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的儘頭,路遇尹仲(1 / 1)

在經過一番唇槍舌戰之後,兩匹馬的人員分配終於塵埃落定。

要問是誰和誰唇槍舌戰?

彆搞錯了,是春花和栗馬追風。

五人小分隊商量了半天,終於確定了童博和童戰一匹馬,豆豆和春花比較輕,就再帶一個隱修,擠是擠了點,但也還能湊合,尤其是兩個姑娘馬術都不錯,護一個隱修問題不大。

可是臨了出發前,春花和豆豆都上了馬,輪到隱修的時候,追風死活都不讓人上馬背了,差點沒把隱修甩飛出去。

追風馬如其名,矯健得很,四蹄有力,奔跑起來快如疾風,體力比另外一匹栗馬尋雨要好得多,可就是脾氣也大一些。

看實在是沒辦法,春花就把追風拉到了一邊,一人一馬開始了激烈的爭論。

童戰和隱修都看懵了。

“哎哎,豆豆。”童戰胳膊肘捅了捅豆豆,“春花沒事吧?她在和馬說話?”

“哎呀,你捅咕什麼啊!”豆豆白了童戰一眼,“這有什麼,我們春花什麼都會!”她高傲的樣子好像是自己會這門本事似的,“江湖上會奇能異術的人多了去了,能和馬說話算什麼?”

那是半年前剛認識春花時候的事了,豆豆無意間碰見她在和一隻蝴蝶講悄悄話。她興致盎然地問了春花一大堆問題,纏了她整整兩天,拗不過她的春花終於坦白說這是她的天賦,天生就會,讓豆豆替她千萬保密。豆豆是個講信用的人,自然是無時無刻要幫她打掩護的。

再者,豆豆從小走街串巷跟著趙雲四處漂泊,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那街頭賣藝的會馴獸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童博知道,豆豆是把馴獸師和會獸語的異能者混為一談了。

生來就能解百獸獸語,並能與之溝通的,唯有童氏一族的天賦者。

春花真的是流落在外的童氏族人,童博幾乎可以肯定了。

“童博,她會獸語耶!”隱修驚呼。

“好了隱修。”童博按下隱修那顫顫巍巍指著春花的手,示意童戰稍安勿躁,“豆豆說的有道理,江湖之大,何奇不有?童氏一族偏安一隅,一直與世隔絕,有許多事情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可書上寫……”

童戰還想說什麼,卻被童博打斷:“那些書難道不是族裡長老前輩們寫的嗎?”童博見春花牽著馬正緩緩走來,一心想儘快結束話題,“童戰,書是人寫的,人會出錯,難免書也會,不是嗎?”

“呃……”童戰抓抓後腦,覺得自家大哥說得太有道理了,“也對哦,嗬嗬……”

豆豆第一時間迎著春花走了過去:“春花,我正和他們說你會馴獸,厲害著呢!”

春花見豆豆朝自己擠眉弄眼的模樣,明白她是在給自己打掩護,保守她的秘密,笑得開懷,配合道:“是啊,我最擅長和動物打交道了!”

童博順勢問道:“那結果如何?”

春花拍拍胸脯自信滿滿:“我春花出馬,一個頂倆!”

這一回,隱修爬上馬背的時候,追風果真再也沒有反抗抵觸了。

一路奔波,在豆豆的指引下,幾人順利到達了城外,將馬留在了村裡農戶的馬廄。又在春花的提醒下,有驚無險地躲過了兩次鐵衛隊的搜尋。

沒辦法,她跟鐵衛隊的人太熟了,平日裡聊天,阿吉阿金他們都會透露不少鐵衛隊的巡查規律和手段。更何況她對自己哥哥的行事風格了如指掌……

五人尋到了城郊樹林的一個僻靜處暫做休整,前麵再有一盞茶的腳程就是城鎮了。

嘴裡嚼著冷饅頭的豆豆,百無聊賴地看看天再看看地。

“喂,這饅頭的確沒什麼好吃的,但你也不至於這麼嫌棄吧。”童戰不滿道。畢竟這饅頭是他一直揣在懷裡,一路顛簸從農戶家裡帶出來的。

“我沒有嫌棄……”豆豆解釋,“人家隻是想念春花做的早點了嘛……春花在我家門口支了個早點攤子,生意可好了。”她想起若是往常,春花這個時辰應該正在三花坊門前擺攤,排隊的人肯定絡繹不絕。

攤子上放著春花做的不同花樣的點心,還有隔壁王嬸剛磨好的新鮮豆漿,鍋裡正咕嚕咕嚕沸著皮蛋瘦肉粥和八寶粥,蒸籠上應該是熱氣騰騰的肉包子、蒸餃、花卷,還有她最愛吃的……

“等回到紫石街,我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豆沙包啊。”春花還不清楚豆豆在饞什麼嗎?

“春花你真是太好啦——!”豆豆歡欣雀躍地抱住春花,一頓彩虹屁把春花的手藝吹得天花亂墜。

“真那麼好吃啊?”隱修嚼著嘴裡的饅頭,忽覺索然無味,“小春花,豆沙包有沒有我的份啊?”他腦裡已經開始想象那包子的甜香味了。

“當然有啦。”春花連連點頭,“隱修什麼時候想吃都行,我一定給你做!”

開玩笑,她還要拜托隱修給天雪治病的,吃人家嘴軟,隱修吃得越多,他就越不好意思拒絕她。

春花笑眼裡暗藏這麼一絲絲狡猾,被一旁關注著她的童博看得分明,心下愈發覺得春花真是可愛。

“哎咦,噎得慌。”豆豆砸吧砸吧嘴,有些艱難地將口中乾巴巴的饅頭咽了下去。“我去找水來吧。”

“我和你一起啊。”春花拉著豆豆起身。

“春花……”見兩人要走,童博不放心道,“鐵衛隊還在搜捕我們的蹤跡,我們還是先彆分開了吧。”

“放心吧,鐵衛隊的人一定還在城裡亂搜。”春花安慰道。

“可是……”童博皺眉,眼裡還是透著幾許擔憂。

“彆可是了……”豆豆揶揄道,“我們馬上就回來了,春花不會離開你視線太久的,童大哥~”

“我不是這個意思……”童博臉上一熱,飛快地望了望春花,下意識想解釋幾句。

“好了好了彆說了,我們早去早回哈~”豆豆迫不及待地拉過春花的手,兩個姑娘言笑晏晏地跑遠了。

徒留童博怔愣地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肯挪開視線。

“人已經跑沒影了,彆看了。”童戰見那望妻石一般的童博,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大哥啊大哥,我看你是栽得徹底哦。”

童博隻是笑笑,默默地坐回原地。

“你不明白的,童戰。”他依然遠眺著春花離去的方向,神色惘然。

陡崖邊上開著一大片隨風搖曳的花兒,放眼望去便是滿目湧動的金黃。

豆豆興高采烈地撲了過去,在花間上躥下跳。

喬裝成農家少女的豆豆一身淺淡的藍色粗布衣裳,俏生生立在花田裡,衝春花招著手:“快來啊春花~”

豆豆看著大大咧咧,平日裡雖爽朗而不拘小節,心底還是藏著一顆愛美的少女心。她當即摘下幾支開得正好的花兒,在手裡把玩了起來。

“你想編什麼?”春花湊到豆豆身邊,風將她肩頭垂下的青絲打亂。

“花環啊~”豆豆細長的手指靈巧地將花枝編串在一起,“春花戴花,不是很妙嘛?”沒幾下,一個簡陋的花環就做好了。

“真快啊~”春花感歎。

豆豆對於感興趣的事情總是上手很快。

豆豆端詳著眼前被黃花襯得越加生動漂亮的姑娘,剛想滿意地點評幾句,卻被春花一把捂住了嘴,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怎麼了?

豆豆眼神問道。

兩人停止了交談,此刻四下沉寂下來,隻餘花葉交錯的沙沙聲。

不一會兒,風聲帶來了幾句破碎的呻吟。

似乎是一個男人正在忍受痛苦而發出的哀叫。

兩人仔細聽著動靜,放慢速度,緩緩轉身,趴在崖邊,俯瞰了下去,卻見不遠處的斜坡上竟是真躺了一個男人,神誌不清地喘息低哼著什麼。

“尹二爺?!”春花低聲道。

“啊?”豆豆一聽,心裡一驚,“他都追到這兒來了?”她拉著春花就打算跑路。

春花卻在聽到尹仲再次的痛呼聲之後,停下了腳步。

“春花?怎麼了?”豆豆詢問。

“他似乎傷得不輕。”春花咬唇猶豫片刻道,“他是我的雇主,對莊裡的下人都還不錯,給我的工錢也不少,就這麼放著他不管,我有點兒過意不去。”

豆豆聞言,也駐足躊躇了起來。

“是哦……說到底,還是我偷了禦劍山莊的血如意,他是受害者噢……”豆豆心虛地扯扯手指,“那怎麼辦啊?”

“我的金創藥已經給你用去了。”春花說道。

“我還有哇!”豆豆眼睛一亮,從懷裡掏出韓家老爹給的藥瓶,“是韓家獨門金創藥,效果也很好的。”

“好。”春花接過藥,“豆豆,你和童大哥他們彙合,趕緊離開,我來拖住尹仲。”

“不行啊春花!”豆豆一聽就急眼了,“怎麼能留你一個人麵對呢!”

“你是不是忘了,在禦劍山莊的人眼裡,我是被你們劫持的人質啊?”春花嗔怪道,“你還真當我和你是一夥的啦?”

“對哦……”豆豆恍然大悟,“而且你本來就和尹仲認識,還是鐵衛隊首領的妹妹……”

春花點點頭:“我正好趁此機會回家了。”她話鋒一轉,憂心忡忡道:“就是後麵的路,你們得當心了,我不在身邊,你們得萬事小心。”她伸出手指輕戳豆豆光潔的額頭,“尤其是你啊我的豆。”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萬事小心。”豆豆握住春花的手,清淺的瞳眸裝著化不開的關切,“我會來找你的。”

“好,我知道了。”春花展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