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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裝滿了熱氣騰騰熱水的茶杯,被隨意地放置在了那張古色古香的木質桌子之上。伴隨著這一動作,茶杯與桌麵輕輕觸碰,發出了清脆而低沉的“咚”聲,仿佛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所激起的漣漪一般。

杯中的熱水受到震動影響,原本水平如鏡的水麵開始微微蕩漾起來,一圈圈細小的波紋向著杯子邊緣擴散而去。

透過那清澈透明的水波,可以隱約看到倒映其中的魚筱那雙明亮而又透著了然的眼眸。此時的她正靜靜地坐在桌前,帶著幾分興致地看著司空摘星。

“哦?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我幫你混進女俠們這邊的會場?”聽到司空摘星的話語後,魚筱微微抬起頭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之色,但很快便掩飾得一乾二淨。

有人委托司空摘星去偷盜一個人、而且這個人是一名女子。說來也怪,此次閻鐵珊舉辦的這場宴會不知為何采用了男女分席的方式。

雖說女俠們理論上也是可以前往男人們所在的宴席,但實際上卻幾乎沒有幾個人願意主動跑到那邊去聽那些混臭的大老爺們兒喝酒、吹牛。

因此,如果司空摘星若說,真的想要順利偷走這個女人的話,那麼最好的辦法無疑便是將自己裝扮成一個女子,然後悄無聲息地潛入到女俠們的會場之中,趁眾人不備之時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目標人物帶走。

“你難道真的不覺得,在如此眾多人的注視下做這件事情,並不是一個好主意嗎?”魚筱故作疑問地問道。

隻見司空摘星猛地一拍自己那結實的大腿,臉上滿是自信與驕傲之色,口中更是滔滔不絕地自吹自擂起來:“害,這有什麼啊?我可是偷王之王,沒有點難度的事我可不稀罕乾。”

嗯,好吧,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兒都有。這外出闖蕩的日子久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人物自然也是見識了不少。

像這種主動給自己所接任務增加難度係數的主兒,還有那種純粹就是沒事找事、存心給自己添堵受罪。這樣的人啊,魚筱也不是沒見過。

這怪人就是怪人,也真難為他們人間還要為他們努力找個說辭,叫什麼‘藝高人膽大’。在魚筱看來,他們就是傻鳥,還是最傻最傻的傻鳥。

這時,眼見著自己說了半天,魚筱卻始終沉默不語,司空摘星不由得有些著急了。他連忙湊上前去,滿臉堆笑地對魚筱說道:

“誒,魚筱姑娘可彆小瞧了我,你隻管把我帶進去,到時候等我結完了任務,就算是欠下您一份天大的人情啦!”

許了人家一個人情不說,一筐的好話止不住地從嘴裡往外冒,那是如同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啊。

“那好,我同意了。”隻見魚筱輕啟朱唇,眉梢眼角儘是笑意,聲音清脆而又淡定地說道。

“姑娘先彆著急拒絕啊……”司空摘星原本胸有成竹,甚至連後麵要說的話都在心裡打好了腹稿,隻等著魚筱拒絕之後便一股腦兒地倒出來。

萬萬沒有想到,魚筱竟然如此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這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以至於那些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像是被突然卡住了一般,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過了好一會兒,司空摘星才終於回過神來,當他意識到魚筱剛剛所說的話時,不禁喜出望外,樂得合不攏嘴。

“哎呦,我就知道魚筱姑娘人美心善,是頂頂的大好人!那我也就不讓姑娘多等啦,咱們這就趕緊過去瞧瞧吧!”

說著,司空摘星便如一陣風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易容了。沒過多久,司空摘星便再次出現在了魚筱的麵前。隻不過此時的他已然大變模樣,變成了一個身材纖細嬌小、麵容甜美的少女。

終於,魚筱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十分從心地開口問道:“你這易容術竟然如此神奇,不但能夠改變容貌,就連身高也能隨意變化嗎?”

“變高算什麼,我這縮骨功夫可是數一數二得呢!”司空摘星一開口,赫然是少女嬌俏的嗓音,她眼睛一轉充滿了靈動,“不過,這是童子功,魚筱姑娘想要練得話嘛……”

“打住!我們還是走吧……”聽了他的矯揉造作的嗓音,魚筱頓時就什麼也不想了,隻想著儘快看一出熱鬨的好戲。

司空摘星也沒有讓她失望。

…………

正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

且看那上官飛燕風風火火地回到房間後,便開始精心洗漱起來,然後又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裳。待她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時,那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煥然一新。

她輕輕抬起手,優雅地理了理自己的秀發,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高貴而冷豔的氣質。此刻的她端著架子,哪裡還有一路上闖蕩江湖的俠女模樣?反而是多了幾分大金鵬王朝王女般的儀態萬千。

微微仰起頭時,那修長的脖頸如同一隻高高在上的白天鵝,驕傲而自信地展示著自己的美麗與風采。隨後,她特意來到了女賓客們聚集的場所,慢悠悠地走了一圈。

所經之處,那些女賓們或是投來羨慕不已的目光,或是暗暗流露出嫉妒之情,直到覺得周圍的反應已經讓她足夠滿意了,這才心滿意足地停住腳步。

此時時辰尚早,上官飛燕倒也並不著急去尋找陸小鳳等人。畢竟,她真正想要見的人還沒來。等會兒再把她也拉去,飛燕針齊射的時候誤傷了,也怪不得任何人。

一想到這一路上魚筱出儘風頭、備受矚目的樣子,上官飛燕心裡就氣得直顫,恨不能立刻將對方狠狠地踩在腳下。

說曹操曹操到。

還未見到那人的身影,僅僅隻是聽到門口傳來的女賓們那嘈雜且嘩然的聲音,便能預料到某個人即將到來。上官飛燕心中一緊,連忙以極快的速度將自己臉上最後的那一絲怨毒給徹底掩蓋起來,不讓其露出絲毫端倪。緊接著,她迅速換上一副親親熱熱的模樣,快步走到那個人的身旁。

“呦,魚筱妹妹呀!你怎麼這會兒才來呢?這場宴會可是已經開始有好一段時間了。”上官飛燕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試圖去攬住魚筱的胳膊,然而魚筱卻不著痕跡地側身一閃,讓上官飛燕的手就這樣尷尬地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上官飛燕的目光上移,與魚筱那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眼相對,心猛地一顫,瞬間感到一陣心虛。原本早已在心中準備好了的那些說辭,此刻竟然如同卡在喉嚨裡一般,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但是她哪裡能就讓場子僵在這兒啊?上官飛燕像是突然之間才注意到魚筱身旁站著的那位少女一樣,趕忙又將話頭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嗬嗬,這位妹妹看起來倒是有些麵生呢,不知道是不是魚筱妹妹你的......”

“哦,你說她啊……”魚筱也不想讓外人當猴圍觀,便沒讓她丟麵,順著上官飛燕的意思開口說道:“不認識,隻是在路上碰巧遇到的罷了。”

“既然你對她這麼好奇,那就跟她多多交流一番不就好了?”她微微上揚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似無的淡淡微笑,隨後輕輕將身旁之人向上官飛燕那裡一推,而自己則優雅地退後幾步,緩緩落坐在一旁。

司空摘星心領神會,他深知這是魚筱姑娘特意為他創造的良機,又怎會輕易錯過呢?

故作一副久仰上官飛燕芳名的羞澀少女模樣,滿心歡喜且迫不及待地拉住上官飛燕,開始滔滔不絕地扯起了閒篇。從天文地理談到人間百態,從天南聊到海北,那架勢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

而上官飛燕顯然尚未回過神來,事情發展之快令她措手不及。前一刻才剛想與魚筱寒暄幾句,下一秒卻突然被塞進這樣一隻嘰嘰喳喳的“聒噪麻雀精”,簡直就是一塊怎麼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一時間,上官飛燕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一個頭兩個大。也沒時間管彆的了,隻想著擺脫她去乾‘正事’。

魚筱悠然自得地為自己斟滿了一杯美酒,饒有興致地觀賞著眼前這場鬨劇。當她瞧見司空摘星在糾纏上官飛燕的同時,竟還不忘朝著自己擠眉弄眼時,更是心中暗覺有趣極了。

嗯,不得不說,這閻府的美酒真是堪稱一絕啊!那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光是聞一聞就讓人心曠神怡。當它緩緩滑入喉嚨時,醇厚的口感瞬間彌漫開來,餘味悠長。

再配上那幾碟精心製作、色香味俱佳的精致下酒小菜。專人為她排練的心思‘表演’,著實稱得上一句妙不可言。

許是今兒心情格外舒暢,她便不停地將酒杯送到嘴邊,一口接一口,一杯又一杯。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喝下了不少酒,腦袋開始變得暈乎乎的。

時間飛逝,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更不清楚司空摘星究竟是何時帶著上官飛燕離開。等到魚筱喝到最後,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朦朦朧朧的,怎麼也看不真切。

然而,即便是已經醉成這樣,從外表上來看,魚筱卻絲毫沒有顯露出醉酒後的失態模樣。她依舊端坐在那裡,儀態優雅大方,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在這場宴席之上,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察覺到,這位看似清醒無比的女子,實際上早已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甚至就連回房間的路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啦。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魚筱姑娘……”聲音飄飄渺渺,喚回來她一絲神誌。

魚筱睜開眼睛,麵前之人竟然是還易著容的司空摘星。她也不知他到底是得手沒有,反正他現在的模樣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司空摘星似乎憤慨,不隻是為了還她人情,更是為她感到不值得。“魚筱姑娘,那西門吹雪是你相好的吧?”

“我剛剛可見著他被人家小姑娘追著表明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