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其無聊的宴會,溫顏吃著點心順便來兩口茶水,吃飽了就隔空對著李蘭芝拋媚眼,在李蘭芝看過來的瞬間,又重新低下頭吃東西。
這場宴會柳疏桐不在,溫珩就當起問問題的人,寧樂依舊一板一眼的回答。
溫珩穿著明黃色的外衣,不過溫顏卻注意到溫珩貼身穿著的裡衣卻冒出來一小節,裡衣的針腳略粗,甚至有些地方是拆下來又重新縫製的。
溫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蘭芝,這不會是李蘭芝一月前說做的裡衣吧?
李蘭芝端端正正坐在溫珩旁邊,隻有被溫顏打擾的實在不耐煩了,才會隱晦的朝著溫顏翻個白眼。
無聊的宴會,無聊的皇宮。
溫珩的問話已經進入尾聲,溫顏剛想伸著胳膊站起來告辭,溫珩的話語突然停住,一隻手捂著心口,一隻手撐著桌子邊沿。
溫顏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見李蘭芝大叫一聲:“來人,傳太醫。”
溫珩的反應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李蘭芝一個人鎮定處理好所有問題,她遣散其他一同參加宴會的命婦。等溫顏回過神來的時候,裡麵隻剩下三人。
溫珩被李蘭芝扶著到椅子上坐下,他的嘴唇發紫,手不受控製的顫抖,呼吸頻率急促,像是呼吸不過來一樣。
溫珩抓著李蘭芝的手,李蘭芝蹲在地上安慰。
太醫來的很快,兩針下去,溫珩的狀態雖然沒怎麼改變,但看起來似乎沒有剛才緊急。
柳疏桐和太醫幾乎是前後腳過來,她都顧不上去拿平日用來裝模作樣的佛珠,走到溫珩麵前就問:“皇上怎麼樣?”
太醫跪在地上回答道:“皇上龍體現下無礙,隻不過需要靜養數日。”
李蘭芝在一旁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怎麼會突然暈倒?”
“這——”太醫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溫顏在旁邊提醒:“皇後娘娘問你話。”
太醫腦袋磕在地上:“皇上中毒了,此毒凶狠,若不是皇後娘娘處理及時,隻怕皇上要——”
太醫的話還沒說完,柳疏桐一掌拍在桌子上:“查,哀家倒是要看看是誰要害皇上。”
溫珩沒有醒過來,李蘭芝站在溫顏旁邊著急的額頭上都是汗水:“溫顏,你說皇上會不會——”
溫顏抓住李蘭芝的手安慰:“不會的。”
李蘭芝緊緊反握,眼裡已經有淚光,看著溫顏說話的時候已經帶上哭腔:“溫顏——”
溫顏抬手拍著李蘭芝的背,剛想再安慰兩句,比如什麼溫珩吉人自有天相,比如什麼太醫都說已經無事了。
這時候柳茵容急匆匆趕過來,她看了柳疏桐一眼,顧不得給外麵的人行禮,朝著溫珩直直走過去。
柳疏桐趴在溫珩床邊,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眶還是紅紅的:“姑母,阿珩——”
李蘭芝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她麵色如常,已經看不見剛才慌張的樣子,她安慰道:“太醫說已經無事,還需靜養幾日。”
“都中毒了怎麼會無事?”柳茵容的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流,她一隻手胡亂擦著一隻手緊緊抓著溫珩。
溫顏見柳茵容凶李蘭芝,上前一步就要為李蘭芝說話,李蘭芝眼疾手快製止溫顏的動作,接著解釋道:“茵容不要擔心,我們會查到凶手的。”
“凶手?”柳疏桐突然開口,矛頭直直對準李蘭芝,“皇後掌管後宮,竟然會有人把毒下到皇上身上,你是怎麼當這個皇後的?”
李蘭芝聞言跪在地上:“母後,是兒臣的過錯。”
太醫這時候已經將宴會上的所有東西驗了一遍,他說道:“微臣驗過,這些都無毒。”
“宴會上的吃食和一應用品都無毒,難道是宴會之前接觸過的東西?”柳疏桐問道。
太醫低下頭解釋:“此毒毒發時間快,中毒應當不超過兩個時辰。”
溫珩身邊的太監出來說道:“皇上除了在宴會上用膳外,兩個時辰內便是一杯茶都沒用過。”
不是膳食的問題,這毒是怎麼接觸到溫珩身上的呢?
溫顏還在出神,一陣響動又將溫顏好不容易生出來的線索全部打亂。
原先在太醫兩針之後,溫珩身上的毒素已解,嘴唇都已經在慢慢恢複血色。但現在突然又像是重新中毒一般,臉色被憋的漲紅,躺在床上大口喘氣。
太醫又著急忙慌過去,一刻鐘後,太醫擦著額頭的汗過來對著柳疏桐說道:“太後娘娘,皇上又是中毒的跡象。”
柳疏桐沉默的掃了一眼全屋:“剛剛在珩兒身邊的人隻有淑妃,難不成是淑妃做的手腳?”
當然不是柳茵容的問題,溫顏所站的位置看的清楚,柳茵容並沒有給溫珩下毒的機會。
所以說,毒沒有任何方式能接觸到溫珩。
不——
溫顏看向溫珩所穿的衣物,還有衣服,是溫珩一直接觸的。
尤其是身上穿的裡衣。
溫顏隱晦的看了一眼李蘭芝,毒當然不可能是李蘭芝動的手,是誰要陷害李蘭芝?
溫顏掃過柳疏桐和柳茵容,柳茵容那麼愛溫珩,就她的表現來看,她的的嫌疑要比柳疏桐小很多。
不是溫顏刻意針對柳疏桐,對溫珩下毒來博得溫弘注意,柳疏桐早些年前不知道用了多少次。
但當時與今日情況又有所不同,溫顏想不到柳疏桐給溫珩下毒的理由,畢竟她現在是太後,不需要去討好溫弘。
溫顏心中的罪魁禍首還沒確定,柳疏桐就對著太醫說道:“去查查皇上貼身穿著的衣物,看是不是衣物有問題。”
溫顏心跳如擂鼓,在李蘭芝不解的目光下抓住李蘭芝的手,溫顏湊到李蘭芝耳邊低聲道:“你的裡衣——”
溫顏話還未說完,太醫就驚呼著吸引去所有人的目光,李蘭芝對著溫顏點頭,然後走到太醫旁邊:“找到帶毒的東西了?”
“是,皇後娘娘。”太醫將裁剪下來的裡衣放在托盤中,“是此物有毒,通過與皮膚接觸,繼而讓皇上中毒。”
柳疏桐聞言,指著那個裡衣說道:“將給皇上縫製裡衣的宮人帶上來,皇上身邊的侍女一同帶過來。”
李蘭芝的眉頭皺起,怎麼會是裡衣的問題,是誰要陷害自己?
李蘭芝下意識看向哭泣的柳茵容,又在下一秒否認。
不——不是她,自己和她並沒有任何敵對關係,沒有必要對自己出手。況且,給溫珩縫製裡衣的事,宮內本身就很少有人知道。
難不成是自己宮內的侍女?
可情況容不得李蘭芝去懷疑凶手,柳疏桐旁邊的人已經開始動身,李蘭芝上前兩步跪在柳疏桐麵前,在柳疏桐疑惑的目光下緩緩說道:“裡衣是臣妾由縫製的,也是臣妾宮內的人送至皇上手裡。”
柳茵容呆愣的抬起頭看向李蘭芝,一時都不得哭泣,她下意識就要為李蘭芝說話:“這肯定不是皇後娘娘做的。”
柳疏桐製止柳茵容的話頭,她當然不覺得是李蘭芝所為,一方麵李家和皇姐同氣連枝,另一方麵李蘭芝實在沒有下毒的必要和理由。
柳疏桐沉默了半晌,最終說道:“皇後禁足,等皇上醒來由皇上發落。”
柳茵容還想湊上來和李蘭芝說些什麼,被柳疏桐拽著手腕匆匆離開,整座殿內,隻剩下溫顏和李蘭芝。
溫顏剛蹲在李蘭芝旁邊想勸上兩句,李蘭芝平和地站起來,順手理了理自己的裙擺。
溫顏蹲在地上吼道:“李蘭芝!”
李蘭芝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額頭,有氣無力地回答:“在,皇姐請說。”
“你有懷疑的人嗎?”溫顏問道。
李蘭芝閉上眼睛:“沒有。”
溫顏看著李蘭芝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最終還是咬著後槽牙說道:“我知道了,我去給你找凶手。”
李蘭芝終於舍得給溫顏施舍一個眼神:“沒有人會覺得是我下的毒,我當然是清白的,你沒看見柳疏桐都隻是禁足嗎?”
溫顏說道:“隻是禁足?”
“凶手神不知鬼不覺瞞過那麼多人將毒下載裡衣上,我的裡衣是昨夜送過去的,太醫說這個毒兩個時辰就會毒發,誰能保證溫珩會在宴會前兩個時辰正巧穿上裡衣。如果那個人不拘是何時讓溫珩中毒,那她要陷害的人是誰?她難道覺得這種毒就能要了溫珩的性命?”
李蘭芝說的沒錯,不是接觸即死的毒,根本不會要了溫珩的性命,既然那個人選擇了有毒發時間的毒,那她必然是要陷害彆人。
那既然溫珩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中毒,所有人懷疑的必然是負責宴會的人,也就是李蘭芝。但很奇怪,下在食物裡更能確保溫珩必然中毒,也能讓所有人懷疑李蘭芝,那人卻將毒放在裡衣上。
是誰能貼身接觸溫珩,甚至知道溫珩何時穿衣,同時又想要去陷害李蘭芝?
溫顏沒有想出結果,揉著李蘭芝的發頂:“你覺得煩了,就派人來找我。”
李蘭芝沒理會溫顏的動作,當著溫顏麵翻了個好大的白眼:“你還是和那誰去卿卿我我,我在宮裡能出什麼事。”
溫顏怒氣衝衝收回手:“不識好人心。”
“皇姐回府吧,我去鳳儀宮禁足去。”李蘭芝本來在隨意的擺手,在看見溫顏不善的目光後,立馬正色說道,“我等你為我找到凶手,還我清白。你知道的,我隻相信你。”
溫顏撇嘴,但心裡一下就高興起來,哼著歌慢悠悠回府。
李蘭芝無語,半大不小的人了,還要人時時刻刻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