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玉殿歡 玥玥欲試 2829 字 15天前

==第三章==

“太子妃,請吧......”

十幾人黑壓壓地立在門邊,遮住了黃昏之際的光亮。

為首太監冷冷冰冰,將世態炎涼演繹的淋漓儘致。

程梨沒功夫難過,柔荑緊攥,心中驚喜並存。

人來的毫無防備,連日來習慣了無果,她甚至沒半分準備。

但眼下沒猶豫,亦沒過多言語,隻喚宮女為她拿來披風,帶了惠香一人,由著眾人押出了門。

外麵,霞光漸散,天色變暗。

幾人幾前幾後,將她二人困在中間。

程梨強壓下悸動,臉色微蒼,略低著頭。

半月前的殺戮、血腥及著那男人的臉再次浮現在眼前,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也再度湧上心田。

程梨心中的懼怕達到了極致,以至她不知何時出了玄德門,更不知何時已被帶入內廷。

天邊墨雲翻滾,高牆聳立,重重宮宇在一片墨綠之下顯得愈發肅穆,壓抑,讓人堪堪透不過氣。

那為首太監將她帶到了碧霄殿。

殿上雕楹碧檻,燈火通亮,遙遙地不見上位有人。

程梨與宮女安跪其下,心弦緊繃,默默相侯,這許久,便沒一刻是安的。

等待極為漫長,屋中死靜,靜到程梨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良久良久良久,久到程梨就要跪之不住,許是過了半個時辰,甚至更多,那聲傳報方才響起——

“陛下駕到——”

尖銳,陌生,疏離。

程梨無疑心口一顫。

落針可聞的大殿上響起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聲音分明是不大的,但卻仿若震耳欲聾,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了一般,讓她不覺間柔荑輕顫,頭皮發麻,甚至全身都有著股子僵木之感,硬生生地緩了好一會兒,心緒方才略微平穩,鎮靜些許,也是在這時,攜宮女拜了下去。

“臣婦程梨,拜見陛下.....”

語畢良久,她皆未聽得那男人的回應。

不時,開口的依舊是那先前的太監。

“太子妃,有什麼話便說吧,陛下聽著呢。”

程梨軟聲相應,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了頭去。

遙遙相望,她看見了他,僅此一眼,便又馬上低下了頭。

那是一張極其好看的臉,玉質金相,五官精致深邃,皮膚極白,挑不出哪怕是半點瑕疵。

但也僅那一眼,她便瞧見了,那雙幽幽深眸中透露出的目中無人,不可一世,狂妄到了極致,也難近、血腥、狠辣到了極致。

一股令人毛骨發寒的壓迫感瞬時侵襲了她的全身,讓她不由得牙齒打顫。

程梨強壓下了那股懼怕,恭恭敬敬,顫著嬌糯的聲音,斷斷續續,誠心誠意地緩緩開口。

“妾蒙得召對,得見天顏,伏惟幸甚......

“今承夫命,代為麵聖,願儘所能,為陛下分憂;願舉家遠竄嶺南,永不回朝;願陛下一切所願,隻求陛下念在昔日情分,格外開恩,饒我夫君......”

話說至一半,耳邊忽而傳來聲響,程梨的心頓時狠狠一沉,頃刻語塞,渾身控製不住地發抖,再一句話也說之不出。

同適才一樣的腳步聲響徹大殿,不同的是,這一次,那腳步聲漸行漸近,竟是朝著她的方向而來。

短短一會兒,仿若置身油鍋中般煎熬,直到眼前漸暗,皂靴在近,她再抱不得半分幻想,也正是這時,纖柔的身子驀地一晃,臉頰驟感一陣火辣辣的熱氣與一股剛硬的力量,被他一把捏住抬起。

兩人眸光遽然相對。

一個冷漠狂妄;一個驚懼萬分。

心跳漏了半拍,程梨驚喘連連,瞬時腦中一片空白,“轟隆”作響,唇瓣囁喏,極力地想鎮靜,可非但如何也鎮靜不了,反而哆嗦的更加厲害。

男人唇角抽動,撩起眼皮,疏離冷寂的目光似染了一層寒雪,輕蔑開口:

“上京第一美人?你夫君對你,好大的自信......”

“乖一點,朕讓你和你的丈夫多苟活幾日;耍花招?朕讓你二人,現在就死。”

語畢,一把甩開了她。

程梨纖柔,身子骨本就弱,如何禁得起他的力氣,一聲輕吟,嬌麵慘白,被他推到在地。

“太子妃!”

身邊宮女驚聲,眼圈登時泛紅,爬過去相扶,轉眼便抽噎出來,但又硬生生地將那哭聲咽了回去,顫身轉頭瞧向那男人,便是連哭都不敢。

程梨亦然,梨花帶雨,眼中噙淚,早已驚懼不已,卻依舊是一句話也說之不出。

但心中不然。

她清楚地明白,從他眼中的輕蔑與話語中,清楚地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覺得她是真心來求他,而是覺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與他耍花招,來用美色,勾-引他的。

程梨從未有過如此念頭,從未。

男人緩緩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垂眼睥睨著她,旋即便冷聲喚了人。

“拉出去......”

程梨豈會等著被人轟出,跌伴著與宮女相互攙扶爬起。

不及被傳喚的太監進門,已自己轉了身去。

方才沒行幾步,聽身後的男人狠聲不耐地再度吩咐:

“把窗子打開!”

程梨與惠香皆腳步一頓。

旁人或是尚且還反應不過來,不知為何,可二人如何不知這是何意?

程梨身上有香氣。

他竟是厭惡她至極。

從小到大,對於她身上的香,程梨得到的從來都是羨慕,從未被人嫌棄至此。

來時,她也特意讓宮女為她拿了厚實的披風,已經遮掩了一些,不想竟是還是惹了人厭。

僅此一下,倆人便又馬上如初,快步離去。

貼身近侍張明賢催促著被喚進來的太監開窗。

蕭懷玹不疾不徐地在銀盆中盥手,待得畢了,接過張明賢遞來的帕子。

張明賢微微躬著身,眉眼含笑。

“奴才還當,這蕭知硯能有什麼把戲?”

蕭懷玹聲音冷的像淬了冰,緩緩挑了下眉,輕描淡寫。

“是啊。”

他也還當他還能玩出什麼高明的手段。

一個女人。

蕭懷玹唇角輕扯,眼底萬丈灰燼,將手中的帕子隨意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