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沒吃飽的後果就是戚佳年走路都打飄。

等到第三節課下課，戚佳年剛回到辦公室，肚子便應景地叫了一聲。

好在不是在教室，要是在學生麵前出了醜，戚佳年估計自己都繃不住。

她和楊倩換了課，第四節課鈴聲一響，她火速打了下班卡，直奔位於新區新開的一家私房菜。

這家店生意從開業以來一直火爆，戚佳年提前一個星期就定了位置，和負責人好說歹說才預定到一個包廂。

出校門，她打了輛車，用最快的速度趕去布置包廂。

路上，她給覃正發去個定位，讓他下班後直接來店裡就行。

到了包廂，戚佳年把包裡裝著的物件一股腦地全倒在桌子上，然後挽起袖子開始行動起來。

氣球用無痕膠粘在牆壁上，彩色字母拚成生日快樂的樣式掛在窗戶前，桌麵上則用彩燈擺成愛心形狀。

所有的裝飾都是她親力親為，看著沒多少東西，實際下來也忙活了將近兩個小時。

把買來的道具都布置好，戚佳年擦去腦袋上的汗，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

她給覃正準備的生日禮物是自己編的轉運珠手鏈，在網上找到教程，樣式簡單大方，她連續做了好幾條，對細節吹毛求疵，總有這樣那樣的不滿意，最後花了一天的時間才算編好。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男士錢包，是她早早就在商場看好的款式，正好趁這個機會買來送給他。

戚佳年把這兩樣都放進一個禮物盒裡，外麵用一層包裝紙仔細封好。

她把禮物盒藏在窗簾後麵，準備在覃正吹蠟燭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想到吹蠟燭這回事，戚佳年這才發現原本半個小時前就應該送到的蛋糕到現在也沒有人送來。

她正奇怪著，想打給店家問一問，手機屏幕就在這時切換成來電提醒的頁麵。

一條陌生的本地號碼，戚佳年接起。

“你好，是戚女士嗎？”對方用歉意的聲音問道。

戚佳年有些疑惑，“對，怎麼了？”

“是這樣的。”對方似乎是十分不好意思，斟酌了會兒才開口，“店員在給您的蛋糕打包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桌台，複原需要再等半個小時，您看能等嗎，如果急用的話這個蛋糕我們給您全額退款。”

戚佳年立刻心頭一緊，連忙問道：“嚴重嗎？”

店家：“就是主體的奶油被磕到，不算大問題。”

戚佳年聽完稍稍放下心來，這個生日蛋糕是是自己設計的，她的畫工一般，勉強在紙上設計出蛋糕的雛形，和店家溝通了半天才確定下來最終的款式。

“六點半能準時送來是嗎？”戚佳年看了眼時間，離覃正過來還有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那剛好能夠卡得上。

“是的。”店家肯定地和她保證。

既然是意外，戚佳年也沒想為難店家，當務之急是儘快拿到蛋糕。

“那行，還請麻煩你們儘快修複，我急等著用，謝謝。”

“好的戚女士。”店家聽見她這麼說也鬆口氣，“速度快的話應該還會早點送到，為了表達歉意，這次送您一張五折的生日券，可以在下次使用。”

這確實是屬於店家的失誤，戚佳年便也沒推拒。

……

陸雪飛發現覃正今天看時間的頻率比平時高上許多。

牆壁上的秒針剛走過12點，覃正起身拿起車鑰匙，正要離開，被陸雪飛攔住。

“今天下班這麼早，怎麼樣，去喝兩杯？”

覃正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拒絕，“沒時間。”

陸雪飛拉長語調，聽起來有那麼幾分陰陽怪氣的味道，“走這麼急，難道是為了陪你女朋友？”

覃正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承認也沒反駁。

“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陸雪飛從背後喊住他，覃正停下腳步，重新偏過身子看他。

“生日快樂，兄弟。”陸雪飛裝不下去，肩膀聳動笑了下，耳後右手握成拳，不輕不重地擊了下他的肩膀。“要不是今天發現你有些不對勁，我還真沒想起來。”

“謝了。”覃正嘴角噙著一抹笑，用同樣的動作回他。

剛到下班的時間點，路上沒多少人和車輛，市局開往市中心的乾道還算順暢。

他平時開車都是四平八穩，隻這次稍稍加快速度，偶爾超過前方地車輛。

隨著地圖上的距離縮得越來越遠，屏幕上方在這時彈出條來電提醒。

是陸雪飛打來的。

覃正降下車速，把車停在路邊，而後接通電話，陸雪飛這次語調沉穩嚴肅，簡短地和他說了幾句話。

他剛剛還掛在嘴角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包廂內，戚佳年單手托腮，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離兩個人約定的時間已經沒差多久了。

十分鐘前，覃正還在和她確定位置，估摸著時間，現在也應該快到了。

她正想著，手中拿著的手機突兀地一響。

平日裡聽慣的鈴聲讓她莫名心頭一跳。

她定睛一看，來電人備注是“覃正”。

戚佳年很快接起，對麵沒有傳出人聲，她便試探性地“喂？”了一聲。

覃正降下車窗，目光眺望到遠方的一處紅色顯眼招牌，離目的地還有五百米，是兩分鐘不到就能去到的路程，而他現在要做的，是在下個紅綠燈轉向到相反方向。

知道自己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可時間不等人，陸雪飛和吳越離那邊更近，已經先行趕去，他也得加快速度趕去，以防止重要線索被破壞。

想到戚佳年一臉期待的模樣，他有些澀然地開口：“新區剛才發生了件案子，我現在馬上就要過去。”

“所以你沒辦法來了是嗎？”戚佳年很快反應出這句話代表了什麼。

覃正很輕地“嗯”了聲，低到幾乎輕不可聞，但他知道，戚佳年聽見了。

“好。”戚佳年很快接受現實，甚至還催他，“那你快去吧，工作要緊，反正我也沒怎麼準備，等會兒就先回家了。”

還沒等覃正回她，戚佳年急促說完，在最後一個字落地的瞬間掛斷電話。

覃正握緊方向盤，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長久以來形成的刻在骨子裡的職業習慣讓他幾乎都不需要抉擇。

手背因用力崩出青筋，覃正又恢複了冷麵少語的模樣，等綠燈跳轉，他毫不遲疑踩下油門，開往陸雪飛和他說的地點。

掛完電話，戚佳年愣愣地看著手裡握著的手機，直到服務員敲門進來，問她上菜時間時才如夢方醒。

這裡為了縮短等位時間，翻台速度比一般的店家要快，尤其是包廂的預定要嚴格精確到具體的時間段。

“現在就上吧。”戚佳年整個身子靠在椅背上，像是整個人都懈怠了下來。

能讓覃正這麼著急去解決的，必然不是普通的小案子。

也就是說，他今天都不會再來。

戚佳年環視了包廂裡的布景，布置時候的滿心期待和歡喜此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要乾什麼。

包廂的木門再次被人敲響，這次是店主親自把蛋糕送了過來。

對方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先是稱讚屋裡的布景很漂亮，然後向她表示歉意，希望她能度過愉快的一天。

戚佳年沒有應聲，店主以為她還在氣頭上，彎下腰看她的臉色，“我們以後會加強員工培訓，這次出問題的是個學徒，希望您彆和他計較，也不要在平台上給差評，有問題我們都會幫您解決的。”

戚佳年這次聽完，身子動了動，總算抬頭看他，“什麼問題都可以解決嗎？”

店主聽完忙不迭表示，“當然了，我們的服務宗旨就是讓您滿意。”

“那你把它拿走吧。”戚佳年抬手指向蛋糕，看著上麵的裝飾，“我現在不需要了。”

店主猶豫了下，權衡起利弊，再次換上笑臉，“可以的，到時候我會把錢在微信上退給您。”

她邊說邊提起蛋糕往門外走，手剛摸到門把手，就聽見身後的戚佳年又改了主意。

“還是把它留下吧，我一個人也能吃。”

店主自然求之不得，忙不迭地返回把蛋糕放回到原位，接著飛快離開，生怕一個不小心這位顧客再次改變主意。

關門前，店主透過門縫看了眼坐在原位盯著蛋糕失神的女生。

她明顯有精心打扮，頭發下擺微卷出好看的弧度，柔順地披散在兩旁，耳垂的珍珠耳飾若隱若現，看起來簡約又精致。

同為女生，如果在大街上遇見，她覺得自己也會多看兩眼。

明明之前還在急著要，現在卻說自己一個人吃，店主不由得思維發散，腦海中閃過很多可能性。

最後，她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蛋糕送來了，主人公卻失了約。

服務員開始上菜，戚佳年此刻胃口全無，花錢買的不能浪費，她拿起手機給蘇楠楠打電話。

通話鈴聲響了幾聲，蘇楠楠趕在最後一秒接起電話，語調歡快：“怎麼啦寶貝。”

戚佳年垂下眼，眼神沒有焦點，“你在乾嘛呢。”

一聽她問這個，蘇楠楠聲音裡是壓不住的興奮：“在拍攝啊，我正要和你講，我今天接了個大單子，拍到了一個三線藝人，到時候微博什麼的一宣發，說不定我就要火啦。”

戚佳年“哇”了聲，“你怎麼這麼厲害，我就知道你可以。”

和好友分享喜悅的蘇楠楠嘿嘿一笑：“一般般啦，放心，等姐火了一起帶你走上人生巔峰。”

蘇楠楠那邊傳來的背景人聲喧鬨，隱約能聽到有人正在喊她的名字，戚佳年也不想再打擾她：“嗯嗯，那你忙，我先掛了。”

蘇楠楠還不忘打趣。

“行，等我閒了再找你，不過我估計覃正沒事肯定得找你，然後才能輪到我。”

戚佳年苦澀地笑了下，“我哪有這麼見色忘友。”

掛了電話，戚佳年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卻吃不出什麼味道。

她放下筷子，重新挽起袖子站起身，一點一點，慢慢地，把包廂恢複成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