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短，過了元旦，還有二十幾天就要放寒假。

戚佳年課在同級段裡上的算比較慢的，為了在期末之前還留有複習的時間，如今也趕起了進度。

臨近期末，學校的事也很多，各種期末總結和作業檢查，每天都有新的任務，忙得她暈頭轉向，往往是改完作業就去填表，中間還要穿插著處理班裡的各種事務，簡直是一個人掰成兩半用。

覃正同樣沒比她輕鬆多少，局裡的各項業務檢查紛至遝來，案子也是時有發生，常常是剛解決完一個又來一個新的。

負責材料的老胡這幾天肉眼可見的頭發少了不少。

隊裡很多人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有休息，怨言不少，上級透露出風聲，等過完這段時間，會讓每個人都輪休幾天，這才讓輿論平息下來。

兩個人這幾天見麵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覃正的車上，經常是沒聊上幾句覃正就被一個電話叫走。

戚佳年便讓覃正先把局裡的事情忙完，等都閒下來有空再來接她。

明明都在啟川，她和覃正卻用手機談起了跨區戀，蘇楠楠聽到這件事還嘲笑了她半天。

在辦公室加班加點把作業改完，出校門時又是天色陰沉。

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戚佳年也沒法去超市買食材，她戴好圍巾口罩，騎著自己的小電驢直接回了小區。

她準備和往常一樣把車騎到單元樓下，停在附近的車棚裡。

剛進小區，門口的保安大爺眼熟她，一把把她攔了下來。

“你是住在一單元二號樓不？”

“對啊。”戚佳年點點頭，被保安攔下來還是第一次，她麵露困惑，“是有什麼事嗎？”

“誒呀，不得了啦。”大爺一拍大腿，臉上露出又驚又怕的表情，“那棟樓四樓住著一對小情侶，就剛剛的事，女生被她對象給害啦，從陽台上直接被推了下去，聽說人當場就斷氣了。”

聽完大爺說的話，一瞬間，戚佳年如墜冰窟，遍體生寒，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那凶手呢，有沒有抓到。”

“沒呢。”大爺說著自己從其他人那聽來的消息，“聽說逃走了，警察已經去追了。”

戚佳年腦海中不由自主浮想起對門的那對情侶，上次見他們還是前天，女生挽著男生的胳膊，笑著和她打招呼。

那麼充滿生機和活力的一個女孩子就這樣遇害，戚佳年的內心氣憤和恐懼交織，差點沒有站穩。

身旁的大爺還在問她，“姑娘，你住幾樓？聽說四樓那戶樓上樓下的今天都不敢住那了，這一會兒就走了好幾家，都是出去住的。”

戚佳年脊背發麻，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甚至都沒有再往裡靠近一步的勇氣。

她掏出手機，忽地想起手機已經關機，隻得向旁邊的保安大爺求助。

“大爺，我能在你這裡充個電嗎？”

“當然可以，衝吧。”大爺示意她去保安室，自己還要留在外麵打探最新消息。

戚佳年從包裡掏出充電器，插電時手都在顫抖，過了十幾秒，手機屏幕重新亮起。

消息列表多了數通未接電話和消息，都是來自於覃正的。

戚佳年鼻子發酸，趕緊給他回了過去。

電話還沒響鈴就被接通，覃正的語氣罕見地有些焦急，“你在哪兒？”

“我在小區門口的保安室。”戚佳年蹲在地上，人靠在牆角，把自己縮成一團。

“就在那裡等著，我馬上就來接你。”覃正讓她彆掛電話，戚佳年聽見他和旁邊的人說了聲，然後就是略帶些急促的呼吸。

不到一分鐘，戚佳年看到急匆匆趕來的覃正。

“你怎麼會比我還早到。”戚佳年手撐著膝蓋站起身，沒想到他說的馬上真就是字麵意思。

“案子剛發生就有人報警，路上給你打電話，一直顯示關機。”

覃正靠近她身邊，身材高大挺拔，也讓戚佳年安心。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緒變得激動，“凶手抓到了嗎？我知道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覃正讓她彆著急，安撫地摸摸她後背，“人沒跑多遠就被抓到了，已經被壓回局裡了。”

“太好了。”

這下，戚佳年緊繃的心弦總算放鬆下來，也不得不麵臨一個問題。

她今晚要去哪裡住？

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讓她一個人住酒店她也不敢。

不然去蘇楠楠那裡好了。

戚佳年正糾結著，覃正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那裡就先彆回去了，今晚去我那住。”

戚佳年抬頭，對上他的眼神，她不是沒想過去覃正家，隻是念頭升起的時候很快就被掐斷。

如今覃正光明正大地提了出來，戚佳年隻猶豫了幾秒，然後點頭說好。

覃正把車來到臨近的單元樓下，戚佳年把家裡的鑰匙給了他，讓他隨便收拾幾件衣服就行。

覃正上樓，對麵的門戶緊閉，已經被貼上封條，把鑰匙插進鎖孔擰轉開門，他目的明確，直接去了主臥。

戚佳年的東西不算多，這得益於她前不久剛做的一次大掃除，徹底和不怎麼穿的衣服和雜物件來了個斷舍離。

覃正收拾的時候很仔細，把每件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才放進行李箱。

他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清空了衣架。

接著是衣櫃中間的抽屜，覃正拉開，映入眼簾的時戚佳年的貼身衣物，他的動作頓了頓，另外找了個收納袋，心無旁騖疊好進去。

怕戚佳年在下麵等急了，他把先收拾好的兩個行李箱提下樓。

樓下的人群已經基本散去，戚佳年下了車，就站在車門旁邊等著，覃正把行李箱放在一邊：“先去車上？天晚了涼。”

戚佳年果斷搖搖頭，她現在腦子裡止不住去想對麵住戶到底是個什麼情景。

曾經看過的驚悚片和懸疑場景一齊湧了上來，光是想一想就覺得脊背發涼。

戚佳年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堅定地看向覃正。

“我就在這裡。”

“那行。”覃正摸摸她的頭安撫，“再等一會兒，我很快下來。”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覃正一邊扛著個大紙箱，一手提了兩兜垃圾下來。

到了停車位，把東西放進後備箱，覃正詢問戚佳年意見，“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飯。”

戚佳年這時沒有什麼胃口，說了句不餓，話說完，她又想起覃正急匆匆地趕來辦案，又忙活了這麼久，估計是沒吃晚飯，遂又開口，“你是不是餓了，不然先去吃點。”

覃正打開車門說道：“家裡還有些菜，回家給你做。”

兩人就這樣閒聊著，戚佳年的注意力不知不覺分散，內心被籠罩的烏雲也被悄然撥開了些。

她轉頭看向覃正，窗外的燈光閃爍，映照在他的側臉，顯出利落的側影。

車內是舒緩的音樂，戚佳年放鬆下來，她在此刻忽然感覺很心安。

半個小時後，戚佳年透過車窗看到對麵的小區，大理石門恢宏大氣，上麵的中式牌匾鑲嵌著“禦景灣”三個大字。

戚佳年知道禦景灣，但不清楚具體的位置，如今親眼所見，明顯能感受到這是一處高檔小區。

小區內綠化疏落有致，正中央有個麵積不小的人造觀景湖，和一般逼仄的居民樓相比，這裡的視野明顯要開闊許多，預留了很多的公共空間。

覃正把車停在了地下車庫，他先下車，把行李箱搬出來，戚佳年拉了個靠近自己的箱子，“我來拉這個吧。”

覃正兩手掂了掂重量，轉而把另一個推給她，“你推這個，裡麵是衣服，比較輕。”

戚佳年沒逞強，她對自己瘦弱的身板十分有自知之明。

事實證明，覃正肩扛重物依舊能走得健步如飛，戚佳年路過個台階還要用力才能提起箱子過去。

覃正看著她費力的樣子失笑，“以後早起跟我一起跑步鍛煉？”

“不要。”戚佳年果斷拒絕，早起對她這個起床困難症來說就是最大的淩遲。

到了樓道口，覃正按下電梯按鍵，他住在十一層。

覃正安的是指紋鎖，開了門轉頭對戚佳年說：“等會兒把你的指紋也錄進去。”

戚佳年點點頭，小心地跟在覃正進了屋。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去男朋友的家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和局促。

覃正推開主臥的門，把東西都放了進去，“你住這個屋，我等下把東西收拾出來。”

戚佳年擺手阻止他，“我住次臥就行，不用這麼麻煩。”

覃正停下收拾的動作，抬眸看向她，“不讓我走，那我倆都睡這裡？”

他的目光十分坦蕩，讓人分辨不出是在認真提議還是開玩笑。

戚佳年紅了耳根，背過身子不再阻止他。

她聽見背後傳來一聲短促的笑。

戚佳年的臉也開始紅了。

趁著覃正整理的空隙，戚佳年走到客廳打量了起來。

房子是南北朝向，隨著天色已晚，可以從落地窗看見遠處星星點點的夜景。

目光所及的地方都乾淨無塵，東西擺放的十分規整，甚至可以達到樣板房的水平。

裝修以大理石灰為主色調，從玄關就可以看到整間客廳的全貌，天花板照射下來的燈光溫暖明亮，增加了些人情味。

廚房是開放式的，中間用了一個吧台做隔斷。

屋子整體麵積大概有兩個戚佳年租的房子那麼大，看起來不免有些冷清和空曠。

唯一一處有違和感的是沙發上的一個霸王龍玩具，上麵還係著用紅領巾做成的披風，看起來十分呆萌。

戚佳年失笑，不用想，一定是周知宇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