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楠結束完拍攝,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和戚佳年聊天一般都用微信,很少會出現打電話的情況。
而戚佳年不僅下午給她打了電話,問了幾句話就掛斷了。
這有些不符合她平常的習慣。
再仔細一想,她當時的情緒聽著好像有些不太好。
蘇楠楠沒再遲疑,趕緊又給戚佳年打了過去。
“怎麼啦?”戚佳年的聲音如常,沒有太大變化。
蘇楠楠用肯定地語氣說:“你下午是不是有事要找我。”
戚佳年沒否認也沒承認,“就是想和你吃個飯,可你不是在忙嗎?”
就隻是想和她約飯?
蘇楠楠暗忖可能是自己多心了,隨口問了句,“那你怎麼沒和覃正去吃?”
沒想到說完這話,手機那頭突然沒了聲音,蘇楠楠還以為是信號不好,等了幾秒,她聽見戚佳年吸氣的聲音。
“他今天有事。”
蘇楠楠還想和往常一樣打趣,正要開口,結果被戚佳年搶了先。
“他今天生日,我花了好多心思去準備,結果碰上案子說不來就不來了,我甚至沒辦法和他生氣,因為這是他的職責和使命,在選擇和他交往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說到最後,戚佳年的聲音都有些哽咽,“其實我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他也沒辦法選擇,可是我就是心裡很難受……”
蘇楠楠聽到好友今天發生的事心疼壞了,她暗罵自己的粗神經,趕緊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朝外麵走去。
“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
蘇楠楠找到戚佳年的時候,她正坐在公園裡的長椅上,身邊還有個沒打開過的生日蛋糕,上麵是一對情侶的卡通手繪圖案。
戚佳年看到蘇楠楠來找她,往上提起嘴角,像是用力擠出的笑容,“你來啦。”
蘇楠楠坐在她身旁,一把攬住她,“彆生氣了,男人都不靠譜,要我說,下次你也放他鴿子,讓他好好體驗一把這種感覺。”
戚佳年垂下眼瞼,淡淡說:“我不生氣。”
她說的是真心話,與其說是生氣,情緒裡占據更多的應該是失落。
費了這麼多功夫,覃正甚至都沒看見,她設想了很多他的反應,卻怎麼也沒預料過這種結局。
理智告訴自己要理解他,可情感上她又覺得委屈。
她就在這樣兩種不同的情緒中反複拉扯。
戚佳年不喜歡這樣患得患失的自己。
“好好好,不說他了。”蘇楠楠提起蛋糕和打包的飯菜,衝她眨了眨眼,“今晚去我那睡?我正好還沒吃飯,某人不知道享口福,那就隻好我來撿便宜了。”
戚佳年被她的話逗笑,心情也轉好了些。
她起身,挽住好朋友的胳膊往公園外走,“好,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蘇楠楠想起上次戚佳年喝酒被覃正知道時那個人的反應,她先是遲疑,很快拋諸腦後,她怵他做什麼,總歸這次是他不占理。
“好,你想喝什麼,我今天管夠!”
梁湖新區,一處偏僻的民房門口被拉起警戒線,不時有人拿著手機張望偷拍,吳越和一名同事出去維持秩序。
覃正比陸雪飛晚到幾分鐘,下了車,他首先觀察了下周圍的地勢環境。
這裡地處郊區,周圍以農田居多,房子靠近國道,每天車來車往,人員的流動性極大。
死者是一名中年男子,名叫朱誌安,十年前和妻子離異後獨居至今,他左腿微跛,沒什麼親戚朋友,平日裡靠打零工和撿垃圾勉強維持生活。
朱誌安身上有大大小小十幾處的刀傷,好幾處都深可見骨,足以證明凶手對他的恨意之深,下了狠手想置他於死地。
經過法醫的初步診斷,最致命的一處在大腿根部,造成朱誌安失血過多而亡,凶器的所造成的傷口很像農村常用的砍柴刀。
在距離出租屋後方大約一百米左右的小水溝裡,陸雪飛找到了帶血的凶器。
最初的報案人是朱誌安的鄰居,有時候會和他一起結伴去城裡找一些力氣活做。
他下午接了個老主顧的電話,說是去幫忙搬家,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他便想到叫上朱誌安一起。
他還沒走進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屋內過分的安靜,大門敞開,隱隱約約還能聞到血腥氣。
鄰居慢下步子,隻站在大門外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他便看見朱誌安趴在地上生死不明,身下則是一大攤乾涸的血跡。
鄰居被嚇得魂飛魄散,兩條腿當即一軟,半走半爬地跑出了屋子,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報案。
法醫在現場提取到一枚指紋,出租房對麵的馬路往前一百米左右有個紅綠燈,剛好可以拍到屋子的東南角。
吳越去交警隊查監控,幾乎是一幀一幀反複觀看,終於在下午的四點半發現有一個人影從朱誌安的房子走出來。
對方穿著一件帽衫,黑色帽子把腦袋遮住,走路的步伐很快,不過幾秒就消失在了監控的視野裡。
吳越趕緊把這段錄像截圖,第一時間發給在案發現場周邊走訪的覃正和陸雪飛。
覃正仔細查看這段錄像,對方的穿著很普通,監控沒有拍到他進屋的畫麵,而朱誌安主屋的窗戶被人暴力破壞,凶手就是通過這扇窗戶進入屋子實施了犯罪。
有意識地遮擋麵部,身上背著的挎包,可疑的行動軌跡,種種跡象都指明這個人有非常大的可能就是凶手。
鑒於朱誌安的人際關係並不複雜,平日裡也不怎麼和其他人打交道,根據他鄰居說,這個人平日裡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平時乾點活掙的錢都用在了買酒上。
因此朱誌安遇害,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到了夜裡九點,眾人重新聚集在辦公室一起開會,對收集來的線索進行分析整合。
凶器雖然找到,但是這種砍柴刀在農村十分常見,樣式也十分普通,隨處可以買到,幾乎是每家一把的程度,凶手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選擇把砍菜刀當作作案工具。
吳越那邊傳來的消息也不好,雖然在現場提取到一枚潛伏指紋,但是其殘缺麵積較大,複原需要一定的時間。
陸雪飛擰眉,“凶手專門對朱誌安的命門下手,幾乎刀刀致命,顯然對他恨意不淺。而朱誌安人際關係簡單,究竟是做了什麼事才會招惹到凶手?”
眾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一晚上的巡查進度並不大,村子裡其他人和報案人的口徑一致,朱誌安不怎麼和外界交流,喝酒都愛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個人喝,親戚也很少走動,想要發掘更多線索,還得加大走訪力度。
覃正看著投影儀上的監控圖片,“能造成這樣的傷口,凶手很大可能是男性或者常年乾粗活的婦女,監控拍到的人影個頭不高,也不排除青少年作案的可能。”
出租屋雖然毗鄰郊區,但人員的流動性極大,案發已經過去了將近八個小時,凶手潛逃到外地的可能性很大。
覃正沉思幾秒,讓大家先行休息,明天再分小組分區分片走訪,看看能不能獲得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等到辦公室的人散去,陸雪飛留到最後一個,他沒像其他人一樣急著回去補覺,而是走到看著手機不動的覃正旁邊問:“想什麼呢?”
“沒什麼。”覃正把手機倒扣在桌麵上。
陸雪飛聳肩,一語中的,“肯定不是案子的事。”
“讓我猜猜,和女朋友生氣了?”
覃正眉頭蹙了蹙,睨向他,“沒有。”
“都是過來人,我和我前女友不就是因為這分手的。”陸雪飛心下了然,拍拍好友肩膀傳授自己身為過來人的經驗,“你女朋友看起來也不像那種愛使小性子的,但是再通情達理,次數多了,肯定也會不高興,這個時候你就要放下你的麵子,多哄哄人家,要不然——”
陸雪飛看向依舊泰山崩於麵前不動聲色的覃正,“這麼好的女朋友弄丟了,那可就再也找不到嘍。”
“要是不會說話。”覃正看向門口,是讓他出去的意思,“可以閉嘴。”
“行,當我沒說。”陸雪飛挑了挑眉梢,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模樣走了出去。
覃正重新打開手機,他給戚佳年發了信息,她到現在都沒回,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想回他。
他潛意識裡更相信是後者。
未讀消息裡還有覃若薇發來的語音,覃正點開,是周知宇奶聲奶氣的聲音,“舅舅,祝你生日快樂!”
“我祝你天天開心,健康平安,一定要賺大錢,然後給我買好多好多的玩具!”
覃正回了個笑臉。
半分鐘後,覃若薇問他,“忙完了?”
覃正:“嗯。”
覃若薇緊跟著打了電話過來,上來就是一句調侃。
“醫生和警察,兩個最忙的職業都被我倆占了,你敢相信我現在才回到家吃上飯?媽說下午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猜你應該是出任務去了。”
覃正:“剛忙完,她現在應該睡了,我明天再給她回過去。”
覃若薇又以一個姐姐的身份祝他生日快樂,然後問道:“要不是碰上案子,你估計得和你女朋友一起過吧。”
覃正默了默,還是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覃若薇。
覃若薇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個插曲,身為同性,她顯然更能共情戚佳年,“不管怎麼樣,這次確實是你失約,到時候想辦法彌補一下。”
“不過,這也確實是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你們現在隻是談戀愛,如果真的走進了婚姻,她能不能接受你經常不在家說走就走的現實?這些你得和她好好溝通,給對方足夠的安全感,早晚都得有這麼一步。”
一向有主見的弟弟這次破天荒地聽了她的話。
“我會好好和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