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拜名師 因此他隻能將徒弟領至另一扇……(1 / 1)

人活一世 菇小帥 2591 字 11個月前

“聞人樞?”

池飛鵠疑問道。路廖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舀了一塊釀豆腐進她的碗裡,答道:“想學槍法的話,就去找他吧。”

“聞人將軍理應被調回了都城,為何會出現在這武林大會上?路先生,你確定沒有看錯?”

蘇槿擰著眉毛,滿臉憂心。路廖道:“我不可能看錯,你大可自己確認。”

兩人就此沉默下去,沒怎麼動筷。池飛鵠是真的餓了,隻顧著埋頭吃飯,豆腐和蒸臘肉扒進嘴裡,嚼了滿口油膩香辣的白米,此類嚴肅話題在她頭上隻是滑過,不留下絲毫在她心裡。因此當她再次抬頭,隻看見兩個人滿臉陰雲,不解地打量了一圈。

“池姑娘,路先生說得倒是不假,若是想學槍法,找聞人將軍是對極。”蘇槿擠出一個笑臉來,見她又夾走一塊臘肉,“去找他的話,我也一起。”

池飛鵠吃著肉,隻是點頭,咽下去後突然來了句:“那吃完飯就去找他吧。”

“不必心急,既然他來了,就必然是宗門的座上賓,這會應當在設宴擺酒。”

“武林大會一共就這幾天,我想多學幾招。”

路廖的眼睛微微垂了下。“怎麼突然對槍法這麼感興趣?”

“沒什麼理由。”她喝了口鹿肉芋白羹,並沒有察覺到師父微妙的情緒起伏,“技多不壓身嘛。學會槍之後,我還想學射箭,師父會嗎?”

“不會。”路廖闔著眼,喝了口酒。

蘇槿適時地插入了這逐漸冷下來的對話氛圍裡。“射箭的話,我略懂一些。池姑娘不嫌棄,我就教你些基礎。”

“那真好,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池飛鵠說完這話,又夾了根醃豆角。和蜀中的口味近似,昌嶽的菜係以辣為主,卻也為了照顧四海來客,每頓飯都有些清淡食物。在擂台上戰了一天,這酸鹹辣的醃菜讓她提了神,放下筷子,她又有了力氣出門找人。

出人意料地,路廖也要一起。她沒意見,倒是見師父臉上表情似是有些鬱悶,自她提出要去找聞人樞之後,便一直是這副樣子。沉默地行了片刻,她突然明白了原因。

師父一向不喜歡與朝堂相乾的人或事。但既是如此,又為何要讓她去學藝?

她隻是不知,路廖此刻內心也糾結著。因他屬實立過誓,不與任何朝堂事相瓜葛,但聞人樞又是他所知最頂尖的用槍高手。就算在武林之外,提起聞人家,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打退了駁馬和靺鞨人、立下赫赫戰功的槍法。

因此他隻能將徒弟領至另一扇門前,便放手在原地望著,正如現在這樣。

他們遛著彎、到達門派的議事堂時,裡麵似是已經結束了酒宴,人聲和桌椅移動之聲紛亂交雜。蘇槿將臉上麵紗拉得緊了些,盯著門上的影子。很快,門開了,推門出來的卻是幾位長老。有幾人認出路廖,和他寒暄起來,蘇槿朝著相反的方向挪了挪,看向屋內。

果真不錯,聞人樞還在屋內,正與掌門拱手作謝。她連忙轉過身,免得對方看到自己,並快步藏到池飛鵠身後,悄聲說道:“確實是聞人將軍,路先生沒看錯。”

“師父不會看錯的。”

“你可知他是什麼人?”蘇槿耳語道:“他不該在此。去年聖人便將他從安西調回都城,升了他的官、給了他一個定國將軍的名號,守邊疆的重任卻落在了護國公手裡。因此他來,必定是為了朝中事宜,且定是與護國公有關。”

“他和護國公有過節?”池飛鵠同樣輕聲問道。

“滿朝上下,也沒幾人敢與護國公有過節。”蘇槿冷笑一聲,“隻是立場不同而已。聞人將軍我隻見過寥寥數麵,然為人眾所皆知:聞人氏三代從軍,為大渭立下汗馬功勞,從來忠心耿耿……池姑娘,我隻有壞預感,這一趟武林大會,絕不是毫無波瀾。”

她聽這話說完,感覺到蘇槿靠在自己身上的肩膀在輕輕顫抖,遂無言地拍了下蘇槿的胳膊,便迎著正出門的人影走上去。

萬景和正與聞人樞一同走下台階,見她來,有些吃驚。“飛飛?真巧啊,每天都能遇見你。”

“不巧,我來找人。”她答。

“你師父讓你來找我?真遺憾,我今天可已經喝夠酒了。”萬景和擺著手。

“不是你。”

萬景和的眼角不明顯地抽了一下,隨即對著她揚了揚手。“那就算了,我喝了不少,就先行……”

路廖突然伸手,將他攔在原地。他垂眼看了看攔住去路的袖子,終是覺得逃不過似的,抬起手抓住他的胳膊,低聲道:“換個地方談。”

池飛鵠隻見師父留下一個晦暗不明的回眸、便被拉走。台階上的男子仍俯視著她,這才開口問道:“敢問姑娘有何貴乾?”

“我來拜師。”她直言。

聞人樞怔了一怔。“姑娘應已有一位師父了才是。”

“我師父讓我來找你學槍法。你不肯嗎?”

“在下技拙,隻怕誤人子弟,恕不能答應。”

見聞人樞拔腿便要離去,而池飛鵠毫無挽留之意,蘇槿猛地從她身後邁出一步,擋在他身前。“將軍這話可是太過自謙了。天下誰人不知,聞人氏用槍乃是所向披靡,就是護國公的精銳見了,也要抖上幾抖。”

“此言差矣。我與護國公同朝為官、共護國邦,無冤無仇、何來此等假設?”

他倒沒因為被擋了路而惱火,仍是遊刃有餘,話上也絲毫不接茬。蘇槿自黑紗上抬起眼,看著他那一對在夜間仍舊明亮的眉眼,眉頭輕皺。

“朝堂之上有蘇尚書,沙場之上有聞人將軍。放眼如今天下,能與護國公相較力的,不過此二人矣。將軍許是無冤無仇,但想必立場並非相同吧。”

“姑娘還請慎言。”他微微皺了下眉,“我不過一介武夫,承蒙聖恩鎮守一方,何來與護國公較力之說?蘇大人一片赤誠之心,世人有目共睹,怎能空口無憑、做這樣的指控?若沒有要緊事,便失陪了。”

蘇槿向前走了一步,穩穩地與他對視。“將軍認為這是指控?”

“那姑娘以為是什麼?”

她輕啟雙唇,聲音卻鏗鏘有力。“真相!”

聞人樞的眼神一變,身周有輕微殺氣流出。池飛鵠手按在腰間刀上,蘇槿卻仍舊與他對視,隨即伸手解下臉上黑紗,一張臉完完全全地露在搖曳的燈光之中。

“小女子方才是在試探,失禮了。”她雙手交疊、行了個禮,“還望將軍見諒。小女子蘇槿,參見聞人將軍。”

看清了她的臉,他身周殺氣頓時消散無蹤,眉間細紋也鬆弛開來,回了個禮。池飛鵠看著他臉上表情變得柔和,在她們二人之間來回掃視一下、又微微頷首道:

“此處說話不方便,還請二位姑娘隨我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