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事發(1 / 1)

弘晝底下的人還是很有眼力見兒的,既然發現了五貝勒不喜薛蟠,很快便找了個理由把他關了起來,正是因為搶了香菱而打死的馮淵一案。

官兵上門的時候,薛蟠昨夜吃的酒還沒醒,嘴裡還振振有詞:“你們知道小爺我是誰嗎!”

“管你是誰,大理寺辦案,閒雜人等不得乾涉!”

這陣勢,真是把薛姨媽和寶釵嚇得夠嗆。

倉皇之中,寶釵急忙拉住領頭的官兵:“這位大哥,不知我哥哥犯了什麼事,還望大哥給我們指條明路!”

“你哥哥打死了人,你還來問我?”官兵沒好氣的說,說罷,帶了薛蟠便拉走了,根本不給寶釵繼續追問的機會。

“完了,全完了,這事不是處理妥當了嗎,怎麼又”

薛姨媽聽到“打死了人”這幾個字時,兩眼無神,瞬間跌坐在了地上,一時間,隻感覺後背冷汗直冒。

“姨太太,寶姑娘,老太太派人叫您過去呢。”

薛家借住在賈家,官兵到榮國公府來拿人,周圍的街坊領居都議論紛紛的,搞得賈母臉上極為難看,瞬間怨上了王夫人。

王夫人雖知曉此事,可卻隻當是薛蟠已經沒事了,更何況薛姨媽上京來本就是想著借賈家的勢避避風頭,沒想到還是讓人逮住了。

一時間,搞得王夫人也麵上無光。

不過看著顫顫巍巍被扶進來的薛家母女,王夫人也心軟了。

“還請老祖宗和姨媽救救我哥哥吧。”

寶釵看到薛姨媽已失了神,索性心一橫,直接在屋裡跪了下來。

既然官兵敢從賈家拿人,那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了,為今之計,還是先找找門路,把哥哥救出來。

“寶丫頭,你彆急,我讓賈璉先去打聽打聽。”

賈母見此,也不好多說什麼,薛蟠的荒唐眾人有目共睹,可一旦扯上人命,就不是小事了。

而賈璉帶回來的消息也不容樂觀。

薛蟠橫行霸道慣了,在應天府時,從人販子手裡搶走了香菱,還打死了本要為香菱贖身的富家公子馮淵,碰巧這案子交給了應天府的府尹賈雨村審理,這賈雨村本就是四大家族的門生,便找了個人頂替了薛蟠坐牢,這薛蟠便被放了出來。

按理說此事該悄無聲息的了結,沒想到馮家竟然直接告到了大理寺,說是有人在京城看見了薛蟠,這下好了,薛蟠直接關進了大理寺。

現在彆說去探視了,連大理寺的路子,都搭不上。

“大理寺?怎麼會是大理寺呢,就算是進京上告,都是送到刑部啊!”

賈政聽到是大理寺抓的人,麵上有幾分凝重。

“這,柳家大哥確實說的是大理寺,而且,此事好像很突然,像是被上麵的人知曉了,然後馬上下令拿的人,刑部根本沒收到消息。”

賈璉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打聽的消息,他的狐朋狗友多,可能乾事的少,這還是拖了柳湘蓮的大堂兄,現任的刑部司務才得來的。

一想到這個情況,賈政更加覺得此事難辦,馮家說不定是告到了上麵,能指揮大理寺抓人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這薛蟠,莫不是在京城得罪了什麼人,人家存心想治他吧。

賈政越想越覺得此事有可能,薛蟠那個性格,向來不知收斂,這京城遍地都是黃帶子,可彆得罪了上麵不該得罪的人。

“去把薛蟠的小廝叫來!”

很快,薛蟠的小廝便跪了進來。

“老爺饒命,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在薛蟠被帶走的第一時間,寶釵便審了薛蟠身邊的所有人,可她這個哥哥哪裡是什麼好相與的性子,都是些酒肉朋友,小廝們哪裡懂得。

“最近,薛蟠可有與誰發生過什麼衝突或者鬨過什麼矛盾嗎?”

“老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剛才太太跟姑娘都問過了,小的隻在外間伺候呀!”

小廝一臉苦不堪言,平日裡跟著薛蟠,動不動忍受他的拳打腳踢便罷了,如今自己的主子出了事,恐怕他也要被發賣出去了。

“那他進京之後,可有結識什麼朋友?”

“這,少爺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賈家的少爺們在一塊啊。”

小廝皺著臉,一臉絕望,他一個下人,哪裡認得外頭的那些公子哥。

倒是坐在旁邊的寶釵,突然想起來薛蟠曾對自己說過的,結交了幾個黃帶子要和五貝勒一起做生意。

莫非是在這過程中得罪了什麼人?

寶釵正欲開口,那小廝突然一拍腦袋。

“老爺,小的想起來了,少爺曾帶小的去過一處宅子,就在杏花坊,是一位少爺家的彆院。”

“賈璉,你跟去看看!”

賈政既發了話,寶釵也不再多言,隻派了薛家的家仆一同跟去,多留心些。

其實賈璉心裡是不想接這個活的,當初好不容易找到柳家大哥,人家就暗示了薛蟠可能是得罪了人,現如今這求人辦事的差事又落到了他的頭上,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賈璉越想越氣,若不是看在鳳姐的麵子上,他才懶得管她這個表弟呢。

小廝帶著賈璉到了這杏花坊的彆院,賈璉雖久居京城,可這條街卻是第一次來。

畢竟,這裡離內城太近了,這樣的位置竟然還是個彆院,隻怕這個府邸的主人,背景深不可測,該不會是哪個王爺吧。

賈璉默默猜測著,讓小廝去叫門。

“誰呀?”

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穿墨色長袍的青年男子打開了門。

賈璉立刻笑著問候道:“在下是寧國公府的賈璉,有些急事,想求見貴府主人,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寧國公府?我家主子近日身體不適,你改日再來吧。”

賈璉見他搬出了國公府的名號,對方也沒有絲毫的恭敬或是怯意,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不低,他欲要上前套個近乎,卻不經意間瞥到了對方腳上的官靴。

若他看的不錯,對方穿的是一雙朝靴,也就是說,這個來開門的家丁,是個有品級的大臣或者侍衛,難道說,薛蟠就是惹上了這座宅子的主人?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賈璉立刻收齊了他的少爺派頭,一臉討好。

“是小弟魯莽了,實在是家中表弟遇到了些小麻煩,聽小廝說,表弟曾受邀來過貴府,故而想請貴府主人行個方便。”

“真是可笑,這天底下遇到麻煩事的人多了,還能什麼人都能來麻煩我們爺嗎!”

男子一臉不耐煩,賈璉見此,急忙往他袖子裡塞了一張銀票:“這位大哥,我們實在是對表弟的事不知情啊,大哥,萬望您通融一番。”

男子收到東西,才沒了剛才趕人時的生硬語氣,不過態度依然很堅決:“賈少爺,不是我不想給您通傳,我們家爺最近的身子確實不好,聖上專門派了太醫駐紮呢,想必您家中也有在朝為官的大人,我們爺都多少日子沒上朝了。”

賈璉聞言一愣,他平日雖愛玩,不關心朝中大事,可能讓聖上派太醫駐紮的大臣,滿京城又能有幾個呢?

這時,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門口,下來一位麵白公鴨嗓的男子,此人一出現,剛才還冷冰冰對賈璉說話的人馬上熱情了起來:“蘇公公,您今天親自來了。”

“聖上擔心怡親王的病情,這不是派咱家親自來瞧瞧,又賞了好一堆藥材呢,王爺最近如何?”

幾人一邊說著一邊進了府門,沒再多給賈璉一個眼神。

而賈璉在聽到那句“怡親王”之後,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怡親王是誰,那是康熙爺的十三子,聖上欽封的鐵帽子王,或許聖上不喜的事,怡親王勸一勸也就沒事了,可怡親王不喜的事,那聖上是要加倍的罰啊!

賈璉內心祈禱著,但願薛蟠是搭上了怡親王的線,而非是惹惱了怡親王。

可眼下這個情況,怎麼看都是後者居多啊。

完了,薛蟠得罪了怡親王,賈家不會也要連帶著遭殃吧。

賈璉愣在這裡,半晌,才醒過神來:“回府!”

一行人匆匆回了賈家,薛姨媽六神無主,已經病得暈倒了,唯有寶釵還在強撐著等消息。

眼見賈璉回來,她也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立刻飛奔到賈璉身邊問道:“二哥哥,可有消息了?”

“是怡親王的宅子,但是怡親王身體不適,我沒能進去。”

“什麼,怡親王!”

賈璉的話在內堂掀起了一陣風浪。

“蟠兒是怎麼搭上怡親王的,這怡親王是敵是友!”

賈政一臉不敢置信,怡親王身子不適,已經在家休養大半年了,這薛蟠一個紈絝子弟,怎麼可能入了怡親王的眼。

“也許蟠兒是搭上了怡親王府的人,未必是王爺,這怡親王府又不是隻有一個主子。”賈母悠悠開口。

“前些日子哥哥便和我提起,認識了幾個黃帶子,要跟著五貝勒搞什麼招商引資,可後來這事便沒了動靜,該不會是認識的怡親王府的阿哥爺吧。”

寶釵也難得冷靜了下來,若隻是幾個公子哥,她倒有幾分把握去會會他們,反正她進京就是為了選秀,若是能入了怡親王府阿哥的眼,又能救出哥哥,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是,該怎麼去見到這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