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戚佳年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
她睜眼，大腦針紮般的疼，好在沒有想吐的感覺，勉強坐起身，頭暈目眩了幾秒，手支在床墊上。
意識慢慢恢複運轉，五官接收的感覺也愈發清晰，屋外，有椅子挪動的聲音。
等等，她自己一個人住，哪裡來的食物味道和響動？
正暗自驚疑著，臥室門被人從外向裡推開。
覃正看到她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模樣抬眉，“醒了？”
戚佳年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你怎麼在這裡？”
話音落地，一些破碎的記憶擠入腦海，她費了會兒功夫串聯到一起，在酒吧發生的還記得清楚。
模糊的是回到家的這一段，是覃正把她送了回來，然後……
然後？！
戚佳年傻眼，她立馬低頭查看自己的衣服。
好在身上還是她昨天去酒吧的那套裝束，連頂端的襯衫扣子都扣得整整齊齊。
難道是在做夢？
她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覃正也不會是那樣的反應。
想到這裡，她方才安心，下地穿上拖鞋，亦步亦趨地走到覃正身邊探問：“我昨天沒有耍酒瘋吧？”
看她的模樣像是忘記了七七八八，覃正嘗試提醒她：“真記不起來了？”
戚佳年思索了下，“應該……沒有吧？”
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她室友失戀，拉著全寢室的人去ktv包了個包廂唱k買醉，她當時被灌了幾瓶啤酒和一杯紅酒，人直接就沒了意識。
據她室友所說，她喝醉了也不鬨騰，就是安靜地坐在一個地方自己傻樂。
她自認為自己的酒品還不算差。
覃正對她說的話不置可否，“還難不難受？”
戚佳年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不適感已經消退許多，“現在好多了。”
她說完睜大眼睛，儘可能一副可憐的模樣看向他。
“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覃正唇角繃著，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你不用和我道歉。”
他這樣看著有些嚴肅，一雙眼黑沉，叫人摸不著內在的情緒。
所以這個反應，戚佳年越發篤定他就是在生氣。
“我說真的，昨天就是個意外，我平時都不怎麼喝酒。”
覃正無奈地看著她，“我確實沒有也不會生氣，我們是平等的情侶關係，我並沒有什麼權利去限製你不要或者不能做什麼。”
他頓了頓，接著說：“隻是你酒量不好，又是在酒吧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昨天是因為蘇楠楠和你在一起，不然我還真不放心。”
知道覃正是真的沒生氣，戚佳年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裡。
時間不過早上六點，覃正讓她洗漱完來廚房吃飯。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戚佳年把換好的衣服放進洗衣機，然後進了客臥。
覃正昨天應該就是在這裡睡的，床上的被子被整整齊齊地疊好，像個方正的豆腐塊，床單的看不到一絲褶皺，每一處都被人撫平，和她敷衍了事的收拾風格大相徑庭。
這樣一比較，客臥要比主臥還要整潔得多。
她暗自搖頭，丟人啊戚佳年，這麼快就把本性暴露了。
覃正熬了皮蛋瘦肉粥，從廚房裡盛出一碗，讓戚佳年等放涼了再喝。
手機日曆推送條提醒，戚佳年一邊喝粥一邊點開，備忘錄上的四個字讓她精神一振。
她明明記著等到十二點要給覃正準時發去生日祝福，這下可好，不僅讓他照顧自己一夜，還把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好在事情還來得及補救，冰箱裡有她昨天剛買的新鮮食材，她一敲腦袋，趕緊跑到廚房，並叮囑覃正先彆急著吃飯，也不要進來。
覃正還真就聽她的坐在原位沒動，隻是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在廚房裡忙忙碌碌。
五分鐘後，戚佳年雙手端著瓷碗走出來，裡麵裝著的是麵條，上麵擺著個色澤金黃的荷包蛋和翠綠的青菜，看起來十分有食欲。
她小心翼翼地把裝著長壽麵的碗放在桌子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道：“祝今天的大壽星生日快樂！”
覃正愣了愣神，隨後輕笑：“沒想到你還記得。”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戚佳年瞪大眼睛，很不服氣地說：“我說了要給你好好過的。”
覃正說不好現在是什麼感覺，他是真沒意識到今天就是自己生日，也沒想到戚佳年記得這麼清楚。
戚佳年如果知道覃正此刻的想法，估計會誠惶誠恐，哪裡是她記得清楚，都是日曆的備忘錄救了她。
覃正克製住某種衝動，轉而捏捏她的臉，“嗯，戚老師不會騙我。”
他沒急著吃，而是先拿起手機給長壽麵拍了個照。
戚佳年給他打了個預防針，“賣相看著還行，但是不一定好吃，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覃正挑了一筷子，吃完後評價，“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麵。”
戚佳年哪裡不知道自己的下廚水平，覃正這樣說，多半是不為了讓她掃興。
心裡清楚是這樣，戚佳年依舊很高興，雙手托腮看著他，“那你就多吃點。”
覃正把一碗麵吃得乾乾淨淨，等戚佳年吃完，他自然地收過她麵前的碗筷，一並拿去廚房洗乾淨。
到了上班時間，覃正開車把戚佳年送到校門口，戚佳年邊解安全帶邊和他確定時間，“你今天六點就能下班是吧。”
覃正沒把話說太死，當刑警的，說有案子就有案子，這些都是無法預計的，時間更不會讓他們自由支配，不過為了不讓戚佳年失望，他還是點頭。
“應該是可以，到時候我來接你。”
戚佳年聽到他這麼說，臉上的笑容都擴大了些，“那行，我等著你哦。”
她說完下車，邁向學校的步子都雀躍了幾分。
楊倩發現今天的戚佳年心情格外地好，不免打趣問道：“有什麼開心事，值得你嘴角就沒下去過？”
正在哼著小調的戚佳年聽到楊倩的話摸摸自己的嘴角，“有這麼明顯嗎？”
“有。”楊倩肯定地點點頭，“根據我的經驗，像你這樣的反應一般都是有情況了。”
戚佳年驚訝，“這麼準？”
楊倩的反應比她更大，她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炸出個八卦，“你有男朋友了？”
“噓。”戚佳年趕緊豎起食指示意她小點聲，“你彆讓大家都聽到了。”
不是她不想說，實在是辦公室裡女老師偏多，對這種事情都愛打趣，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她自然而言地會說出來。
楊倩了然，低下聲音問，“誰啊，相親認識的？”
戚佳年摸摸鼻子，這是她一貫心虛的表現，“不是，反正就是一普通人，你不用這麼好奇。”
楊倩是見過覃正的，就在他來學校開講座那天，倘若戚佳年說了實話，不知道楊倩該怎麼想。
和學生的家長談戀愛，怎麼說都感覺有些彆扭。
楊倩也沒有抓住這件事不放，而是朝她不懷好意地眨眨眼，“你不說也行，反正等你們結婚了我也能看見。”
戚佳年作勢要打她，“你倒是比我想得還遠。”
楊倩：“遲早的事，你知道二樓辦公室的葉茹不？”
“嗯，葉老師怎麼了？”
楊倩說的葉茹教二年級數學，戚佳年和她接觸不多，也就是點頭之交的交情，倒是楊倩和她搭班過，關係還不錯。
“今年暑假她家裡給她介紹了個對象，她還挺滿意，對方催得也急，好像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這麼快？”戚佳年算了算時間，也就五個月出頭，不禁訝然，“在我這裡已經算是閃婚的程度。”
楊倩同樣也不能理解，“是啊，反正還年輕，多談幾年戀愛不好嗎，非這麼想不開要走進愛情的墳墓。”
戚佳年倒是能稍微共情葉茹的決定，“每個人想法不一樣吧，她可能想早點安定下來。”
楊倩：“她自己也是這樣說的，說她年紀也到了，早結晚結都是結，不去趁年輕趕緊把這事辦完，然後三十歲之前生個孩子，家裡人也不會一直再囉嗦她。”
戚佳年聽到咋舌，“怎麼有種為了結婚而結婚的感覺，結婚生孩子都像是完成任務一樣。”
“誰說不是呢？”楊倩深有同感，接著歎了口氣，“這下你也脫單了，我看我們辦公室就隻剩我這一個單身狗了，命運待我不公啊。”
她隨後拿出鏡子，對著自己的臉照了照，發出感慨，“都怪那群小鬼，每天把我氣得法令紋加深不說，麵相也越來越凶了，我可不想變成滅絕師太。”
戚佳年趕緊安慰著她，“哪能呢，你在我這裡貌美如花年方十八，漂亮得很。”
楊倩聽了她的話也沒開心太起來，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你就彆在安慰我了，上次我朋友一看到我就說我越來越有老師味兒了，什麼叫老師味兒？你說說她這又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戚佳年開口，楊倩自問自答：“不就是說我看著又凶又老嗎？”
戚佳年隻得弱弱地反駁，“你朋友這是刻板印象。”
楊倩情緒上頭，越說越激動，當即直起身猛一拍桌，“我決定了，每天回家我就要練一個小時帕梅拉，瘦個十斤再去做做醫美，我就不信誰還能說我一身老師味兒！”
中午，兩個人都沒回家，戚佳年被迫和楊倩一起點了減脂餐，蔬菜沙拉吃得她生無可戀，可楊倩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甚至還監督著她不要吃太多碳水化合物。
戚佳年摸摸吃了跟沒吃的肚子都快哭出來。
她現在真的很想吃香噴噴的白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