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已經九點。

張翼看向葉淼的方向，問她：“天都黑透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葉淼和何思思住一起的，回道：“不用你送，我跟思思一起走。”

往回何思思都是和葉淼一起出行，此刻卻一反常態：“淼淼，人家張翼也是一番好心，你就跟他走唄，我另外找伴兒。”

說著，她的目光有意無意看向白煊。

白煊似乎也在留意這邊，他看了過來。

何思思對白煊：“要不我們一塊回去？”

白煊看了眼張翼，說道：“好啊。”

葉淼聞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起身走到張翼的位置上：“你不是要送我嗎，還不走。”

說罷她率先一步出門，張翼在後麵喊：“誒，等我啊。”

葉淼坐在摩托車後座就後悔了，夜晚的風很大，儘管帶著頭盔，但身體依然凍。

張翼在前麵喊：“小葉，抓緊嘍。”

“噢。”她抓住他後背的衣服。

到目的地了，葉淼從他車上下來。張翼幫她解開安全頭盔，葉淼道謝：“謝了，送我回來。”

張翼笑了下：“要不下次我倆單獨出去吃飯。”

葉淼趕緊道：“彆了，你心思不要放我心上。”

“怎麼，你有喜歡的人？”

“沒。”說這話時她有些心虛。

“那不就得了，我還有機會。”

葉淼回到家，等了半小時也不見何思思回來，又過了一會，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小何老師哼著歌回來了。

挺高興啊，葉淼轉頭看她。

何思思坐到凳子上問她：“你知道周沐他家乾什麼的嗎？”

葉淼搖頭，她還真沒問過他。

“我剛剛跟他一起散步回家，他說他們家是做古董生意的，我聽那意思，做得挺大的。”

“所以呢？”

“挺好。”意味深長的兩個字。

第二天葉淼在診所值班，早上忙了一陣，下午沒什麼人，於是她拿出一本書看。正看著，一隻手在她桌上敲了敲。

“看病。”清冽熟悉的聲音響起。

葉淼抬頭看白煊，見他臉色有點不好，於是問：“哪不舒服？”

“今天早上起來就感覺喉嚨疼，現在還有點頭暈。”

她拿起桌上的體溫計給他：“夾好，測一下有沒有發燒。”

等白煊放好溫度計，葉淼看他外麵僅穿一件套頭毛衣，忍不住道：“怎麼沒穿外套？”

“忘了。”

“這兒溫差大，你這樣穿不行，昨天也是，就一件衛衣，怎麼能不感冒。”

她語氣有幾分責備之意，白煊卻忍不住想笑。

葉淼發現他嘴角微揚，沒好氣說：“還笑。”

過了幾分鐘，她讓他把體溫計取出來，“還好，不發燒，我給你開點藥。”

“謝謝葉醫生。”

葉淼給他拿藥，又強調一句：“回去多穿點。”

白煊笑：“好。”

她看著他走遠，也沒心思看書了，坐在診桌前發呆。她還在想他，想一年前的事，那時她把話說得很絕。

所以他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來找她的？

*

周日那天，葉淼不用值班，正在睡懶覺時，卻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喂？”

“是我......”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有氣無力。

“周沐？”對於這個名字，她有些陌生。

“嗯。”

“有事？”他怎麼知道她電話的，她來這邊後，就更換了號碼。

電話那邊很久沒有聲音，就在葉淼以為這是他的惡作劇時。他又開口了：“你能不能來我這兒一趟。”

“你怎麼了？”葉淼坐直身體。

“我很難受。”

葉淼找到他住的地方，就在學校旁邊。她敲了敲門，忐忑地等待，等了一會兒，門開了，葉淼看到他泛紅的臉。

“你怎麼了？”

白煊讓她進門，然後坐到客廳的一方小沙發上：“就是有點頭暈。”

葉淼走過去，用手覆上他前額，很燙。

“你發燒了。”

滾燙的額頭碰到她微涼的指尖，很舒服，他握住她的手腕，不想她抽回去。

她無奈道：“你先鬆手，我幫你測一□□溫。”

白煊聽話地鬆開手，葉淼打開拎來的小藥箱，從裡麵拿出溫度計。一轉頭，發現他已經在沙發上躺下了，她隻得動手把溫度計給他夾上。等待的功夫，她打量起他住的地方。一室一廳，家裝很簡單。

葉淼把溫度計拿出，39℃。

“要不去醫院吧。”

沙發上的人頭偏過去，無聲地拒絕她的提議。葉淼試圖拉他，卻發現是徒勞。她走到廚房，想著給他倒一杯熱水，卻發現沒有暖水壺。沒辦法，她打開燃氣灶，準備燒水。

做好這些，又走進他的臥室，將被子抱出來，蓋在他身上。

水燒好了，葉淼端著水走到他身邊坐下，“先起來，吃一片退燒藥再睡。”

沙發上的人不動，似乎在賭氣。葉淼隻得彎腰，兩手按著他肩膀，用力將他扶坐起。然後將一片退燒藥塞進他嘴裡，又給他灌了一口水，最後才將人重新放回沙發上躺著。

鍋裡還剩很多熱水，熱療可以加速散熱。她把水倒進盆裡，然後將毛巾扔進去。

“嘶，好燙。”葉淼一邊擰毛巾，一邊叫喚。

她先在他前額用熱，換一次水後，又把他一隻手從被子裡拿出。袖子寬鬆，輕易就撩了上去，然後沿著他的手臂由上往下動作。

正擦拭著，手腕突然被他狠狠握住。

白煊睜開眼，盯著她看。

“你......”

“我抓到你了。”他喃喃出聲。

她心跳漏了半拍，倉皇之中想掙脫他。卻被他強有力的拉入懷中，葉淼被迫趴在他胸前。

“你彆想走......”

葉淼感受著他身體的熱氣傳到自己身上，她不在掙紮，而是靜靜靠著他，好半天，她問：“你承認你就是白煊了？”

沒等到他回答，葉淼明顯感到手腕的力道鬆懈下來，她微微起身，看到他沉睡的麵容。鼻子一酸，想哭。

她還喜歡他，或許他也是，不然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可一年前怎麼就走到了分手的地步。

葉淼把水倒掉，又守了他一小時，然後用溫度計量了一下，37℃，已經退燒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她最後看他一眼，起身離開。

一早上就被耽誤掉，葉淼覺得肚子餓，幸好他家樓下開了一家麵館。進去吃了一碗，可真香。

回去後，何思思問她：“怎麼一大早就不見你。”

“出去吃了碗麵，見你睡得香，沒喊你。”

鄉鎮周末沒什麼玩的，不過何思思也能找到樂趣。川西周邊的山水風光還是很不錯的，她今天穿得特文藝，手上還拿著相機，看這樣是要出去拍照的。

“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葉淼不太想去。

何思思看出來了，說：“算了，我問問周沐。”

她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葉淼當即製止：“你不用打了，他生病了。”

何思思疑惑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葉淼撓撓頭：“哦......他昨天來診所看病，我給他開的藥。”

“這樣啊，那你還是得陪我出門，不然誰給我拍照。”

*

周一上班，葉還在想著白煊的事，也不知道他感冒好些沒。一群老頭老太太跑過來測血壓，頭疼發熱的孩子也來了，診所忙起來後，她的心思也擱置下來。

快下班時，白煊卻意外的出現在她麵前。葉淼看他一眼，穿的是厚厚的外套。

還算聽話。

“有不舒服的地方？”葉淼按規矩診療。

“過來複查。”

看他精神麵貌，就知道好全了，可她還是給他拿體溫計。

量好後，她說：“沒問題了。”

“那就好。”他道謝後離開。

“葉醫生，進來彙報工作。”內室的護士喊。

“馬上。”

等彙報結束後，也就正式下班了。葉淼換掉白大褂出門，卻發現門外白煊還在門口。

“沒走？”

“等你。”他淡淡地說。

等她做什麼，她疑惑。

白煊直接開口：“你知道附近有什麼大的超市嗎？我剛來這邊，還不太熟。”

她問：“你要買什麼？”

“要添置點東西，比如燒水壺或是電熱毯之類的，晚上太冷。”

葉淼想了一下：“你跟我走吧，不過我也不確定那兒有你想買的東西。”

兩人並列而行，中間隔著一個人的間距。

這樣的小地方，碰到熟人的概率是很大的。這不，不遠處有人叫他倆。

“淼淼，周老師。”何思思朝著這邊揮手。

等他們走近，何思思說：“周老師，聽淼淼說你病了，現在好些沒？”

“好多了。”

“你們乾嘛去？”

葉淼說：“買點東西。”

“要不一起吧，順便吃飯，一下班就餓。”何思思望著白煊，“我知道一家小飯館，味道很不錯，我帶你們去。”

白煊：“也行。”

葉淼忽然就不想去了，對他說：“要不你跟何老師一起吧，我最近在減肥，不想吃飯。”

她擺擺手，語氣輕鬆：“我就先走了。”

何思思朝她使眼色，那意思是說你還算懂得起。

葉淼回到家裡，一邊吃水果，一邊看電視。才看半集綜藝，何思思便回來了。

葉淼瞥她一眼，問：“怎麼回來這麼早？”

“就吃了個飯，他說他有點頭痛，東西暫時沒買。”何思思坐到她旁邊，“不過我感覺他是在拒絕我，你說我這麼沒有魅力嗎，他到底怎麼想的。”

葉淼木訥地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