癩頭和尚(1 / 1)

吳雨晴專注著後院人才選拔的事,沒想到,派去潭拓寺的人又出了問題。

“不是請的潭拓寺的主持嗎,怎麼是個雲遊的癩頭和尚?”

癩頭和尚的劇情吳雨晴太熟悉了,紅樓關鍵人物之一。

“想來是下人搞錯了,這老和尚也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竟眼巴巴的在門口等著,守門的人還以為是給小阿哥請的,便讓他進來了。”

管家滿頭是汗的回稟道,出了這樣的差錯,恐怕自己大罪難逃了。

“那和尚可有說什麼?”

“這,他從小阿哥的屋裡出來,嘴裡便說著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的,恐怕是個騙子,人已經跑了。”

管家想到剛剛自己看到的場景,恨不得抽死看門的小廝,一個瘋瘋癲癲的和尚,怎麼能被認成是潭拓寺的大師呢。

“真是荒唐!”吳雨晴怒道。

“小的該死,還請福晉責罰!”管家急忙跪下認錯。

“你自去前院領罰吧。紫蘇,去庫房再取些好料子來,送去側福晉屋裡壓壓驚。”

吳雨晴麵上陰沉,這事若是傳到有心人耳裡,必得給她安上個“治家不嚴”的罪名,好在五貝勒不是那種大男子主義的計較人。

可即便如此,她心裡還是不快。

紅樓,紅樓,難道她的人生要被一本書困住嗎?

那紅樓之外沒有描述的人和世界,難道都是一場虛幻之境嗎?

穿來這大半年,她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用實力證明自己,為的就是改變原有的軌跡,讓自己的日子能舒坦些,安然到老。

可今天這癩頭和尚又算什麼,他來了這裡,是不是也去了賈家?

是不是該發生的一切始終都會發生呢?

所以即使她來了,紅樓也始終是一場悲劇,列強也會用大炮轟開這扇閉關鎖國的大門。

這是曆史的趨勢,豈能是她一個人改變的。

可若是,有人能陪她一起奮鬥呢?

吳雨晴抬眼看了看門外的紫蘇和連翹,又想到了京郊莊子上研發水泥的工人,還有珍味軒、德善居的上下員工,這些人,不都是她的戰友嗎。

人民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

吳雨晴定了定神,吩咐道:“紫蘇,你派人去賈家打聽一下,他們府上最近可有什麼異常,有沒有去過一個癩頭和尚。”

劇情是死的,可人是活的,現如今她深處皇家,錢財和地位都有,哪怕通過這些努力隻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也不枉她來這世間一遭了。

賈府內,此時正亂成一鍋粥。

寶玉莫名其妙的就摔起了玉,現如今又起了熱。

黛玉之前得了吳雨晴的暗示,更是不想沾染此事,堅決和寶玉保持距離,故而這次他出事,也隻是派了紫鵑去探望,又送了些藥材。

可賈母卻對此有些不滿,在暗地裡和鴛鴦念叨:“這林丫頭怎麼如此狠心,寶玉病成這樣也不來看一眼。”

賈母是及其想讓黛玉嫁給寶玉的,一個是親外孫女,一個是最喜歡的孫子。

賈敏在世時她便提過此事,可那時兩個孩子還小,再加上林如海外放,還不知道哪年才能回京,故而這事便被撂下了。

現如今女兒不在了,外孫女又千裡赴京投奔她,擺明了女兒女婿是存了這個心思的,撮合這二人的心思是越來越旺盛了。

還是得趁著自己這把老骨頭健在,趕緊把這事情定下來。

然而對於賈母的想法,黛玉不知情,遠在姑蘇的林如海也不知情。

林家三代書香世家,再加上子嗣單薄,林如海與賈敏成親後,好不容易才得了黛玉這麼一個女兒,還沒稀罕夠呢,怎麼會去考慮她的婚事。

更何況林如海是正兒八經的探花郎,當初的賈敏能嫁過去,也是林如海被她的才情所吸引,否則以他的身份,配個宰相家的千金,都是綽綽有餘的。

在林如海看來,他家的黛玉,怎麼著也得配個進士出身的青年才俊,家世低一些無所謂,但必得有才華,能當大任。

這就好比現代的父母,總是想讓女兒找個公務員一樣。

像賈寶玉這樣這麼大年紀還不讀書,整日在後院廝混的,林如海根本沒有考慮過。

以至於他收到賈母來信的時候,整個人都懵掉了,隨即漲的滿臉通紅:“荒謬!”

林如海越想越氣,隻恨不得立刻動身進京,把他的掌上明珠接回家裡,然而自己此時的處境,實在是太難了。

巡鹽禦史,和鹽打交道的官,有多少人在盯著,又動了多少人的奶酪啊,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怎麼敢讓自己的女兒留在身邊呢。

可是,眼下他又該去哪裡,去給女兒求一道“平安符”呢?

林如海的眸子深沉了幾分,最終,他的眼神定格在了書架上一本孩童啟蒙用的《百家姓》上。

“但願五貝勒可以顧念幾分師生情誼吧。”

京城,五貝勒府。

弘晝這幾日因著溫泉莊子的事,每日都忙的上躥下跳,今天正好是朝中官員的休沐日,他也懶得出門,難得和福晉一起睡了個懶覺。

“爺,正好今日,臣妾想跟您商量個事情。”

“何事?”

弘晝記得,上一次福晉這麼正經,還是德善居股權的事,看著吳雨晴這撲閃的小眼神,弘晝發覺自己的後背涼颼颼的,怎麼有種又要大出血的感覺。

“臣妾想著過段時間,額娘的壽辰就要到了,臣妾想帶著姐妹們給額娘排一出新戲,就當是彩衣娛親了,爺覺得怎麼樣?”

吳雨晴之所以想到這個安排,還是這幾日根據紫蘇整理的人才信息得出的結論。

這弘晝的後院,大概也是夫唱婦隨吧,學問精通的少,能歌善舞的多。

既然這樣,不如大家一起排個節目。

“排新戲?你們要親自演啊!”

“臣妾是原想著找戲班子來給咱們指點指點,倒也不必演的有多好,像個模樣便是了,爺若是感興趣,也可跟我們一起來啊。”

“你們女人家的事,爺就不參加了,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不過,也不可太張揚了。”

弘晝的手向外指了指,吳雨晴明白,那是說的隔壁的四貝勒府。

畢竟,若是裕妃有了,四貝勒的親娘熹妃沒有,恐怕又要被有心人利用。

“爺放心,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咱們親力親為,傳出去了,也都是爺的孝心。”

吳雨晴給了弘晝一個“我懂的”的表情,瞬間讓弘晝安下心來了。

也許弘晝自己都沒發現,這些天在福晉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他已經變得信服了她不少。尤其是每月看賬本的時候,他的嘴巴都笑的咧到臉邊上了。

一想到錢,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福晉,咱們那個溫泉莊子,這次的招商引資搞得相當大,最近京裡麵不少人都盯上了,若是有人找你,儘管推到爺身上來。”

弘晝想起這兩天那個薛家的薛蟠在下頭搞得小動作,氣就不打一處來。

“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吳雨晴這幾日忙著後院女眷的事,並未過多關注溫泉莊子,眼下看弘晝的臉上有幾分怒意,也好奇起來。

“老寧國公府的賈家你知道吧,就是我先生林如海的嶽家,如今是越發的不像樣了,什麼樣的親戚都敢打著賈家的名號來跟爺套近乎。”

“這賈家說白了就是個包衣奴才,要不是他家老太爺馬背上打下來的軍功,哪輪得著給他們封爵啊。他家的一個外甥,是做生意的皇商,原本這次的招商會是選了他家的,可這廝竟然誆爺,到了交保證金的時候,他竟然拿不出錢來,白占一個名額不說,還處處說和爺有關係,打著爺的旗號招搖撞騙。”

吳雨晴一聽,也有些不可思議,紅樓原著裡的薛蟠確實是個“薛霸王”,可如今這裡是京城,並非他老家金陵,這個遍地都是官的地界還敢這麼胡來,果真是沒腦子了。

“爺,何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您若是不喜,找人教訓了便是,這麼不長眼的如今也少了,爺就當瞧個笑話。”

吳雨晴打趣道,以弘晝的脾氣,這口氣是一定要出的,她反而有幾分好奇薛蟠的下場了。

說起薛蟠,弘晝又想到了賈家,最近這個賈家真是不安分的很。

“這個賈家,實在是有些不像話了,昨日我收到了林大人的來信,賈家竟然想求娶林大人的女兒,你說這個賈政,好歹也是個朝廷官吏,一點政治頭腦都沒有嗎!”

“林姑娘不是賈家的外孫女嗎,說不定賈政對此事不知情呢,再說了,她才多大啊,林大人如今前途無量,怎麼可能瞧得上賈家。”

“所以說這個賈家沒腦子啊,真是什麼事都敢想。”

林如海本就是探花出身,如今穩坐巡鹽禦史,這個位置,非聖上親信不可,可以說如今的林如海,簡在帝心。

賈家不過是個落魄的勳貴,雖有爵位,但整個家族都沒什麼有出息的子弟,他家的子孫,哪個能配得上林家的女兒呢?

世人都明白,唯獨賈家自己看不透,甚至還覺得,林姑娘能嫁給寶玉,是林姑娘的福氣。

也許這就是賈家走向滅亡的最重要的原因吧,看不清局勢,又怎麼能走到最後呢?

然而這些後院女子們,又何其無辜呢,她們連做決定的權利都沒有,卻被“家族”這根繩子,緊緊拴在了一起。

這個時代,可悲,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