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單 “能討得陛下歡心,為陛下分憂,……(1 / 1)

殿內。

“本來奴才早上一睜眼就要趕回來的,但為了給陛下買這些吃食,愣是排了半天的隊……”

他一邊說著,也沒等李瑾玉喊他免禮便不客氣地站起身了。

【手好酸,受不了了,拆了一早上的禮物,現在還要抱著這堆東西手真有點受不了。小皇帝讓我跪著不會是生氣了吧。不對,他放我假還找我我才應該生氣好吧?我費勁給他帶這麼多好吃的進宮,他還生氣那也太不夠意思了。】

“你如今是宋大公公了,這些東西怎還勞動你親自排隊,還親自帶回宮裡。”

李瑾玉到底還是賞眼看他,目光在那被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燒餅上停留了片刻,一下就猜到了裡麵是自己愛吃的梅菜燒餅。雖然知道他話裡半真半假,但心裡的氣莫名就散了幾分。

“能討得陛下歡心,為陛下分憂,奴才心甘情願。”

宋揚不理他的陰陽怪氣,甚至很是高情商的回了他一句。

隻把李瑾玉說得沒再說句話,就那麼看著宋揚一把將手上那兩提吃食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一會兒跑出去喊穀荔去泡壺茶來配,一會兒又跑進來把油紙拆開,露出了裡麵那外皮煎得酥脆的梅菜餅,還有裹著又沙又香甜的紅豆餡驢打滾。

他忙得團團轉,李瑾玉端坐在龍椅上愣是一動沒動,看了他半晌,才收回視線繼續批閱奏折。

殿外的穀荔把一壺溫度適中、茶色泡得剛好的龍井茶茶壺提到屋裡,又非常自然地倒了兩杯才退下去。

出去後錢佑還一臉擔心地問穀荔裡麵怎麼樣了,穀荔還是那副你安心的表情,“陛下沒生氣,估計都吃上了。”

李瑾玉淨過手後才撚起一塊驢打滾,放在嘴裡咬了一口,那甜而不膩的紅豆沙爭先恐後湧進他的舌尖,他滿足地眯上了眼。

吃乾淨後,又接過宋揚遞過來的茶,一口氣喝了半杯,龍井茶汁的甘甜把驢打滾甜味都蓋下去了,他感覺自己兩天沒見到宋揚的煩躁被順了順。

宋揚看李瑾玉麵上都放鬆了不少,心裡也鬆了口氣,他昨晚歇在宮外,沒提前和小皇帝報備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因為這個不高興。

李瑾玉吃完糕點,右手朝穀荔伸過來,宋揚以為他要淨手,下意識把剛剛他擦手的手帕遞給他,卻被李瑾玉一把拍掉,“朕要吃燒餅。”

宋揚又給李瑾玉遞了個燒餅,想到剛剛穀荔和錢佑如臨大敵的樣子,小心翼翼問道:“陛下這兩日是不是沒好好用膳?”

李瑾玉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宋揚看他又吃了一個燒餅,估計他這兩日吃的都是隨便應付的,可能連肚子都沒填飽。

“宮外的宅邸修好了?”李瑾玉沒回答,甚至換了個話題。

“修好了,奴才昨晚就是住那的。”宋揚想起這茬,從懷裡掏出了一份禮單,“陛下您看,這些都是昨晚藺丞相叫來的人。”

禮單上的名字映入眼簾,其上長長一排名字與官銜讓觀者觸目驚心。

藺丞相居然拉攏了這麼多朝臣。李瑾玉將名字一個個看遍,又讓宋揚去一旁那疊得老高的奏折裡,把禮單上出現的名字呈上來的都找出來。

李瑾玉再一一翻閱奏折裡的內容,才對他們的籌謀有了些許了解。

藺丞相想把自己的人都塞進各部的重要位置上去,像這個折子,是吏部尚書寫的,說現任司勳員外郎曹德禮賢下士,在位勤懇,有德有才,應該提拔為吏部侍郎。

再從禮單上一找,曹德果然在上麵,就是送了宋揚一對金雕小魚那位。

【難怪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估摸著藺丞相還想讓我也使使力,一起把人推上高位去。】

宋揚正想著藺丞相手段高明,讓自己手下人給他送禮,升官了對藺丞相和吏部尚書還有那個曹德都是好事,但這些隻花費了一對看似價格不菲的金魚,但若他真的升上去了,這點東西他還不是輕易就賺回來。

“此人斷不能做吏部侍郎。”

李瑾玉合上奏折,心裡漸漸升起惱怒之意。藺丞相的羽翼竟比他想象得要更為豐滿,他的勢力已經如同盤根錯節的參天巨樹一般,在朝堂上滲透開來。

若是放任下去,藺丞相遲早能手眼通天,權勢能比他這個皇帝還大。

這些臣子,吃的是李朝的俸祿,心卻向著藺府,妄想建立新朝。好官不當,偏要當那亂臣賊子,簡直可惡。

李瑾玉看到最後,一本本奏折都被他狠狠摔在龍案上,他的心裡像被火燒了一般,整個人氣得不行。此刻都恨不得將這些欺主的狗官們都抓出來淩遲。

但他不能,他得忍著。

見李瑾玉如此失態,宋揚也能理解。

他歎了口氣,把奏折重新碼好,又給李瑾玉說了一個消息。

“昨晚公主和駙馬都沒來參宴,但是早上有兩個人給奴才送了一份禮物,說是駙馬爺送的。”

宋揚從懷裡掏出一對玉佩,看起來做工精致,是鏤空的,中間雕刻的圖案宋揚沒見過,拆開來看,有祥雲、杯盞、沒見過的花,等圖案拚湊在一起,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宋揚不明白啥意思,早上問過林流熙才知道那是平安之意。

雖然這東西明顯不如那些金魚銀痰盂值錢,但也代表了一個信號——這是代表心意的禮物,而非攀交的獻禮。

“奴才覺得,駙馬並非等閒之輩,也不會與其父藺丞相同流合汙,更不會與其兄姐同為一丘之貉。”

從這小小的禮物就能看出,藺承寅想結交宋揚,但不想以藺丞相的名頭去結交。

這說明藺承寅上次經過宋揚的指點,該懂的都懂了。這裡麵或許有李昭安的功勞,但這也說明了他們夫妻同心同德。

如此也算是一個好消息。

“駙馬可用。”李瑾玉下了定論。

山賊暴亂的事,李瑾玉也給藺承寅安排了差事。平亂後,遇到災荒和匪徒的百姓們需要安撫,更需要糧食,藺承寅就負責找出往年該座山城繳納的稅款及此次上報的災情,統計災後的山城需要朝廷送去多少物資。

前兩天收到魏則剛的飛鴿傳書,他說剿滅山賊進行得非常順利,現在除了有七八個山賊流竄在外,其餘都被抓捕了。

再過兩日,即可派藺承寅帶糧前去安撫災民。

李瑾玉之前想給藺承寅安排差事,仍有幾分疑慮,如今倒可以放手讓駙馬去做了。如果駙馬爭氣的話,李瑾玉會把他扶到能與藺丞相一教高下的地位。

隻希望他不要讓自己失望才好。

李瑾玉在一本新的奏折上將駙馬送物資的事定下,目光在名單上仔細又瞧了瞧。

直到他在某個名字上停留了片刻,惹得宋揚都忍不住湊過去看——是林流熙的名字。

“昨夜他也去了?”李瑾玉問。

“啊?啊。去了,他是奴才請的,不是藺丞相的人。”

“你和他倒是感情好。”李瑾玉的目光移向在名字後的禮物清單上,上麵寫著,林流熙隨禮古籍一本。

古籍?李瑾玉危險地眯起眼睛,側頭看著宋揚,問:“他送你什麼書?”

宋揚奇怪地和李瑾玉對視,“就一本普通的詩集啊,據說是前朝一個詩人私藏的詩仙佳作。”

【也不知道林流熙是從哪打聽我愛詩的,我連唐詩三百首都背不齊,詩句裡什麼對仗什麼左平右仄我一點不通,也欣賞不來,不知道送我這個乾嘛。】

“陛下若是喜歡,奴才下次帶進宮裡送給您。”

宋揚客氣地說了兩句,沒想到李瑾玉倒是一點不客氣,說了句好。

【什麼癖好啊?小凰書要看,詩集也要看……不對,他剛剛那個眼神不會是在懷疑林流熙送了我一本小凰書吧?】

李瑾玉麵色淡然地喝了口茶,他剛剛確實這麼想,隻是沒想到林流熙送書真真就隻是送一本普通的書,倒是頗具文人之風。

名單之事暫且落下帷幕,李瑾玉把名單收起,轉過頭問宋揚:“昨夜不回宮,為何不讓人來告訴朕?平白讓朕擔心了一晚上。”

沒想到剛剛費勁轉移話題,又被轉回來了。宋揚扶額,“陛下,奴才昨夜隻有留下參加喬遷宴才能拿到這個名單,當時忙忘了。”

話雖這麼說,宋揚到底懷疑李瑾玉在擔心自己什麼。

【是擔心我被藺丞相下毒毒沒了嗎?還是擔心我叛變?】

李瑾玉知道,宋揚這次出宮去宅邸,也就意味著他往後夜裡都能歇在宮外了。雖然他每日都得進宮當差侍奉自己,但不知為何,竟讓李瑾玉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和李瑾玉的心情相反,宋揚很是興奮。

住在宮內還要和彆的太監一起合住,出宮能自己享用超大超豪華的四合院,睡大床,還有人伺候。

“朕撥幾個人去伺候你吧。”

李瑾玉倒是和宋揚想一塊去了。

隻是皇帝賜人還不能太明目張膽,至少不能讓藺丞相知道皇帝這麼記掛宋揚的安慰——這會讓宋揚的間諜計劃宣告失敗。

沒等宋揚開口,李瑾玉又接著說:“下次出宮,朕把人安排去人市,你讓人牙子去買時,亮出信物即可。”

“陛下深思熟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