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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頎長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了視野儘頭,孫秀青卻依舊癡癡地佇立在原地,一雙美眸直直地盯著西門吹雪離去的方向,目光迷離,似乎想要透過那空蕩蕩的角落,再次捕捉到他的一絲蹤跡。

尤其是當她回想起西門吹雪嘴角那若有若無的一抹淺笑時,心中更是猶如泛起了層層漣漪,久難平靜。

“師姐,你在看誰啊?這麼著迷?”小師妹不知何時來到了孫秀青的身旁,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卻沒有任何特彆之物。疑惑之下,她便問出了聲音。

聽到小師妹的詢問聲,孫秀青這才如夢方醒般回過神來。雖然此刻周圍並沒有旁人察覺到她剛才的模樣,但一種莫名的羞澀感卻瞬間湧上了心頭,讓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雙頰也漸漸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沒、沒什麼……”她有些忸怩地反駁著。

美人羞紅了臉頰,自然是另一番美景了。小師妹看到孫秀青這般嬌羞的神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仿佛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靂一般。

因為她曾在那些纏綿悱惻的話本子裡見過類似的場景,此時此刻,師姐的這番表現分明就是陷入了情網、少女懷春的模樣!

震驚僅僅隻持續了片刻,很快便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波又一波如同海浪般洶湧而至且難以抑製的好奇心。她忍不住湊到孫秀青的身旁,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師姐,到底是哪一位大俠呀?竟能讓您如此魂不守舍?”

聽到這話,孫秀青先是一怔,隨後一抹淡淡的紅暈悄然爬上了她的臉頰。她略帶嬌羞地嗔怪著輕輕拍打了一下小師妹,故作惱怒地說道:“哪有什麼大俠,不過是我自己在這裡胡思亂想罷了。”

然而,那閃爍不定的眼神和欲蓋彌彰的語氣,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內心深處真實的情感。

“哼,師姐您就彆再瞞著我啦,我才不信呢!”小師妹顯然不吃這一套,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瞬間計上心來。

隻見她擺出一副要轉身離去的架勢,一邊慢悠悠地走著,一邊故意提高音量,好讓身後的孫秀青能夠聽得清清楚楚:“既然師姐不願意告訴我,那我隻好去找蘇少卿蘇師兄幫忙嘍。“

”我可是聽說蘇師兄今天也會去參加那個宴席呢,到時候我就讓他去問問那位大名鼎鼎的西門吹雪大俠,看看究竟是誰能把我們的師姐迷得這般暈頭轉向!”

“哎呀!你千萬彆這麼做!他根本就不認識我呢!”孫秀青聞言,頓時慌了手腳。心中那份隱秘而美好的情愫仿佛在一瞬間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令她感到既羞澀又惶恐不安。於是,她連忙伸手緊緊抓住小師妹的胳膊,試圖阻止她。

“哈哈!我就說嘛,果真是他呀!”小師妹興奮地叫嚷著,臉上滿是驚訝和欣喜之色。誰能想到,僅僅隻是開個小小的玩笑,炸一炸師姐,沒想到真把他給炸出來了。昔日的白衣劍客,今日的西門吹雪,兩次相遇就把師姐的魂給勾走嘍!

隻見孫秀青瞬間漲紅了臉,羞得低下頭來。麵對小師妹的調侃,她沒有反駁,而是選擇了默默默認,似乎心中早已被這份情感所占據。

小師妹見狀,連忙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孫秀青的肩膀,一臉義氣地說道:“好啦,師姐,你彆擔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她的眼神是堅定、自信的,仿佛已經有了周全的計劃。然而此時的孫秀青,因為害羞一直低垂著頭,並沒有察覺到這些。

就這樣,孫秀青將小師妹的話理解成了對方願意替自己保守這個秘密,不讓其他人知曉她對西門吹雪的情意。殊不知,小師妹心裡正盤算著如何幫助師姐成就這一段美好的姻緣呢!

………

踏入房間稍作休憩後,自會有仆人前來悉心照料他們整理儀容。侍女們頷首斂目,手托托盤,依次輕盈地步入。她們畢恭畢敬地將一應物品安置妥當,而後悄然退出房門,隻待引領眾人前往設有酒席的水閣。

魚筱這才徹底地鬆了一口氣,輕輕解開麵紗,款步邁向梳妝台前。她將纖細白皙的玉手緩緩浸入由引泉之水注滿的木盆,輕輕撩起一捧水,繼而將那絕美絕倫的臉頰全然沒入水中。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待她再度抬頭,恰似清水之中亭亭玉立的菡萏,未施粉黛卻天然絕美。在那晶瑩剔透的水珠潤澤之下,魚筱的姿容愈發超凡脫俗,稱其為遺落海底的明珠亦毫不為過。

這一汪清水亦洗去了她滿身的疲憊,魚筱的眼眸愈發明亮澄澈。她拿起婢女呈上來的錦帕,輕柔地覆於麵龐,緩緩拭去水珠。

隨即,她不慌不忙地朝著房頂那缺了一塊瓦片之處悠然說道:“閣下既然已然大駕光臨,隱匿於房梁之上又有何趣味?不妨現身,好好端詳於我。”

話音戛落,屋內仿若被靜謐的輕紗所籠罩,唯餘那清泉滴入盆中的脆響,宛如珠落玉盤,聲聲入耳。魚筱下頜微微輕抬,一抹淺淡卻勾人的笑意於嘴角若隱若現,隻靜靜地佇立在那,耐心等候著未知的變數。

果然不出所料,片刻之後,房梁之上隱隱傳來一陣輕微得幾不可聞的“簌簌”聲,恰似夜風吹過落葉的細語。緊接著,一道黑影仿若夜空中俯衝而下的鷂子,身姿矯健,翩然飄落於地。魚筱抬眸望去,映入眼簾的竟是陸小鳳!

魚筱雙臂抱肩,後背輕輕倚靠著牆壁,饒有興趣地看著來人,蔥白玉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如羊脂般的玉臂上輕輕點觸,細細打量著眼前之人。瞧這眉眼、這身形、這模樣,與那陸小鳳平時彆無二致。

不過他現在到她這裡來就是異於尋常得了。

陸小鳳放著自己的房間不去休憩,反倒偷偷摸摸地爬上了她的房梁,偷懶起她洗漱來了?這事兒若是沒有蹊蹺,就算是魚筱她再矮上三寸,她也是不會相信的。

此時的陸小鳳仿佛被奪舍了一般,雙眸之中波光瀲灩,滿是多情的意味。他邁著那灑脫步伐朝著魚筱款步走來,言行舉止間帶著一分不羈的風流與三分隨性的灑脫,那甜言蜜語恰似決堤的洪水,滔滔不絕地從口中傾瀉而出:

“小魚姑娘莫不是那九重天上誤落凡間的仙子?這閻府中的綾羅綢緞、珠翠華服在您的絕世容顏麵前,皆黯然失色,猶如螢火之於皓月,不及您顏色分毫啊。”

喲,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孔雀又來開屏了?魚筱嘴角那抹笑意愈發明顯,卻依舊隻是用一雙妙目靜靜地凝視著他,不發一言。

陸小鳳見她這般模樣,隻當她是少女羞澀,難以招架自己的熱情誇讚,於是愈發來了精神,那誇讚之詞如奔騰的江水,綿延不絕,從浩瀚星辰一路誇到爛漫春花,又從嬌豔春花扯到悠悠秋水,直說得唾沫橫飛,幾近忘形。

而魚筱隻是靜靜地聽著,始終未曾回應半句。那淡定自若的模樣,讓陸小鳳直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還偏偏讓人生不起來氣。

陸小鳳說得口乾舌燥,漸漸沒了力氣,在她那始終如一、仿若能洞悉一切的淡定目光逼視下,終於偃旗息鼓,停止了聒噪。

魚筱微微頷了頷首,仿若在肯定對她方才的誇讚,旋即緩緩起身,從幾步之遙的地方款步來到他的身側,眼睛看著他,輕聲問道:“可是說完了?”

陸小鳳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嘴角一咧,露出一個略顯尷尬的笑容,應道:“說完了。”

“你不是陸小鳳。”魚筱朱唇輕啟,語氣篤定,不容置疑。

陸小鳳身形猛地一僵,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片刻之後,一陣爽朗的笑聲驟然響起,他緩緩抬起手,動作間帶著幾分刻意的瀟灑,輕輕揭去臉上那精巧無比的假麵,司空摘星那寫滿狡黠與詼諧的麵容瞬間展露無遺。

司空摘星雙手輕輕拍了幾下,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意,笑嘻嘻地說道:“魚筱姑娘,您這眼力可真是好生厲害,居然如此迅速地就識破了我的易容術。”

“真是羨慕那隻陸小雞,一路上還有這麼個大美人陪著。”他自顧自地說著,也不見外,從桌子上取了一個未用過的茶杯,從玉壺中到了水就往嘴裡送。他是真的渴了,即使被這剛送來的熱水燙的“嘶嘶”作痛,也把熱水咽了下去。

“呼,陸小鳳跟你提過我吧?我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起了一個高昂的調子,眼神期待地看著對麵的魚筱,似乎是想在她的口中聽到他頂頂的大名。

魚筱也拿著玉壺為自己到了一杯熱水,在蒸汽氤氳中模糊了她臉上的笑意。她沒有讓他失望,於是也就說著他的意思說下去,“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嘿!沒錯!就是我!”聽到自己的大名,司空摘星頓時高興了,猴兒似的抓耳撓腮。原來,不論是多麼不著調的人啊,在美人的誇讚之下,竟然也會感到不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