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轟鳴 身旁人眉毛豎起,正欲開口,……(1 / 1)

人活一世 菇小帥 2224 字 11個月前

路廖停在了不遠處的房頂上,鬆開手、看著院中發現的一切。身旁人坐在磚瓦之上,灰白的發髯上映出拚殺的火光。

蘇語冰皺著眉看向點點寒光之中的一點紅,開口質問:“你隻打算袖手旁觀?”

聲音沙啞,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路廖卻若無其事,聲音冷淡地回:“對。”

“為人師者,怎能如此?”

“她自己說了,不希望我出手。”路廖負手而立,寬大袖口在風中獵獵作響,站在原地一步未動。身旁人眉毛豎起,正欲開口,卻聽陣陣馬蹄聲踏過路麵,朝著酒坊方向洶湧而來。他一看,最前麵的竟是一男一女,都不過十七八歲。路廖垂眸看向馬上,語氣平靜,卻透著如釋重負。“你的兒女來了。”

蘇語冰一驚,定睛望去,見果真是蘇槿和蘇槭,而身後人馬,無一例外是宮中的神策軍!

“他們調了禁軍?”

他驚得站起,腳下一崴,險些滾下房頂。路廖一把擒住他的胳膊,隨後立刻鬆手,聲音依舊淡漠。“你太小看自己的孩子了。”

禮部尚書痛苦地搖著頭,“擅自調動禁軍,此乃大罪!驚動聖人,那更是大不敬,罪加一等!”

“我說了,你太小看自己的孩子了。”

路廖仍看著院中拚殺景象,池飛鵠動作依舊靈活,下手也越來越精準,仿佛人化作刀、愈戰便愈是鋒利。原本四五十人擠得滿滿的院子,此刻隻剩下二十人,活動範圍變大,讓戰鬥變得越來越凶險。蘇語冰顫顫巍巍,也不再關心酒坊中如何,手腳並用、就要從房上爬下去。路廖皺了下眉,伸手提起他,如提著袋橘子,腳尖輕輕一點,便從簷邊飄然而下,幾步就到了大軍麵前。

“路先生!”“爹!”

見二人落地,兩聲呼喚同時響起。姐弟倆登時勒馬下鞍,跑向他們。蘇槭跑向蘇語冰、蘇槿卻率先奔向路廖,也不顧禮節,抓住他的胳膊,急忙問著:“池姑娘呢?”

“還在裡麵。”

蘇槿的臉頓時煞白。她回身轉向身後神策軍,聲音都在顫抖:“聽令!來不及了,快點、快點突入!”

“為何如此慌張?”

蘇語冰不解,蘇槭用一張同樣失了血色的臉對著他,聲音也變得乾巴巴地,“爹,那院裡的不止有狼虎寨的山賊,還有護國公的私兵!”

話說著,蘇槿已回身上了馬。路廖的臉色也微變,隻將老者推向蘇槭,讓他帶著自己爹回家去好生休息,轉身便躍上圍牆,一眨眼就消失在夜色裡。

神策軍的鐵蹄撼得地麵隆隆作響,撞開酒坊大門後,又踩踏過不及躲閃的山賊。蘇槿夾雜在混亂的馬嘶和喊殺聲中,環視四周,隻見一些人影見了神策軍,便當機立斷拋下武器、翻過牆去。她此時沒心情喊人追擊,高喊著“池姑娘”,盼有人回應她。

□□的馬不安地來回踱步,昂起頭嘶鳴著,她焦急地四處張望,沒見那個金紅人影,隻見一把染血的槍猛地朝她戳來!

她驚呼一聲,身體向後仰去,險些摔下馬,全靠雙手死死抓著韁繩才掛在鞍上。而這一下讓馬受了驚,尖嘯著揚起前蹄。她人還沒坐穩,眼看就要真的摔落馬背,卻看著從身後飛來一把刀,那柄槍隨之歪斜下去,而她也被誰托著背、穩穩地落了地。

“池姑娘!你沒事!”

池飛鵠將刀拔出,揚起噴濺而出的血花,染在衣服下擺。蘇槿微微垂目,將眼睛從地上的屍身移開,打量著麵前的人。意料之中地,路廖站在她身後,確認了徒弟沒事,仍是滿臉雲淡風輕地垂手而立,四周的戰鬥似乎都和他沒關係,身上隻染了點灰。

“你不會功夫,趕緊出去吧。”

“等等!”她連忙從腰下解開錦囊,塞進池飛鵠手裡,“我整理了一點見效最快的止血藥,快拿著用。”

池飛鵠隻是笑笑,從懷中拿出一個款式近似的錦囊。“已經用過了,多謝。快走吧。”

路廖瞟了徒弟一眼,見她雖然渾身上下傷痕累累,精神卻還飽滿,不是硬撐之色。隻是手中刀上的花紋已滲滿了血,如她已經吸飽了廝殺的雙眼般鮮紅。

方才找到她時,池飛鵠望著突然衝進院內的兵馬,垂著刀鋒佇立著。看見他來,發呆的眼睛眨了眨,才開口道:“師父,你答應我的。”

“那對姐弟又查了查卷宗裡其他的部分,發現這裡可能還有王匡時的私兵,就衝去調禁軍了,畢竟這是都城裡現在唯一一支不聽令於王匡時的人馬。”路廖伸手,將她肩頭被割開的衣服捏合,卻是徒勞,“還有力氣嗎?”

“有。”

“那就好。”

池飛鵠回過勁了似地,忽然覺得渾身上下哪都疼,握刀的手也已經麻了,低頭一看,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滿身都是血,有自己的,有其他人的,唯一不同的是她還站著。她摸出裝藥丸的錦囊,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隨意倒了幾顆在手心服下。

師父將蘇槿帶出了院子,她背靠著牆,慢慢地滑下,盤坐在地。等到沒那麼疼了,手腕也恢複,才起身,提著刀朝那座小樓走去。

大門已經被撞破了,一樓滿是狼藉。她邁過地上的酒缸碎片,烈酒的味道和腥味混在一起,漫過她的靴底。上了樓梯,味道淡了許多,還多了絲熏香氣味。她一眼便看到倒在廊上的兩名山賊,如睡著一般,卻早沒了呼吸。

她知那是師父下的手。當她還在屋頂躊躇、與刀相抵時,正是從風中嗅到路廖腰間香囊的氣味,才放心衝入酒坊的。

許是外麵打殺聲逐漸平息的緣故,她聽到有歌聲,從最深處的房間傳來。靠近前去,熏香味道也越來越重,是撫人心神的檀香。

貼著牆壁,正要提刀破門時,裡麵的歌聲停了,昨日在廢屋聽過的男子聲音響起。

“是胡人姑娘嗎?請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