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見 等她咽下,又有幾枚彈射而出……(1 / 1)

人活一世 菇小帥 3082 字 11個月前

想著等師父回來也沒用,池飛鵠索性沿著廣場溜達起來。蘇槿拉了拉臉上黑紗,確保它將臉遮得嚴嚴實實,也跟在她身邊。顯然,過於亮眼的發色比遮麵的黑紗更醒目,她們一路聚集許多目光,蘇槿也學著她的樣子視而不見,攏著袖子款款前行。

忽地聽到一聲喊叫,隨後池飛鵠伸手、猛地把蘇槿朝著另一邊推去。踉蹌間,一道人影飛踢進兩人之間,蘇槿扶著麵紗,看向飛來的那人,卻發覺那是個年齡不大的少女。

少女神色輕快,見飛踢不成、便原地掃出一腳。蘇槿躲閃不及,驚叫著就要摔倒。池飛鵠在一旁倒是輕鬆躲過,說時遲那時快,她一手拉住蘇槿胳膊、一手緊緊地抓住少女天靈蓋,簡直要把少女提起來一般。

“乾什麼?”

池飛鵠鬆開站直了的蘇槿、另一隻手卻仍扣著少女頭頂。少女吃痛、卻隻是苦著臉笑,“好了好了,快放開快放開……”

“看來她偷襲你又失敗了。”

又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池飛鵠聽了便鬆開手,看向身後那個與少女年齡相同的少年。“都多大了,你們差不多點。”

“她跟我不一樣,我會吸取教訓,她可隻會迎難而上。”少年抱著手笑道。

蘇槿來回打量這兩人。年齡外貌都相仿,皆是及笄束發年紀、眼神清麗、目光箭似的筆直銳利、衣裝也都是相同形製:一身衫褲皆是翠綠煙灰混色、用銀絲綴著雲紋,雖是布衣,卻一針一線極為精致。不難看出,這是一對龍鳳胎。

“真是俊朗的功夫。敢問二位大名,又師承何處?”

龍鳳胎中的少女歪頭看向蘇槿,嘻嘻一笑答:“我是雲瑚,這是雲應,來自雲鬼宗。飛飛,這是你的朋友?”

身旁人瞄了一眼她,答道:“寫話本的,來武林大會采風。她可不會功夫。”

那少女聽了“呀!”地叫了一聲,連忙上前道歉:“真對不住,看你和飛飛一起來的,還以為你也是路廖的徒弟呢。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看向雲瑚,心中暗自感激池飛鵠。後者完全沒感覺到她的感謝,又道:“你們自己來的?”

“怎麼可能,尋初姑姑肯定要跟來的啊。”雲應雙手背過身去,悠閒地答:“雲瑚是看見你無視了她一次、又無視她第二次,才擅自跑過來的。行了,該回去了,不然尋初姑姑該著急了。”

不必多說,方才排隊時向池飛鵠擺手的正是這兩人。離去之前,雲瑚又突出一招,可還沒等到揮至池飛鵠麵門,便被她擒住手腕、強製轉身了。

一出簡短的鬨劇結束,蘇槿卻不知為何笑眯眯地,似是心潮澎湃了。她看了眼蘇槿,不解地又閒庭信步起來。蘇槿追上她,貼近了些問:“那對龍鳳胎誰大誰小?”

“雲瑚是姐姐,雲應是弟弟。”池飛鵠隨意地解說著:“彆看那樣子,他們兩個人都已經二十歲了。”

那豈不是比她們二人都要年長?蘇槿微微傾頭,她明白這疑惑,簡單地答了句:“因為是雲鬼宗的人。”

這解說能力和路廖如出一轍。蘇槿不再指望她,正望向廣場正中時,卻見搭起的高台之上有一人飄然而至。蘇槿雖不懂輕功,卻也看得出來那人落地之輕盈,比自己感受過的要高上許多個台階。再注目一看,赫然是方才和路廖在一起的那人!

見他上了台,廣場上的紛紛言語瞬時便平息下來,皆齊齊望向高台上那抹玄色。那人一拱手,聲音仍帶著笑意、溫潤卻響亮。

“勞煩諸位遠道而來,令本山門蓬蓽生輝。不才在下,柃光霄第十四代掌門萬景和,在此恭迎各位大俠參與此次的武林大會。望各位以武會友、以禮待鄰,萬求個武林中一片和氣、儘興而歸!”

接下來又有幾人躍上高台,皆是聯袂舉辦武林大會的各大門派長老掌門,人群對著各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池飛鵠沒什麼興趣。扭頭一看,師父已經回來了,不知何時到了她們身邊站定,手還揣在胸前。見她察覺,袖口分開,從中彈射出一枚點心,她張嘴接住。一嚼,蔗糖和米麵香味便彌漫開來。等她咽下,又有幾枚彈射而出,她一一伸口接下,在嘴裡嚼得哢嚓哢嚓響。

路廖的視線卻始終盯著高台之上,那上麵有一人,大多人見也沒見過,卻仍與眾大人物並肩,隻是沉默地看向台下、目光炯炯。萬景和宣講完武林大會的規矩,便又是一拱手,便有許多柃光霄弟子上前,帶著名簿、將眾人領向接下來幾日居住的房間了。

不多時,廣場上已沒多少人了,除去他們,還有些不想跟著大流走的零散人群。蘇槿掃視一圈,發現其中竟有雲瑚和雲應,二人正和一婦人講話。

而那邊也察覺到她的目光,不過片刻,三人便朝著這邊走來了。姐弟倆見到路廖似是很高興,路廖張開手,每人塞了一包剛剛彈給徒弟吃的白繭糖。二人接了小紙包,毫不客氣地吃起來,一時間咀嚼聲四響。

“每次見麵,路先生都這麼費心。”那婦人笑著說。

“不費心。剛才路過後廚,順手拿的。”

路廖的態度和與蘇家人談話時完全不同,雖仍舊情緒平淡,卻多了許多友善。那婦人端莊地笑了笑,轉向蘇槿,“剛才雲瑚讓您受驚了,還請彆見怪。”

蘇槿輕輕頷首作回禮。“武林大會的主旨便是以武會友,倒是我一個外行人在此唐突了。”

“這位是?”

婦人臉上有釋然的喜色,一雙杏眼流轉在師徒二人之間做詢問。

“小女子姓蘇,靠寫話本為生。此次托了路先生與池姑娘帶我來,這才貿然上山。方才已與龍鳳胎二位打過招呼,兩位率性活潑,身手也極好,真乃少年英傑。”

不等他人介紹,她便率先開了口。婦人微微一笑,回道:“蘇姑娘不愧是文人,真是海涵。我名為雲尋初,雲瑚雲應乃是我的小輩,若是不嫌棄,蘇姑娘也可稱我為姑姑。”

蘇槿試探似的看向池飛鵠,隻見對方示了肯定,便溫婉答道:“既然尋初姑姑許可,那小女子便樂得添一親族了。”

說話的期間,姐弟倆已吃完了白繭糖,擦起嘴角沾的零散糖粒來。蘇槿見狀便遞上帕子,雲瑚接了,雲應卻仍用手背簡單抹了抹,再拍拍手,問池飛鵠:“你們不去看看住哪嗎?”

“住在哪不都一樣。”

池飛鵠不以為意,雲應卻聳了下肩,攤開手道:“這可不一定。那些景色好、又敞亮又大的廂房肯定先分給大門派了。換作我們這種不受人待見的歪門邪道,說不定隻能住在羊圈旁邊。”

“雲應!”

雲尋初低聲喝住他。可話已經說出,蘇槿眉頭微蹙,在場幾人皆看得出,卻不約而同忽略了這個話題。雲瑚擦完了嘴,對蘇槿說:“我洗乾淨再還你”,就這樣硬是將話頭掰回了隨意的閒聊。這期間有柃光霄弟子返回、又領了些人走。路廖背著手,始終一言不發,在這山上隻化成一尊活著的木刻。直到那個溫潤男聲又響起,他才動了動眼睛。

“沒想到武林大會尚未開始,各位就已聊得如此火熱。”

“萬掌門。”

雲鬼宗的幾人皆朝萬景和問好,他眼睛掃過三人腰間的銅製葫蘆,回了一禮。“三位可是雲鬼宗門人?”

“是又怎麼樣?”

雲應反問。雲尋初向他瞪了一眼,便禮貌地答:“萬掌門好眼力。”

“正巧,這次我得知雲鬼宗也會派人參加之後,便第一時間為各位定下了住所。雖僻靜了些,但周圍有瀑布與平坦的林地,是個靈氣充沛的山水秀處。前代掌門閉關時,便是在那裡靜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不才可為各位帶路。”

他的語氣中絲毫察覺不到任何敵意或諷刺,隻如他的聲音一般溫潤得人心。路廖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並未開口打斷。雲應聽罷,方才的刺收了回去,雲尋初也以禮作謝,答道:“如此甚好。萬掌門費心了,雲某感激不儘。”

待四人走遠了,路廖才像無奈似的短哼了一聲。池飛鵠看向師父,後者闔上眼,隻落下一句:“假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