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終於見到您了,您知道嗎?地窖裡出了人命案,昨夜明宣師太圓寂了!那些尼姑們都說是師太年老體衰,饑寒交迫凍死。”
紫芙說著話,眼淚汪汪,委屈加害怕令她渾身哆嗦,聲音顫抖。
菩提安慰,輕拍她的肩膀。
寺廟接二連三發生命案,誰會是下一個受害者?菩提一眼看過去,明言師太顯然對明宣師太之死很是暗自高興,誰這麼好心幫她除掉最大的競爭對手?
明後師太顯然臉色突變,明思師太臉色鐵青。
這兩個人嫌疑頗大,菩提推測。
尉遲行舟摸摸後腦勺,邁開修長的步子走來走去,苦著臉道:“為何下官攤上這麼倒黴的差事,本想來寺廟搞個冊封儀式,躲清閒,人算不如天算,居然出了三個命案!早知道打死下官也不來。”
“大人,既來之,則要為民請命,履行職責,如此才對得起您這身官服。”菩提對尉遲行舟不負責任的態度甚為不喜。
“姑娘教訓的是,在下都聽姑娘的!”尉遲行舟看都菩提美麗的小臉,就忍不住的低頭湊過去。
菩提忍無可忍,內心鄙夷:“油嘴滑舌,辦案子吊兒郎當,看來真是關係戶!但麵上還是給他留幾分,沒當眾說出來。
隻邀請道: “司馬先生,還請您隨小女去地窖查勘。”
“走吧,司馬求文,菩提姑娘的命令就是本官的命令!”尉遲行舟命令眾人去凶案現場。
寺廟 一乾人等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地窖,彼時寒冰未化,路麵打滑,明後師太本就行動不便,經過菜園子時,腳一打滑,摔個狗啃泥,忙被身邊的小尼姑們攙扶起來。
“明後師太,汝既腿腳不便,就不要瞎摻和,還是回房休息吧,看守後門的差事,貧尼另外派人替你就是!”明言師太出言打發她。
“那可不行,明言師太,咱們五個一起入廟,如今就剩下你我二人!貧尼雖老邁,也不想性命無辜送於他人之手!”
明言聽聞此話,似乎是在暗示她是凶手,怒道:“汝這話何意?”
聽聞此話,菩提才知,原來這五個尼姑是一起入廟的,都老資曆了,如此看來,當年肯定有什麼故事發生。
“ 師太,當年一起入寺的隻有爾等五人嗎?”菩提問道。
“正是!”明言師太搶先一步回答,菩提卻見到明後師太欲言又止,眼神回閃躲避,貌似在隱瞞些什麼。
再者,明宣師太昨日離彆時在地窖,還好端端的,怎會一夜之間就圓寂了呢?地窖雖冷,但有眾人環繞,溫度尚可,不至於一晚上就凍死。想來此事必有蹊蹺!
菩提跟著司馬求文順著梯子爬下地窖。隻見明宣師太被眾尼姑環繞,合眼打坐,麵目安詳。
看似並無可疑。
唯有菩提觀察她雖麵色慘白,但唇色發紫,乍一看像是被凍成紫色,其實不然,倒像是被某種毒物咬了,但若是被毒物咬了,為何地窖內其他人無事,師太之死疑點重重。
“司馬先生,還請您但驗無妨!”
“在下也正有此意。”
二人走下地窖,點開蠟燭,司馬求文打開箱子,選取一根銀針,插入師太的脖子,少傾,那銀針果變色,菩提的猜測成真。
但傷口在哪裡呢?司馬求文仔細看過,並無明顯被咬過的痕跡!
師太與眾尼姑昨日昨晚所食唯有白菜梆子,定然非食物中毒,毒物從何處來的?
四周坐的都是師太的忠實跟隨者,誰會假意歸順,實則找機會下手?
想到此處,菩提隻怪自己昨夜未曾注意到此事,讓犯人在眼皮子底下作惡卻不知!
如今寺廟的五大元老,已經去了三個,隻剩下明言師太和明後師太,看來此二人最有嫌疑,菩提這樣想著,順著梯子準備爬出地窖。
一雙玉手卻被握住向上提,菩提隻感覺身子輕盈一躍,已經出了洞口,拉她之人正好一雙笑眯眯的桃花眼,不是尉遲行舟又是誰。
他溫柔繾綣道:“下官慚愧。讓小姐做此不雅動作,汙了小姐玉手,還是讓下官的人來吧!”
如此行徑於官員來也實在不符,菩提忍不住笑,覺他無賴放蕩之餘多了細心。
此人有時的確可愛。
紫芙見狀,嚇得不輕,拍掉尉遲行舟的手,道:“ 喂,你放開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冰清玉潔,豈能被你這斯占便宜!”
尉遲小白見狀,十分不忿道:“什麼叫我家公子玷汙你家小姐,我家公子可是堂堂的司法參軍大人,一點也不會辱沒你家小姐,能被我家公子看上,是你家小姐天大的福氣,好嗎?你個沒眼力的胖包子!”
“你說誰是胖包子,本姑娘比你強,看你又瘦又油膩,像根油條,看著都膩味。”
”你說什麼,胖包子,有本事你再說一遍,看我怎麼揍你!”
“有本事你來揍!你知道嗎?我家小姐可是高大人府上的,姑姑是長孫無垢,姑父是典參李世民,聽說過嗎,瘦油條!”
菩提見紫芙嘴裡話越扯越多,趕緊拉住她,用眼神教訓了一通。
尉遲行舟也嚴厲對小白道:“爾等住嘴,休得在小姐跟前掐架!”
紫芙見有人為她撐腰,撒嬌道: “小姐,他欺負我,你得為我做主……”
尉遲行舟瞪了尉遲小白一眼,道:“汝不懂得憐香惜玉,嘴上的功夫不饒人,罰你去將師太的屍體搬運上來!”
紫芙聽到小白的主人為她出氣,頓時眉目晴朗,拍手得意:“讓你鬥嘴,果然沒好處吧!”
菩提無奈的看了他們一眼,對司馬求文道:“先生,委實難查到屍體的傷口?”
“姑娘,在下檢查再三,實無外傷!”
真是奇怪,誰有這樣高超的下毒手段?師太昨日在地窖連口水都沒喝,白菜也是隨手拿的一顆。下毒之人怎知師太要拿哪顆白菜?
反思片刻,不得其解。觀察同在地窖的尼姑,皆低頭不語,看似無異樣。
如今出了這三個命案,住持冊封大典也不能如常舉行。
尉遲行舟命人把三具屍身搬到一處,容二人仔細查驗。
這三屍首,一具火紅,一具慘白,一句鐵青,當真各有特色。
尉遲行舟小心翼翼端著一碗參湯走過來,遞給菩提,道:“菩提姑娘,天冷了,喝下參湯暖暖身子。”
菩提用白酒擦了手,搖搖頭。
“哦,你的手不方便,在下來喂你喝。”尉遲行舟將勺子在嘴邊吹了吹,接著將一勺子參湯遞到菩提唇邊。
紫芙一把搶過來,將勺子丟進碗裡:“男女授受不親,哪來的浪子,敢調戲我家小姐!”
小白正好看見,氣不打一處來:“我家公子一番好心,千年人參可是禦賜之物,公子自己都舍不得吃,拿來給你家小姐補身子,你還血口噴人,著實可恨!”
紫芙嘴上焉能認輸:“哼,誰稀罕,和當我們沒見過人參似的!”
“罷了,你二人在一起則鬨騰,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也彆扭,何時能相處?”
此時,馬奎來報:“大人,此寺恐不安全,還是讓雜家貼身保護大人您!”
尉遲行舟道:“妙矣,但小姐的安全由誰保護呢,下官區區不才,甘當此任!”
紫芙道:“小姐自然由奴婢來保護!就不勞大人您費心!”
尉遲行舟故作委屈,道: “紫芙姑娘,你有所不知,你家小姐昨夜已委身在下,不信你問小姐!”
尉遲行舟說完,得意的朝菩提眨眼,那模樣十分逗趣。
他知道菩提肯定會配合他演完這場戲,至少在明言師太麵前不會泄露天機!
菩提笑而不答,似默認。
明言師太看如此,果真以為尉遲行舟是個浮浪公子,菩提之身已令他滿意,自然對冊封住持之事更加有把握。
倒是把紫芙氣得不輕,怒氣衝衝道:“小姐,你就這樣委身了,你讓我如何與夫人交代啊,奴婢昨夜死活該跟著你的,現在釀成大錯!”
“ 沒事,不怪你,紫芙,切莫再糾結此事,當務之急趕緊了結此案,毋讓更多的人被害!
明言師太聽到此話,不開心了,道:“據聞汝乃天煞孤星,當真如此!偏你一來,這寺廟便不安寧,施主,還請收拾包袱走人,本寺容不下你這尊大神!”
紫芙氣的不輕,道:“你們心裡有鬼,反倒賴在我家小姐頭上,真是沒有天理了,我看你就是狐妖師太!”紫芙昨天被明思師太捆綁,今日手臂還隱隱作痛,本就不痛快,又聽她提及小姐天煞孤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報複幾下都不行!
“你說什麼?狐妖師太?你,你血口噴人!”明言師太哪知道菩提身邊婢女嘴皮子功夫如此厲害,竟連回懟都結巴。
“是啊,都是和你學的,師太,彼此彼此。”
菩提冷眼觀察寺中尼姑的神色,明思師太最是著急心虛,明言卻怕追查下去會查出更多,慌張的樣子。
隻聽的這時有尼姑走來報:“師太,已找到賬簿,明香師太床底下原來有暗格,剛才小尼姑收拾鋪蓋,湊巧碰到了。
明言師太聽到此話,臉色更慌亂,趕緊道:“那就將賬簿放藏經閣,派人嚴加把手!”
紫芙道: “明香師太為何要將賬簿放到暗格,此事小姐您不覺得有奇怪嗎?”
明言正色道: “有何奇?明香師太掌管賬簿多年,自然是怕有人篡改,隨身保管也未嘗不可!”
“依小女看,不儘然,賬簿隨時需記錄,當然會放容易取的地方,明香師太斷然不會給自己添多的手續,豈不麻煩?”紫芙怒氣消散,這時頭腦清晰了許多。
又有小尼姑來奏報:“師太,明哲尼姑請示是否需重造功德箱,隻因無法修複破損,萬一香客看到,會誤認為本寺對佛祖不恭敬。”
菩提繞到佛堂中央的功勞箱查看,果然有十幾道動物的抓痕和牙印。
這樣的箱子顯然那不能出現在冊封大典,明言師太道:“尋木匠定做一個。”
“聽說十八裡外的古木匠手藝不錯,貧尼這就去辦!”那小美貌小尼姑說罷,抬頭看了一眼明言師太的眼色。
“你去速速找來便是!”明言此刻已是不耐煩。
菩提看著小尼姑的背影,不免猜想。
看這尼姑走路的靈活程度,顯然不似看破紅塵。
許是我想多了,尼姑年輕,活潑些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