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宮 “我知道,陛下讓你們伺候我一……(1 / 1)

這兩□□堂很熱鬨。

不少朝臣為了皇帝身邊的一位小小太監頻頻上奏,不知道的還以為太監是什麼大官。

有人把太監的所作所為添油加醋,稱其為十惡不赦的閹黨。還有人與之相反,將太監寫成忠心不二的好奴才。

這個大臣說宋揚強搶良家婦男,留戀青樓,不知廉恥。

那個大臣說宋揚路遇不平事,為無辜百姓出頭。

各說各的,十分精彩,但是當事人並不這麼想。事件本人——宋揚,他看著兩堆奏折一陣無語。

“我不就是贖了陸蘭洲嘛,他就是一路人甲嘛,有必要搞這麼一出嗎?好像我真的是什麼喜歡奸淫擄掠的宦官一樣,真無聊。”

宋揚抱怨完,忽然想起這是在皇帝麵前,屬大不敬之罪。他連忙捂住嘴,一臉懊惱的看著李瑾玉,他怎麼能把自己心裡的憤憤不平直接說出口呢。

就當他以為要被李瑾玉嗬斥一番時,李瑾玉似乎沒發現他出言不遜的事,一點沒在意。

反而還安撫他,“說到底是兩派彆之爭,隻是無辜牽連你罷了。”

宋揚詫異地眨了幾下眼,才想起來要把捂住嘴的手放下。

他再次感覺到了小皇帝對他的寬容。不怪李成玉一黨忌憚他,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小皇帝格外看重他。

見宋揚還一副出神的模樣,李瑾玉忽然側頭看了看他耳後的傷口,那裡已經開始掉痂了。

察覺到他的視線,宋揚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後,“怎麼了陛下?”

“沒事,”李瑾玉垂眸,視線放在奏折上,“此事要先委屈你一陣了,但是你放心,此事一了,朕一定會還你一個公平。”

李瑾玉的計劃是把宋揚革職逐出宮外,做出宋揚失寵的假象。讓李成玉一流放鬆警惕,露出更多的馬腳來——他們太謹慎了,目前沒有任何錯處能抓。

李瑾玉實在不想放任他們擴張勢力,越放任,往後收拾起來越麻煩。

“能為陛下分憂,奴才不委屈。”

聽完李瑾玉的計劃後,宋揚沒有任何不悅,還理解地點點頭。

【這麼說來,我能出宮玩幾天了,不用上班簡直太舒服。】

李瑾玉用奏折敲了敲他的腦袋,“朕看你這幾天要在宮外玩瘋了。”

若是旁人知道自己要被革職,哪怕有皇帝親口承諾那隻是暫時,心裡也不免慌亂害怕,畢竟人心易變,像宋揚這樣還樂出來的,李瑾玉還是第一次見。

李瑾玉也從他腹語中知道,他是心大,也是真的信任自己。

宋揚撓了撓腦殼,懊惱怎麼讓小皇帝發現了他發自內心的喜悅。但看李瑾玉一副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他把辯解的話吞回肚子裡。

李瑾玉不僅沒和他生氣,還和他約法三章。

“這幾日在宮外不許貪酒,若是讓朕知道你喝醉了,等你回宮就打你板子。”

第一條就讓宋揚焉了不少,他的福履軒裡還留有藺丞相那釀的半壇酒呢。

“還有,不管去哪都要帶上人,少則兩個多則四個,不算上陸蘭洲。”

“……知道了。”

“朕會找機會出去看你的,”沒想到最後一條是這個,宋揚訝異的目光和李瑾玉對上了,李瑾玉挑眉問道,“怎麼,不歡迎朕?”

“沒有,歡迎,特彆歡迎。”宋揚找補得非常快。

李瑾玉勾了勾唇,滿意道,“那就把朕的屋子收拾好,知道嗎?”

宋揚被逐出宮的消息就像落在海麵的雨水,沒激起一絲浪花來。

為他上過奏折的幾個大臣,損他者歡喜,幫他者憂愁。

但到底隻是一個小太監,皇帝懲罰過後,沒有要大肆宣揚的意思,大夥麵上也就當這事翻篇。

不管是奏折還是嘴上,都再沒人提起過宋揚。

宋揚出宮後一直住在福履軒裡,藺丞相沒來看他。

此次波瀾裡,藺丞相也費了不少力氣去幫他,那些誇讚宋揚是個好奴才的官員,幾乎都是藺丞相一派的,隻是沒想到費了這麼大的勁,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藺丞相多少有點壓錯寶的惱怒,但仍不想這麼快就放棄宋揚。因此,他不僅沒趕宋揚出福履軒,甚至還讓人來傳信,說會想辦法把宋揚送回皇帝身邊當差。

傳信的人說得誠懇感人,宋揚側過身子擦了擦那乾淨的眼角,又彈了彈根本沒有流出的眼淚,回頭和那人說道:“麻煩閣下回丞相,若我還能回到宮裡,往後必定為丞相肝腦塗地。”

宋揚住在福履軒裡,可給陸蘭洲忙壞了。

他每天早上要給宋揚買豆漿和肉包子,中午要給宋揚做飯,晚上還要給宋揚燒水洗澡。

看他忙得團團轉,整個人瘦了一圈。

宋揚不忍心,提議讓他使喚那些從人市裡買來的下人,陸蘭洲說他不敢。

“那可是皇上賜給您的人啊。”

陸蘭洲壓低了聲音,說到皇上的時候還握拳朝東方比劃了一下,十分恭敬。

宋揚:……

宋揚可不管是皇上賜的還是天王老子賜的,來他宅裡就得好好乾活,不能像他一樣喜歡偷懶。宋揚雙腳一蹬,從軟榻上躍起,把院內十五個下人都喊來。

小皇帝曾和他說過,這十五人中有四個武藝高強的,剩下十一個多少會點武功,但都不足掛齒,可以當作下人使喚。

十五個站到院內集合,四人排成一隊,排了四隊,最後一隊隻有三個人。

他們站定後都齊刷刷地盯著比他們高的宋揚——宋揚站在台階上,正俯視著他們。

“我知道,陛下讓你們伺候我一個太監,你們心有不甘。”

宋揚就這麼坦坦蕩蕩的將他們的心思都說了出來,倒讓他們感到意外。

“現如今,陛下把我逐出宮,你們也都知道了。我也不強留你們,想走的儘可以走。若是不走的,往後就是我福履軒的奴仆,你們要安分當差,若有異心或偷懶耍滑,我不會放任,更不會輕饒。”

他們麵麵相覷,好半晌沒一個人敢出來說話。

他們被皇帝親自派來福履軒時,心裡十分激動,但在知道自己要伺候太監,那些激動都變成了千萬個不願意。

更彆提宋揚被逐出宮後,多少有人心思蠢蠢欲動起來。

而他們此時之所以還在福履軒院內聽宋揚訓話,一是因為賣身契在宋揚手中,二是皇帝曾經發話過,伺候宋揚要如同伺候他一般忠心。如果走了,那不就是違背聖旨嗎?

更何況,此次雖然宋揚失了寵,但並無人傳話來讓他們離開福履軒,大家心裡其實都在猜測宋揚並非真的被皇帝厭棄。

院內的人此時此刻,心思翻湧,各有各的想法。

“這是你們的賣身契,我也不收你們錢,要走的拿自己的賣身契走,往後就是自由身。”

宋揚一把將他們的賣身契拍在石椅上,做出了要走任君走的姿態,但沒想到第一小隊的領頭人率先出列,身影擋住了其他人投向賣身契的視線。

“我等自進了福履軒,就是宋爺的人。此生願為宋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此人雖沒有陸蘭洲魁梧,但比陸蘭洲高半個頭——可能比小皇帝還高點,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應當是四個會武功的人中,領頭的那個。

宋揚很欣賞他,“你叫什麼名字?”

“回爺,奴才叫程歲。”

“程歲,好,以後你就貼身保護我。”

“是。”

程歲在宋揚麵前彎下腰,畢恭畢敬。但轉過身看著其餘十四個人,麵上卻凶狠起來,他們都能從程歲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威脅之意——若今日真的敢有人拿賣身契走,程歲恐怕會讓此人永遠消失。

程歲的目光在他們麵上一一掃過,替代宋揚問道:“宋爺心慈,說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有想走的,現在就可以走。”

話說得好聽,但麵前有程歲這個煞神在,沒人敢走,看他手握成拳的模樣,底下人那活絡的心思儘都收了起來。

“奴才等願意為了宋爺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奴才等願意為了宋爺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奴才等……”

剩下幾人齊聲回道。

宋揚頗為滿意,把賣身契都塞到陸蘭洲手裡,又向他們介紹,“往後宅內的事都要聽陸蘭洲陸管家的吩咐,知道嗎?”

“是。”

程歲也沒有因為自己是皇帝派來的而自恃高人一等,他也跟著應了一聲,順從地低著頭,一副任君派遣的模樣。

陸蘭洲終於能把一堆雜事吩咐出去了,宋揚臨走之前,還指了指給李瑾玉留著的東廂房,“派人去把那打掃乾淨,再鋪上庫房裡最貴最軟的被褥,再熏熏香,記得香不要點味道太重的。對了,明日開始去買些鮮花,要梔子花,放在那間屋子裡。”

雖然這一頓折騰都不如乾清宮一半舒適——畢竟宋揚沒那個本事把禦品偷出來用,但到底是百姓用的東西裡最好的。

畢竟此次小皇帝也是真的護著他,一點沒罰宋揚不說,還每日都讓禦醫為他疏散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