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滄抬眼，問她：“要喝什麼？”
蔣絨放下手機，清了清嗓：“我都可以，你來決定吧，喝點酒也行。”
等待上菜的期間，宋滄還真聊起今天會議上的事情來。
蔣絨一點也不想聽，但還是跟著附和，本來隻是想糊弄幾句，又不想給他不認真的印象，在一來一回之間，竟然真決定好了明天會議的內容。
宋滄：“蔣總是個聰明人，剛接手公司，就洞悉了運行規則。”
我？蔣絨不禁懷疑起他的目的來，以她對自己的了解，再怎麼也不可能被稱為聰明人。她媽總說她隻是小聰明，而且她的小聰明全都用在“怎麼偷懶”這個課題上了。
蔣絨抿唇笑，淡定接受他的誇讚：“多虧了宋律師的建議和意見。”
被端上來的不是酒，而是一壺白牡丹茶，行吧，畢竟他還要加班不是。
蔣絨喝了一口，品味了溫和有回甘的味道後，問他：“宋律師愛喝茶嗎？”
“隨便喝點。”
“其實昨天你推薦給我的餐廳，我沒去。”蔣絨說到正題，“我去的是你約人見麵的那家，那家的茶也不錯，所以我還以為你很愛喝茶呢。”
宋滄看著她沒出聲。
蔣絨：“我朋友更喜歡第一家，我也以為，會在那裡遇到你。”她說著慢悠悠喝茶，清淺優雅的花香在唇齒間擴散。
“我約的人臨時有事，換了一家。”宋滄答說，“可惜沒能遇見蔣總。”
蔣絨一笑：“原來是這樣。我們彆叫得那麼生疏了吧，私底下。”最後三個字被她咬得朦朧。
他要是同意了，她就當他還有要在工作場合外跟她見麵的意思。
宋滄頷首：“好。”
菜一道一道被端上來，蔣絨盯著口蘑和大蝦吃，那道糖醋肉是一筷子也沒碰。
人的口味不知從哪個節點開始變化，曾經她很愛吃甜口的菜，現在卻不感興趣，甚至光是想象就難以下咽。
蔣絨盯著對麵的男人，怎麼她對男人的口味就沒變呢。
宋滄夾起一塊糖醋肉來，看向她：“不愛吃？”
“不愛吃。”蔣絨說。
宋滄沒再說，一口吃掉。
蔣絨就連他咀嚼時的樣子都喜歡。
以前他們也一起吃過飯，在蔣家的餐桌上，家裡的廚師特彆會做甜口的菜，因為她愛吃。那時候他好像沒怎麼吃來著？蔣絨記憶不夠清晰，但覺得是這樣，看來他的口味也變了不少。
那他現在會喜歡她了嗎？還是說他在這方麵的口味一樣沒變？
蔣絨獨自自信又獨自受挫，她突然煩躁起來，換了個坐姿，一不小心腳尖踢到個什麼，應該是他的小腿。
“……”這次是真不小心。蔣絨說：“抱歉。”
“無事。”
蔣絨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無事，好像覺得她是故意的。之前都是故意的，這次真不是啊。
“宋律師？”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蔣絨心中立刻閃起警報燈。她看過去，隻用一眼確認對方是個成熟有風情的漂亮女人，就收回視線看向宋滄。重點是，他的反應。
宋滄看向來人：“孫小姐。”
蔣絨覺得他和她說話的語氣，似乎比和自己時要親近一點，也許是錯覺，也許不是。
“這位是？”孫映看向眉宇間帶著明顯不悅的女人，好奇詢問，還沒看宋律師和哪個女性單獨吃飯，哪怕是她請他吃飯，他也總是直接拒絕。不過兩人都一身套裝，興許隻是公務用餐。
“我是他女朋友。”蔣絨露出淺笑，在他開口前答道。
孫映詫異地向宋滄投去視線，他沒有否認，她一時有些混亂。宋滄向來不談感情，她偷偷跟他律所裡其他律師打聽過他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他也沒有要填充這片空白的意思。
怎麼突然，就有了女朋友。
孫映嘴角的笑有些尷尬：“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約會了。”
“無事。”蔣絨用方才宋滄的語氣，對她說。
看女人走開後，蔣絨繼續吃菜，沒有要解釋剛才那句“我是他女朋友”的意思。
光她一個人心理活動那麼多，不公平，她得讓對方也琢磨琢磨她。
可對方同樣平靜的神情，讓她不知道有沒有達成目的。她都說這種話了，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嗎？
蔣絨吃得差不多，放下了筷子，繼續喝茶，這時才憋不住地說道：“我看那位孫小姐對你有意思，但你沒有，就幫你擋個桃花，彆介意。”
“不介意，我猜到了，剛才我也說了，蔣總很聰明。”宋滄緩緩道，“感謝。”
蔣絨內心嘖了聲，合著她的聰明體現在這了。
她看似無意地問：“你不喜歡她那種類型？”
“和類型無關。”
那和什麼有關？他不說，蔣絨也沒問。
宋滄：“不過下次不勞蔣總費心了，我們是合作關係，這樣不合適。”
“那我明天就安排換成你們律所其他團隊。”蔣絨看著他笑，他沒有表情，她又道，“玩笑話。”
他要是走了，蔣絨上班又沒動力了。
兩人吃完飯，起身往外走。
蔣絨看見了剛才那位孫小姐，“我們要經過她。”她說著，已抬起手來挽住宋滄胳膊，主打一個做戲做全套，不對，是有豆腐不吃是混蛋。
宋滄沒拒絕她。
兩人走到孫映那桌邊，跟她一起吃飯的有好幾位。宋滄空開手來跟人問候，接名片。
蔣絨不想摻和進這局麵，便走去一旁等他。她低頭看手機，孟航給她發了信息來。
她正回著消息，肩上傳來溫熱。她仰頭一看，是宋滄摟住了她的肩，他低頭看著她：“走吧。”
蔣絨沒克製自己，完全代入進他女友的角色，靠進他懷裡不說，一隻手還從後麵環住他的腰。真好摸。
踏出餐廳，在電梯口，兩人都沒放開手。
宋滄：“在跟誰發消息？”
“朋友。”蔣絨仰頭看著他，“這麼入戲啊，我的假男朋友。”
宋滄淺笑一聲，鬆開放在她肩上的手，她的手卻還沒環在他腰上，他垂眸看著她。
蔣絨這才也放開，說了聲：“宋律師工作那麼忙，還有空健身？”
“律所樓下就有健身房，隨便練練。”宋滄問。
“隨便練練就這麼精壯。”蔣絨都舍不得放手，手感也太好了。
宋滄反應平靜，沒有被誇讚後的高興，也沒有被冒犯的不悅，好像就沒把她的話當回事，也沒把剛才假裝男女朋友當回事。
蔣絨抿了抿嘴唇，觀察他的側臉。
這時電梯門打開，裡麵正好沒人，可門才剛一打開，蔣絨就聞到裡麵的味道，她皺起眉來脫口而出：“哪個沒素質的在電梯裡抽煙。”
說完她看了宋滄一眼，她剛才的語氣沒控製，語調高昂帶刺，有點她媽媽口中的“吊兒郎當”。
宋滄也看著她：“我們坐另一部。”
“嗯。”蔣絨屏著呼吸，看著電梯門關上，“我對氣味很敏感。”
“這是你接手悅研的原因？”
那倒不是，純是被她媽安排的，如果可以，蔣絨隻想躺著。
蔣絨問：“對了，你還負責蔣家哪些子公司？”
“隻有悅研，另外我們律所和總部也有合作。”宋滄答完，另一部電梯打開了門。
裡麵有幾個人，兩人走進去，肩膀之間空出一些距離。
蔣絨低著頭在想，不管宋滄記不記得那段短暫時間裡教過的學生，她媽肯定是不會忘記這一出的，怎麼會把她安排在唯一一家宋滄負責的子公司裡。
是想增加她上班的動力？
蔣絨愛死她媽媽了，還得是她媽懂她。
“你好。”前側一個女人轉過身來，手裡拿著手機，帶著緊張，對宋滄說，“可以加一個聯係方式嗎？”
宋滄看向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蔣絨，道：“你得先問問我女朋友。”
“嗯？”蔣絨回過神來，看向女人笑了一下，頭往宋滄肩上靠了一下，“不可以哦。”
女人一愣：“啊，不好意思。”她沒看出來，看兩人都穿得正式，也沒親密接觸，以為是來談事的。
蔣絨問她：“你的香水很好聞，是哪款？”
“是個法國的小眾牌子，我不知道怎麼念。”她搜索出來給蔣絨看。
蔣絨記下：“謝了。”
走出電梯。出了這棟樓，蔣絨就和宋滄不是一個方向，所以她走得極慢，磨蹭時間。
宋滄在她身邊，沒催促她，也沒說要先走。
蔣絨：“在餐廳我是主動幫你，剛才你那算是利用我吧？是誰說沒有下次，這樣不合適的？”
“我可以回報你。”宋滄說。
蔣絨眯了眯眼：“宋律師，我怎麼有種我們很熟悉的感覺，不像是才見過幾次麵。”
“是嗎。”
看不出他是在裝傻還是什麼，蔣絨笑了笑：“可能因為宋律師沒有第一次見麵那麼疏離了吧，我們親近得很快。”
宋滄淡淡道：“因為蔣總很好接觸。”
蔣絨繼續笑：“又開始叫得這麼有距離了。”她聳聳肩又放下，想好了，說，“回報的話，那就麻煩你帶我健身吧。朋友嫌我太瘦，我正好想練練肌肉呢。”
“好，當然沒問題。”
“那你有空去健身的時候，就聯係我，我馬上來找你。”蔣絨已經想好要穿什麼衣服，以及做好準備大飽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