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為了有助睡眠,林以冬身上隻穿了件藕粉色的真絲睡衣,料子很薄沈度能感受到她貼過來的點點熱意。大半截腿露在外麵,在這黢黑的房間裡白得晃眼。
沈度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於是沒當即推開她,啞聲問:“什麼?”
林以冬撇撇嘴,重複道:“我說我那屋子裡有鬼,我害怕。”
他眉頭輕挑,似乎在審判她所言真假。
“真的有,你不信我現在就帶你過去看看。”
說著她拉起沈度的胳膊,帶著他一起走到她的房間門口。
門已經鎖上了。
沈度:“……”
她扣了扣手指,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我出來的時候忘記拿鑰匙了。”
“這也不能怪我,”她又瞥了眼沈度,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就說有鬼,肯定是它乾的。”
“……”
這裡房間的門鎖都是最普通的鑰匙款,而她家用的都是指紋解鎖。
再者她根本就沒有帶鑰匙的習慣。
她又扣了扣手指,又小心戳了戳他的胳膊說:“那現在怎麼辦,我沒有備用鑰匙。”
沈度歎了口氣,“先跟我進來。”
林以冬笑了下,然後跟著沈度又回到了他的房間。
進門後,沈度按開了客廳的燈,讓她現在沙發上坐一會兒。
這會兒她倒是乖得很,甚至帶著點討好的意味。
沈度扯了下唇,回屋取了件外套丟給她,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林以冬將他的衣服穿上後,趿拉著拖鞋噠噠噠地小跑過去。
她雙手撐在桌子上,看著他從櫃子裡取了塊生薑出來,問:“沈度,你在乾什麼?”
“給流浪貓做點喝的,免得感冒了傳染給我。”
“……”
“那我幫你吧。”
林以冬從他手裡挑了塊生薑出來正準備去皮,下一秒被沈度奪了過去。
沈度眉頭微皺,嘖了聲。
早知道不給她穿外套了,他的衣服很大穿在她身上剛好遮住她的睡褲,放眼看過去剩下的都是腿。
“外麵待著去。”
沈度把她攆出廚房後,林以冬一直在客廳裡晃來晃去,然後再時不時地騷擾他一下。
喝完薑水,林以冬扯了下的衣袖,說:“我一會兒睡哪?”
客廳的沙發很小,根本容不下她,而這裡又隻有一間臥室。
等了一會兒,沈度說:“跟我進來。”
她內心雀躍了一下。
這麼快就睡一間屋子了,那把沈度追到手豈不是指日可待。
她暗搓搓地想著一些有的沒的,全然不知心思都寫在了臉上。
沈度挑眉看她,意味深長地說:“你家鬨鬼,你這麼高興?”
“……”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嘛?話說她高興得很明顯?
她揉了下臉,覷了他一眼說:“這還不是怪你,誰讓你開門開那麼晚的。”
“?”
她繼續說:“你難道沒聽過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嗎?她被凍死的時候麵帶微笑。”
麵帶微笑這幾個字被她咬得極重,都快要貼他臉上了。
行都是他的不對。
沈度轉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床厚被子塞她懷裡,“你今晚睡地上。”
虧她還覺得沈度好像對她有點不一樣了,結果其實沒什麼兩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睡就是了。
她抱著被子走到床邊,邊把它鋪開邊說:“你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千萬彆滾下來。”
沈度低聲笑了下,“你最好也是,千萬彆滾上來。”
“……我睡覺很老實的。”她很認真地說。
*
兩人睡到後半夜的時候一直相安無事,直到林以冬起夜去了趟洗手間。
沈度懷裡突然多了個人。
她似乎還在睡夢中,把這裡當作了自己的房間,回來後徑自掀開被子就趟了上來。
一開始還算安分,隻躺在床的最邊緣,沈度本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她卻變本加厲不僅搶他被子還試圖把他擠下床。
發現擠不動他,乾脆就直接窩他懷裡,然後還蹭來蹭去,直到找到舒服的睡姿這才沉沉睡去。
她像是一條蛇,緊緊纏在他身上。
沈度費了些力,伸出胳膊,捏住她的臉往外扯了扯。她似是著了疼,蹙眉哼唧了兩聲,然後把頭更深地埋在他鎖骨處。
沈度頓時有些沒轍,“林以冬,你就這麼放心我?”
回應他的隻有深深淺淺的呼吸聲。
……
第二日一早,林以冬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地上的被子早就被人收好。
她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坐起身,然後扯下被自己蹭到鎖骨上的睡衣。
又頓了一會兒,想先打開手機看眼時間,在枕頭下摸了半天才意識到昨晚出來的匆忙壓根沒帶。
這時放在床頭櫃上的鬨鐘響了起來,剛好六點整。
應該是沈度定的。
她關掉後打了個哈欠,又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才趿拉著拖鞋出了房間。
剛走到客廳的時候,聽到浴室裡傳來流水的聲音,應該是沈度在洗澡。
她喊了下他的名字。然後裡麵傳來悶悶的聲響,“桌上有早餐,你先吃,不用等我。”
她哦了聲然後坐到沙發上,開始吃早餐。
沒吃多久,門外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緊接著是一道開門的聲音。
林以冬拿起包子走過去,先對麵一步開了門。
黃程站在門後看見她愣了三秒,林以冬之前說要租房住於是向他討了沈度的地址,沒想到她竟然直接住到沈度家裡去了。
緩了一會兒他說:“你怎麼在這兒?”
林以冬:“這個說來話長,不過程哥你怎麼來了?”
“這不馬上周六了,我來看眼沈度順道給他帶點東西。”黃程說完又看了眼林以冬,心裡暗嘖一聲,“你倆速度可真夠可以的。”
沈度正巧衝完澡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瞎扯的兩人,挑了下眉。
“沈度。”林以冬看見他出來後小步走過去,“你洗好了?”
沈度嗯了一聲,垂眸看她說:“衣櫃裡有套新衣服,一會兒換了。”
她看了眼時間,應了聲好後匆匆進了浴室。
*
黃程進了屋將東西放到廚房,想起剛剛林以冬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然後看了眼沈度說:“你可以啊。”
沈度笑著罵了他句“滾”,然後說:“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想你了。”黃程說完一把抱住沈度。
“想我這會兒才來?”沈度嫌棄地拉開他,挑了下眉繼續說:“奶奶她怎麼樣?”
“奶奶好著呢,你彆擔心了。”提前這個黃程笑了下,“前天她還和隔壁李叔他們一起去搓麻將了。”
“不過還有一個事兒。”黃程語氣突然正經起來,“……沈叔他在監獄表現良好,可能不久就會出獄。”
邊說他邊小心打量沈度的神色,隻見沈度隻是扯了下唇角說了句“是嗎。”然後靠在沙發上久久不出聲。
黃程心跳了下。
除了沈智把奶奶的救命錢拿去賭博那件事,他鮮少再見沈度露出這副表情。
沈度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就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種困難能打得倒他,哪怕是他媽拋棄他,哪怕是債主抓住他說要挖了他的腎抵債他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因為沈度活在苦難裡,見慣了苦難,但他沒被苦難所麻痹,相反還頑強地活到了現在。
黃程暗自歎了口氣,以沈度的才能過了高考一定會迎來嶄新的世界,偏偏這個時候沈智要出獄。
隔了一會兒黃程拍了下他的肩,又吊兒郎當起來,說:“難怪早上不回消息,你倆啥時候請我喝喜酒,記得讓我坐主桌。”
沈度扯了下唇,“彆亂說。”
“亂說什麼,你倆都同居了。”黃程看他,接著說,“難道我說錯了?你倆昨晚沒睡一起?沒住一個屋?”
“……”
“那是意外。”沈度說。
“意外?”黃程啞笑了聲,“她都追你追到這兒了。”
“那你現在什麼想法,你可彆和我說都這樣了你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像小妹妹這樣又有錢又漂亮又真心追你的可沒幾個,哪怕是之前的徐佳瑩說要追你結果還不是背地裡勾著那誰。”
“而且我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你。”
“就是不知道她怎麼偏偏看上了你這個大冰塊,嘴也不甜。”說著黃程摸了摸自己的臉和沈度對比了下,最後服氣道:“帥倒是比我帥了那麼一點點。”
“……”
說著黃程話鋒一轉,盯著沈度打趣道:“不是你有這顏值乾脆當男模好了,既能普度眾生還能自濟發達,簡直兩全其美。”
“是麼,”沈度嗬笑一聲,“讓我當男模,我沈度名字倒著寫。”
黃程晃了下腦袋,“那可說不準。”
“……”
兩人正閒扯,浴室裡突然傳來林以冬的聲音。
黃程朝那頭瞥了一眼,這時沈度已經從沙發上起來往浴室那邊走。
黃程盯著他的背影連嘖幾聲,沈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伺候人,跟個仆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