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玲玲忽然想起林妄，轉而道：“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冷漠吧。”

陶小夢冷冷地盯了她一眼，一秒後，冰冷的目光轉為笑意：“我隨便說說的。玲玲，明天就拍畢業照了，我想和你站在一起，可以嗎？”

“這麼快嗎……”江玲玲托腮思考了一會，應下來，“好，我們一起。”

第二天，江玲玲依舊穿著校服，他們班沒有買衣服，就著校服拍個大合照就算完了，雖然有些草率，但穿著校服也是一種情調，至少他們的老師是這樣解釋的。

江玲玲進教室的時候班上不少同學都往臉上捯飭，都想在今天以最好的狀態拍畢業照。

薑薛也不例外，她一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邊對江玲玲說：“你也整整，我們三一會站一塊。”

江玲玲剛想說好又想起昨天答應陶小夢的話，為難道：“我答應陶小夢和她站一起來著……”

“我們三。”秦蕊笙難得發表意見。

江玲玲正頭疼呢，林妄遠遠地湊過來，眼神有些躲閃，害羞似的：“江玲玲，拍照的時候，我可以和你站在一起嗎？”

“……”江玲玲在這一瞬，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從前，她愣了一會，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薑薛頭都大了，她義正言辭地說：“不可以，因為江玲玲要和我們站一起。”

“江玲玲！！”

不知是誰忽然大喊起來，薑薛看向來人，陸明河此刻校服穿的整整齊齊，一改先前的作風，連發絲都堪稱完美，可就是這麼個打扮的陸明河，冒冒失失地衝進來大聲說：“我要和小同學一起拍照！”

“你都不是我們班的也要來湊熱鬨？！”薑薛指著陸明河，沒好氣道。

“那我不管，”陸明河閃著一雙大眼，就差沒寫著討好了，“小同學，我是第一個對嗎？我要和你一起拍畢業照。”

陶小夢冷哼一聲，沒提起江玲玲昨天答應她的話。

“為什麼都要跟我站在一起啊……”江玲玲一下子泄了氣，選誰都不好。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學校剛下達通知，讓每個班的學生都去操場集合，且重點說位置就按身高排，一個高度的都站在一排。

這下好了，他們這一群人剛好跟江玲玲各有各的偏差，誰也沒法站在江玲玲身邊。

到了操場，他們就被分開了，就連一個班的薑薛都找不到人影了，眾人排排站，江玲玲周圍沒一個她認識的。

相機‘哢擦’一聲，他們的青春就定格在這裡了，江玲玲對此沒什麼感覺，這些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她隻知道畢業了，薑薛或許就要跟她分彆了。

“江玲玲！”秦蕊笙喊著另一頭的江玲玲，在人群中逆流。

可惜這裡人太多了也太過嘈雜，江玲玲並沒有聽到有人在叫她。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考試的那一天，江玲玲直到這時候才有了畢業的實感。

出發去考場之前，江玲玲對薑薛她們都說了一聲加油，唯獨林妄，她說，我相信你。

一直以來，江玲玲都自認是個薄情的人，陶小夢說得對，她就是一個對誰都好，誰也走不近的人。

可陶小夢有一點猜的不對，她模糊的是自己的感情，就像是一層層軀殼，她對誰都好，隻是想掩蓋對某個人特彆的感情而已。

考試的三天，江玲玲沉默的如同木頭，不止是江玲玲，所有人都沉浸在學習中，大家都在為最後的可能而努力。

整整三天，結束的時候，走出考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已儘力。

他們的學生時代的到這裡短暫的停下，接下來，就是對未來的期待與抉擇，有人並行，有人分彆。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最後的一天就是最後一麵。

那些想說卻不能說的話，終於能在這一天得以見天光。

江玲玲回到學校收拾東西的時候，意外地，收到了很多人遞出來的信，這些人有一大半都是不認識的，江玲玲挑眉拆出其中一封，上麵寫著：

同學，我聽過你的事跡。一直想說，你真的很酷！

江玲玲思索片刻，將信一股勁全塞進了書包。

薑薛收拾好東西，拉著秦蕊笙一塊：“我們填誌願的時候再見啊，江玲玲，記得想我們！”

秦蕊笙習慣性推了推眼鏡。

江玲玲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陶小夢今天沒有急著走，她放下手裡的書：“玲玲，陪我在學校裡走走吧。”

校園裡此刻已經沒有多少人了，考試前能收拾走的大部分都已經收走了，大家都隻是在收拾一些零碎的，忘掉的東西。

江玲玲陪著陶小夢在學校裡閒逛，走到一處轉角時，陶小夢輕聲說：“玲玲，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當然，你不是已經叫著了嗎？”江玲玲疑道。

“我有個秘密，你想聽嗎？”陶小夢摘下一朵山茶花，遞給江玲玲。

江玲玲接過，有些不解地看向陶小夢。

“玲玲，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還記得那天你抱過我嗎？其實不光是那天，你每一次護著我，我都很難過，我就想，你為什麼護著我啊，明明所有人都討厭我。”陶小夢說著，眼眶有些濕潤。

她說：“我討厭你這麼好，討厭你給我的糖，討厭你安撫我，討厭你替我出氣，可是……我又好喜歡你，你對我是那麼的好。”

江玲玲震驚地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玲玲，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我恨不得讓你的好隻有我一個人可以看見，但是不行。”

江玲玲唇角微動：“可我們是朋友啊，我們都是女生，不是嗎……”

“我知道，”陶小夢自嘲地笑了笑，“玲玲，你問的也是困擾我的問題，明明我們都是女生，是朋友，我怎麼就喜歡上你了呢？”

“明明在你遞給我那顆糖的時候，我的願望還隻是跟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怎麼就變了？”

“最先我隻想要做你獨一無二的好朋友，可後來呢，我想要你身邊最親近的位置，”陶小夢紅著眼眶，異常激動，“陸明河出現的時候，我多希望自己是個男生，是個擁有保護你，站在你身前的男生！”

“在我有那樣的想法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瘋了，我們是朋友啊。”

江玲玲呼吸一緊，她果斷道：“陶小夢，冷靜，也許你隻是因為占有欲作祟，錯把它當成喜歡了，我們還是好朋友……”

“我沒有！”陶小夢毫不猶豫打斷江玲玲的話，“你說的難道我會沒想過嗎，是你太傻，沒有發現我對你的心思早就不一樣了！”

她頓了一下，說：“我也知道，你對我從來都隻是朋友而已，那些看似特殊的舉動也隻是我的自作多情，所以我今天，也是來跟你告彆的…”

“玲玲，我的喜歡對你來說是負擔，我猶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把一切告訴你，但最後，我還是說了。”

陶小夢看著江玲玲的眼睛，柔聲道：“我要離開了，這是我們的最後一麵，以後，我們不能再做朋友了。”

“……為什麼？”

“玲玲，我相信你能明白的，”陶小夢沒有回答，隻是囑咐道，“你以後應該也有很多人對你好，陸明河……確實是個很好的人選，他能保護你，也足夠優秀。”

“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得償所願。”

“我拜過廟，廟裡所有的殿我都給你拜了個遍，”陶小夢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不過，我偷偷在姻緣殿許了個下輩子。”

“對不起，玲玲，我擅自告訴你我的心意。”

“再見了。”

江玲玲怔怔地望著陶小夢離去，想起那時她那破碎的、不堪一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