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楠楠的電話，你掛這麼急做什麼？”
“沒有啊。”戚佳年顧左右而言他，抬腿想去客廳，“說完了不就掛了，我倆都在啟川，想見麵還不容易。”
“剛才是你男朋友吧。”
戚佳年腳步定在原地，還想掙紮說些什麼，吳芸不給她這個機會，繼續說：“我都聽見了，喊你吃飯？讓他上來吧。”
她語氣淡淡，“醜媳婦也得見公婆不是。”
戚佳年傻眼，怎麼現在就要見家長了？
她試圖打消吳芸的念頭，“現在讓他來有點早了吧。”
吳芸冷笑：“一點都不早，要是不合適就及時止損，反正怎麼著都得過我這一關。”
戚佳年：…？
您和我爸吵架怎麼把怨氣都撒在我身上。
她等會兒一定要好好把她爸說一頓。
戚佳年咬唇，覃正沒再發來消息，好像是在等她解釋。
她糾結了半天，文字打了又刪，最後心一橫，在吳芸的注視下直接問他：“我媽來了，說想見見你，你想上來嗎？”
她的內心其實是不想覃正過來的，但吳芸都這樣說了，覃正如果不來，在禮數上實在說不過去。
果然，消息發過去沒兩分鐘，覃正回她，“隻有阿姨過來了嗎。”
戚佳年：“對。”
她還沒有放棄最後的掙紮，“其實，如果你現在有案子什麼的要忙就去忙吧，畢竟工作為重。”
覃正：“和阿姨說一下，我大概半個小時後上去。”
戚佳年：……
好吧，她選擇躺平，反正該緊張的人又不是她。
和吳芸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門口響起“篤篤”的敲門聲。
戚佳年僵硬地站起來，一步一步挪動到門口，慢慢的打開門。
幾天不見，覃正的頭發長長了些，胡子倒是剃的乾淨，他的臉上不見倦色，隻是眼底的紅血絲透露出幾分疲憊。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夾克，純白內搭被腰帶束著收進腰身，更顯雙腿修長，看起來乾練利落。
覃正兩手都提著東西，一邊是水果和燕窩禮盒，右手則拎著套護膚品禮盒。
戚佳年知道這個牌子，是一個大牌旗下的子品牌，針對人群就是像吳芸這樣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口碑一直很不錯。
她之前給吳芸買過它家的麵霜，得到的平價是挺好用，她本來是準備等雙十一給吳芸入一套水乳霜。
覃正能想到買這個，要麼是給自己的親人長輩買過，要麼就是和覃若薇取得經。
這隻是戚佳年租的房子，因為不算正式上門，他帶的這些既不失禮節也不會過於貴重。
小區不遠有個商場，戚佳年猜這些東西是覃正去現買的。
“是小覃吧。”吳芸剛才已經和戚佳年了解了些基本信息，把人給迎了進來，“就喊你上來吃個飯，你說你帶這麼多東西乾嘛。”
覃正語氣溫和，身子微彎，十分誠懇地說：“這麼冒昧上門拜訪，來得急也沒多做準備，希望阿姨多擔待。”
吳芸笑起來，和剛才麵對戚佳年低氣壓判若兩人，“你先去沙發那坐會兒，今天阿姨就簡單做幾個菜，很快就好。”
覃正挽起袖子想去廚房幫忙，“不然讓我來吧，我廚藝雖然不如您高超，但也還算過得去。”
奈何吳芸堅持，直接勒令戚佳年在客廳招待好覃正。
戚佳年再一次慶幸在前一天晚上打掃了衛生，否則會迎來在老媽和男朋友麵前的雙重丟臉。
她給覃正倒了杯茶葉水，然後坐在他旁邊。
戚佳年用胳膊肘搗了搗覃正的腰側問道：“你一點才結束任務拿到手機，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嚴格來說，這次演習其實是特警隊的任務，覃正和隊裡的人算是被加塞進來的。
演習其實前天上午就已經結束，而作為個人賽和小組賽的雙料第一，覃正又和幾個在演習中有著突出表現的同事被單獨留下來進行加賽。
啟川市局的領導將會根據他們的表現來決定最後由誰去參加由省公安廳組織的第一屆民警技能大賽。
民警包含許多種類，而擁有不輸特警武力值和偵查時心思縝密的覃正，其綜合素質無疑是十分拔尖的。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名額大概率要落到他頭上。
不過還沒有最終確定的事情，覃正便沒和戚佳年說，隻是道：“這幾天沒見麵又不怎麼回你消息，想趕緊來讓你消消氣。”
戚佳年立馬反問：“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
覃正半側過身捏捏她的鼻子，“當然不是，好吧我承認。”
他認真凝視著她的雙眸，“是因為想早點見到你。”
“覃警官。”戚佳年拉長語調，“你好肉麻。”
覃正：“我隻是說實話罷了。”
聊了好一會兒，戚佳年始終和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萬一吳芸突然從廚房出來看到些什麼，少不了胡思亂想。
覃正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手一伸，直接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顯得小小軟軟的，不怎麼涼，指甲上是剛做的美甲，簡單的跳色，更襯得手指白皙。
戚佳年想抽出手，奈何身邊的人看似沒怎麼用力，依舊能輕鬆地讓她動彈不得。
“你乾嘛？”戚佳年壓低聲音瞪他，“趕緊鬆開，彆被我媽看見。”
“看見不也沒事。”覃正不以為意，把她的手當成了玩具揉捏，“咱倆是男女朋友關係。”
戚佳年隻得坐近了些，身體微側，擋住兩個人交纏的手。
她眼神一直緊盯著廚房，沒有注意到覃正微揚的嘴角。
十二點十分，吳芸從廚房中探頭喊道：“飯好了，趕緊過來端下。”
手上的力道突然一鬆，戚佳年鬆口氣，忙不迭起身，一溜煙跑進廚房給吳芸打下手。
吳芸做了四菜一湯，尤其是那一鍋油燜乾鍋蝦，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戚佳年貪婪地聞了一口，被吳芸在頭上一敲，“把你這饞樣收起來，彆等會兒讓人家看你笑話。”
“我還是你親女兒嗎？”戚佳年揉揉腦袋吐槽道：“天天就你嫌棄我。”
吳芸回她一句：“這說明我是你親媽。”
戚佳年：“對，您說得都對。”
餐廳麵積不大，戚佳年在中間擺了張小圓桌，很快被擺放得滿滿當當，這裡原來隻有戚佳年用來吃飯的一把椅子，三個人湊合著圍坐在一起倒也夠用，覃正個子高，體積也大，自己就快占了半個桌麵。
吳芸身上還係著圍裙，招呼覃正趕緊坐，“聽佳年說你愛吃辣，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覃正幫忙把碗筷放好，“我剛在廚房外麵就聞到香味了，看上去就很好吃。”
吳芸用公筷給覃正夾完菜，坐定後像嘮家常一般問：“小覃現在在哪裡上班？”
覃正放下筷子：“在啟川市局。”
“警察啊，挺好。”吳芸麵色不改，看不出來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很快說道：“當警察很偉大，不過也辛苦，你又是刑警，有時候看電視上新聞，你們的案子還挺危險的。”
覃正理解吳芸的顧慮，不過還是選擇實話實說，“這個職業是有些特殊性，要保證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但也沒有傳言的那麼誇張，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能保證自身安全的。”
戚佳年這時候打斷話題，往吳芸碗裡夾了一隻蝦，“吃飯就吃飯，你問這些做什麼。”
吳芸輕飄飄看了她一眼，也沒再問，一頓飯吃下來，氣氛倒也還算融洽。
吃過飯，還沒等吳芸有動作，覃正先一步起身收拾碗碟，一並拿去廚房清晰。
母女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吳芸先出聲，“真是第一次來？”
戚佳年刻意忽略一起看電影的那次，點頭如搗蒜，“當然。”
吳芸如是評價，“倒也還算勤快。”
收拾好已經將近一點，覃正問戚佳年下午有什麼打算。
戚佳年往窗外看了看，陽光正好，讓人光看著就萌生暖意。
“帶我媽出去逛逛吧，好不容易來一次，今天天氣也還不錯。”
覃正思考片刻，提議道：“離這不遠有個度假山莊，開車半個小時就能到，可以去爬山泡溫泉，阿姨願不願意去？”
戚佳年聞言有些意動，轉頭看向吳芸。
吳芸：“可以，隻要彆嫌棄我拉你們後腿就行。”
定好計劃，戚佳年收拾好隨身物品，和吳芸一起跟著覃正下樓。
黑色suv靜靜停在單元樓門口，覃正拉開車門，戚佳年陪著吳芸坐在後座。
車子緩緩開出小區，彙入馬路的車流之中。
覃正開車向來穩，正是午後，戚佳年早上起得又早，窗外的風景還沒看多久，頭便歪在車窗上睡了過去。
到了目的地，戚佳年被吳芸拍醒，她揉揉眼睛，開門下車。
正前方是一座深藍不見底的湖泊，一眼望不到儘頭，湖中央坐落著幾間木屋，遠處的山巒重重疊疊，隱約可以聽到蟲鳴鳥叫。
戚佳年還真不知道啟川市附近有這麼個適合休閒放鬆的好地方。
清新的空氣隨著呼吸進入胸腔，她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戚佳年第二天還要帶吳芸去醫院檢查，晚上就得回去，留給這裡的隻有一個下午的時間。
覃正提前安排好了行程，考慮到隨行的兩位女士的體力，隻帶她們在附近轉了轉，最高的一座山峰高聳入雲，戚佳年看著就腿打顫，倒是吳芸有些興致勃勃。
“可惜時間不夠，不然還真想爬一爬。”
覃正：“阿姨習慣的話，下次我再帶您一起來。”
吳芸擺擺手，“我就隨口一說，年紀大了，就是想爬也力不從心。”
覃正聞言露出笑，“阿姨您看著比同齡人要年輕。”
哪怕知道可能是恭維的話，吳芸依舊聽著挺開心，連帶著笑容都多了不少。
泡完溫泉，覃正驅車帶著母女倆去了一家農家樂，吃飽喝足之後，他又儘職儘責原路返回把人送到樓下。
吳芸先下了車，戚佳年跟在後麵，正要讓覃正路上小心，卻被身旁的人打斷。
“我先上樓了，你們倆小年輕可以再轉轉。”
進樓道前，吳芸不忘轉身再強調一句，“彆忘了早點回家。”
一直到吳芸的背影消失在樓道裡，戚佳年還有點恍惚。
她媽這是什麼意思？
想給她和覃正再創造點獨處空間？
所以這代表著對覃正還挺認可？
覃正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快步走到戚佳年身邊，抬手攬住她肩頭，眼角眉梢染上笑意。
對於他而言，這已經算是比較大的情緒波動。
“你說阿姨這是什麼意思。”
戚佳年：……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
戚佳年偏偏不按他想著的來，“可是我累了，想回家休息。”
覃正表情不變，“那我背著你走？”
戚佳年趕緊舉手投降，“彆，我自己有腿。”
她可不想被彆人圍觀。
“佳年。”覃正垂眸看向她，突然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莫名地，戚佳年心跳漏了半拍，抬頭直直撞進他的目光裡。
“我今天很高興，和你在一起時總會有這樣的心情，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我有時候覺得我很幸運，每天擦肩而過的人有這麼多，我卻偏偏能遇到你。”
“我好像真正知道了喜歡這種情緒到底是什麼樣的，是你給了我這種體驗，隻要和你呆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我也會覺得很好。”
戚佳年沒想到覃正會突然對她說這些，這也並不像他的處事風格，如此直抒胸臆，直白地讓她也不知道作何反應，隻能感覺到心跳越來越快，臉頰也越來越燙，連怎麼呼吸都快要忘記。
“你……這是乾嘛，遲來的表白嗎？”她語氣是質問，其實聲音又嬌又軟，像含了蜜的糖。
“一直都想對你說，又擔心你覺得我隻是嘴上說說，所以我更傾向於用行動表示。”
覃正看見自己的女朋友這個模樣，本來就有些壓抑不住的情緒愈發強烈，但他還是按捺住。
他怕嚇到她，在沒有得到她的允許之前，絕不會逾越半步。
不過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