飯,都隻能隨便吃點。
蔣絨討厭這種生活,要不是她媽盯著她,她一定跟逃過無數次課那樣,直接溜號走人。
而且宋滄也沒在,更沒意思。
蔣絨要參加的最後一個會議跟悅研有關,她終於又看見了宋滄。她淺淺勾起嘴角算作打招呼,即使累到不行還要維持體麵的臉,接著她就要進會議室。
宋滄卻在她麵前站定,手裡還拿著一個盒子。
蔣絨抬頭看著她,不明所以。
宋滄打開盒子,蔣絨看到裡麵的鞋子。
她愣了愣,這是什麼意思?
“去換一下吧。”
“哦。”蔣絨跟在他後麵,去隔壁會客室換上了他拿來的鞋子,“這是你剛才買的?”
“嗯,應該比你這雙舒服。”
蔣絨換上,心道不僅更舒服,也更好看。他的審美很好很正常啊,那更說明他不可能拒絕她這張臉了。
宋滄蹲下,把她換下來的那雙鞋,放進鞋盒裡。
蔣絨看見他的手指勾著她的鞋,莫名咽了口口水。她問:“為什麼?”
“蔣總要送我回去,我總得表示一下感謝,正好剛才我有一段空閒時間。”
似乎是很符合邏輯,但蔣絨又覺得哪裡怪怪的。她淡定地點了頭,似乎對男人的這種示好已經十足習慣,並且完全不為所動。
她接過鞋盒,扔到了旁邊垃圾桶裡。
“有了宋律師給我的鞋子,這雙難穿的就不要了。”蔣絨說完,轉身走出會客室。
一出去,正好看見蔣璆走過來。
蔣璆覷了她一眼,也看見了從她身後走出來的宋滄。
蔣絨瞬間有種心虛到矮了十厘米的感覺,她做出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對媽媽喊了一聲“蔣董”,便先去會議室了。
蔣璆也隻看了兩人一眼,什麼也沒說,走進會議室準備開會。
悅研下半年的計劃很簡單。她們剛收購了一家老牌護膚品品牌,買了對方的專利技術,打算結合自身做香的優勢以及對方的技術,打造讓人在護膚時能感受到愉悅的產品。
先從護手霜和身體乳這兩款不會出錯的產品做起。
蔣璆點了蔣絨的名,讓她發表一下看法。
蔣絨雖然剛接手公司一個星期,還不太懂,但在這種場合她也並不怯場,儘管用著完全外行的視角,但也說得頭頭是道。
蔣絨發完言,坐了下來一臉平靜地看著蔣璆。對方給了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似乎在肯定她,又似乎沒有。
無所謂啦。蔣絨知道自己對公司經營這塊完全不懂,雖然她念的就是這個專業,可她又沒認真學,再加上實操跟理論又不同,要是媽媽覺得她丟人,把她從這個位置上撤下去那就更好了。
不過她不能在宋滄麵前丟臉,所以至少看起來得像那麼回事兒。
在聽其他人發言時,蔣絨就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把目前公司有的香型都羅列出來,這配配那配配假裝自己在乾正事。無聊到甚至畫了個護手霜包裝出來,她不愛畫畫,但無聊的時候乾什麼都有意思。
會議結束,蔣絨從會議室走出去,這一天終於要結束。
開了一天會,她整個人都不好了。一想到明早在悅研還得開會,並且需要她來主導,就頭疼欲裂。
要不是有宋滄在,蔣絨的臉早就拉下來了。
“那蔣董,我們就先走了。”
“好,回去製定一下下半年的計劃,寫好之後發給我。”
“明白。”蔣絨心裡想說的話沒這兩個字那麼簡短。
宋滄也禮節性地跟蔣璆告彆。蔣璆隻看了兩人一眼就先走了。
蔣絨看著媽媽的背影,十年前她也這樣在宋滄的身邊,看著媽媽離開她的房間。
然後她就要乾“壞事”了。
蔣絨的壞心思被她抑製在冰冷的麵具之下,她對著宋滄道:“那我們也走吧,宋律師晚飯打算怎麼安排?”
宋滄抬腕看了一眼時間:“回律所吃個三明治,然後加班。”
“這麼敷衍?你送了我那麼好一個禮物,我能看著你就啃三明治?跟我去吃飯吧,我請客。”蔣絨說,“正好聊聊今天會議上的事。”
她拿後半句話當擋箭牌。
走進電梯,裡麵人不少。
宋滄暫時沒有回應。
蔣絨似乎被旁邊的人擠了一下,往宋滄身邊靠了靠。她感覺到他低頭在看她,但她並沒有抬頭,抬頭的話,她懷疑自己會控製不住地笑出聲。
上周在公司聞了那麼多好聞的味道,可現在她在宋滄身上聞到的,是之前都沒有聞過的。
比起香水之類的產品,更像是他自身散發出來的味道,一種若有似無撩動她鼻間,好像下過雪之後的空氣味道,清新到她忽然想吃薄荷味的冰淇淋。
蔣絨忽然想起十年前他身上是乾淨的衣物柔順劑味道。那時候她還在想,自己的衣服怎麼沒有那麼香,唯獨他身上的香氣那麼明顯。現在想來隻是因為她喜歡他,所以傾注了更多關注。
樓層逐漸下降,電梯裡的人也少了,留給了大家站立的空間。
蔣絨站直身體麵無表情地看著電梯門,她對鄧璿說:“安排一下餐廳,就在公司附近,晚上我要和宋律師一起吃飯。”
“好的。”鄧璿看向宋滄,“宋律師有什麼忌口嗎?”
宋滄搖頭道:“沒有。”也沒有拒絕蔣絨這其實沒經過他同意的晚餐邀約。
在車邊,宋滄幫忙打開後座的門,蔣絨坐了上去,卻看他要關車門,她立刻伸手攔住,仰頭望著他。
“宋律師也坐後麵啊。”
“好。”
蔣絨懷疑他是故意的,看他要關門時還真慌了一瞬,差點露出她本體。
車輛啟動,蔣絨看向窗外,沒有要跟他搭話的意思,隻是朝著他那邊翹起二郎腿,腳尖隨著車輛晃動著,像是在展示這雙輕巧柔軟的樂福鞋。
“蔣總。”
“嗯?”蔣絨扭頭看向他,期待著他會說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能坐好嗎?”
“為什麼?”
“一旦急刹或車輛發生碰撞,你這樣很危險。”
“……哦,這樣。”蔣絨敷衍地回了一句,放下了腿,繼續看窗外,真是的,她在期待什麼。
鄧璿對公司附近所有適合商務用餐的餐廳都了如指掌,以及最近這段時間蔣絨每一頓飯都選擇了中餐,這一餐她便同樣安排在中餐廳。
距離適宜,剛好在蔣絨公寓和AX律所中間的位置,適合吃完飯直接分開走人。
蔣絨討厭她這多慮的安排。
落座後,蔣絨把菜單給他:“你來點吧。”
“好。”宋滄沒有推脫,點了三菜一湯。
在他點菜時,蔣絨拿著手機在擺弄,看上去忙於處理公事,其實趁著對方低眸,偷偷拍了張照片。
這鼻梁,這嘴巴……蔣絨覺得這頓飯不吃她都能飽。多麼影響她吃西餐的一道美味中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