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課，戚佳年發現吳芸給她打了個電話。

現代社會的聊天工具主要依靠微信，親人之間也是如此。

一般需要電話聯係，要麼是急事，要麼是更急的事。

戚佳年以為是發生了什麼，趕緊回了過去。

吳芸給了個她意料不到的答案，“去你那裡的票怎麼買？我付款總是提示係統錯誤，半天了都買不好。”

戚佳年一時沒反應過來，“您是要來看我？”

“不然呢？”吳芸問她，“難不成我大老遠跑去旅遊？”

“行啊。”戚佳年自然沒有說不的道理，她一直都說讓二老來啟川市，畢竟和孟江縣比起來要發達得多。

戚佳年還記得吳芸前幾天和她說最近有頭疼心悸的問題，這次正好可以帶她去做個全麵的體檢。

“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我現在就買票。”

吳芸一錘定音：“就明天，正好是周六，你也休息。”

戚佳年想了想，用手機察看了下天氣，二十度出頭，大晴天，算是不錯的溫度。

“你把你和我爸的身份證號發給我，我來買，到時候還可以順便帶你們逛逛。”

吳芸沉默幾秒，呼吸變得粗重，接著才沒好氣地說：“他又不來，你買我的就行了。”

戚佳年察覺到不對，“你和我爸吵架了？”

吳芸輕嗤了聲，“誰稀罕和他吵。”

這反應讓戚佳年嗅到熟悉的味道，她可以十分的確定兩個人是吵架無疑。

大概率又是因為她爸沉迷於麻將無法自拔。

戚佳年有些無奈，父母吵吵鬨鬨了一輩子，感情雖然有，大小摩擦同樣不斷，她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一個沒把握好就會火上澆油，那她還不如不說。

戚佳年隻好轉移話題，“那我給你定周六早上的票，到時候我去火車站接你。”

掛了電話，戚佳年打開訂票軟件，孟江縣沒有高鐵站，好在火車站離她家不算遠。

她買了早上八點半的臥鋪，吳芸坐得也能舒服些。

付完款，戚佳年把車廂和座位號截圖在微信上發給吳芸，讓她到時候坐上車和自己說一聲。

下班回到家，戚佳年沒有像往常一樣進屋就癱在沙發上，她換好家居服，從衛生間裡拿出拖把，準備給屋裡簡單收拾一下。

吳芸有輕微的潔癖，要是讓她明天來了看見屋裡亂糟糟的樣子，少不了又是一頓囉嗦。

戚佳年被從小囉嗦到大，雖然已經聽習慣，但已經知道她媽這下心情不好，她要是再來添個堵，那不就是往槍口上撞。

收拾好衛生，她出了一身汗，去衝了個澡才感覺渾身重新輕鬆活泛起來。

吹頭發的空檔，她打開手機刷了一會兒微博。

看到個有趣的段子，戚佳年沒忍住笑出聲，她分彆把它轉發給了蘇楠楠和覃正。

蘇楠楠幾乎是秒回，打字速度飛快，“哈哈哈哈哈我笑死，這人能被雷劈三次也是夠倒黴的。”

她和蘇楠楠聊了將近半個小時，等到頭發也都吹乾，覃正還沒有回複。

也許是正在忙吧，戚佳年歎口氣，上次聊天還是昨天下午，停留在她發的一個賣萌的表情包上。

蘇楠楠管她這叫佛係戀愛，每天見不到人不說，微信聊天有時候都得隨緣。

戚佳年安慰自己這是特殊情況，等覃正演習結束回來，情況應該會好些。

又看了集電視劇，戚佳年掃了眼手機，依舊沒有任何新消息進來。

接近晚上十點，她定了第二天六點的鬨鐘，擔心會因為熬夜起不來錯過時間，她比平時早了一個小時上床睡覺。

翌日，戚佳年聽到鈴聲迷迷糊糊睜眼關掉鬨鐘。

昨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在做夢，一個接著一個，不僅沒睡好，眼下還多了兩個大黑眼圈。

戚佳年緊急敷了個麵膜補救，她順手拿起手機，看到微信上有兩條未讀消息。

兩條都是覃正發來的，時間在淩晨一點，第一條是一張像素不算很高的照片，漆黑的夜裡，朦朧能拍到大山的影子，看起來很有壓迫感。

後一條則是簡短的一句話，“剛拿到手機。”

他大概是知道她那時候睡了，也沒發更多，隻是用這種方式來表明這麼久才回她消息事出有因。

戚佳年第一反應是心疼，鐵打的身體素質遇到這麼高強度的訓練估計也得累夠嗆，覃正還在擔心她會不會因為沒及時回消息而多想，拿到手機的第一時間就和她解釋。

心裡那麼一點小小的不滿和失落轉眼間煙消雲散，戚佳年估計覃正現在應該在睡覺，不過還是回了他，“嗯嗯，你辛苦了，好好休息。”

她又在後麵跟了個安撫的表情包，讓他知道自己並沒有生氣。

男朋友都這麼辛苦了，她要是還在因為沒及時回消息就生悶氣，那也太斤斤計較了。

敷好麵膜，她從冰箱裡拿出張手抓餅放進電餅鐺當早飯。

從小區去火車站有些距離，戚佳年選擇了最經濟實惠而且速度更快的地鐵。

她在火車預計到達時間的十分鐘之前到了火車站出站口。

估摸快到吳芸出站的時間點，戚佳年收起手機，眼睛盯著出站口，不放過任何一個疑似吳芸的身影。

在一小波人潮過後，戚佳年看見提著大兜小兜的吳芸跟在後麵艱難行走。

她趕緊迎上去，接過吳芸手裡的袋子，沉甸甸的重量讓她肩膀一沉。

“您這是把家都搬來了？這麼重？”

吳芸輕喘著氣，不鹹不淡掃她一眼，“小沒良心的，不要我明天再帶回去。”

戚佳年吐舌，“哪能呢，裡麵裝的都是您對我的愛，我好幸福啊。”

油膩的拍馬屁並沒有讓吳芸臉色好轉，她比戚佳年上次回家瘦了些，鬢角也多了幾根白發。

戚佳年看著有些心酸，小時候為她遮風擋雨的人如今也逃不過時間的蹉跎。

她昨天下午和戚中華打過電話，問他是怎麼把吳芸氣這麼狠的。

沒想到她爸同樣說話帶著火氣，“我怎麼知道，不就是打牌到夜裡兩點，我那天手氣好，要不是她把我牌桌掀了，我肯定能贏不少，這下好了，以後我怎麼去找彆人？”

戚佳年：……

這叫不知道怎麼回事？

戚佳年也覺得戚中華這下有些過分了，老兩口好不容易退休，沒事遊山玩水多好，打發時間還能鍛煉身體。

一直呆在牌桌上不下來，她換位思考一下也會生氣。

戚佳年好心提醒戚中華，“反正我媽來我這了，你要是不服個軟我估計她不會回去。”

戚中華鼻孔哼了聲，“我又餓不死，她願意呆就在你那好好呆。”

話是這麼說，戚佳年能感覺到戚中華的底氣明顯不足。

戚佳年這次站在吳芸這邊，也沒再廢話，“行吧，那你在家照顧好自己，過不下去了再說。”

拎著這麼多東西，戚佳年沒帶吳芸擠地鐵，而是直接叫了輛車直接送到單元樓下。

吳芸上樓還在數落她亂花錢，“就你那麼點工資還打車，彆到時候還得我接濟你。”

戚佳年沒反駁，虛心聆聽吳芸的教誨。

進了屋，戚佳年先把大包小包放到廚房，剛想休息會兒，吳芸直接進來打開袋子，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

臘腸、蜂蜜、炸肉丸……甚至還有孟江縣特產的藍莓和芡實。

本就狹小的空間被五花八門的物件占滿，戚佳年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隻能幫著吳芸一起收拾，“你帶這麼多東西也不嫌累，啟川又不是買不到。”

“那能一樣嗎？”吳芸動作利索，把一些容易壞的肉類放進冰箱，“臘腸是我親手灌的，丸子是昨天剛炸的，比外麵的不知道好多少，沒事少出去吃飯，都是些添加劑，一點也不健康。”

戚佳年聽得鼻頭一酸，她低頭把酸意憋進眼眶，含糊地說：“知道了。”

總算把東西收拾好，吳芸閒不下來，又拉著戚佳年一起去了菜市場，準備中午做幾個菜。

全國各地的菜市場基本都長一樣，戚佳年很少來這裡，她更習慣去超市，明碼標價，買多買少都隨自己心意。

而吳芸一直堅持認為菜市場裡賣的菜才是最新鮮健康的，她在各個攤販麵前走走停停，買兩塊薑還能讓老板再附帶送幾根蔥。

買的多了，她還會和老板砍價，雙方你來我往，為了一塊錢都能唇槍舌劍劍拔弩張。

戚佳年跟在後麵，充當人形菜籃子的作用，她十分佩服吳芸的砍價功夫，儼然已經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要是讓她來，隻會老老實實按老板說的價格掃碼付錢。

把菜市場從頭逛到尾，吳芸終於買到新鮮個頭大的基圍蝦，帶著累的夠嗆的戚佳年打道回府。

回到家已經十一點，戚佳年沒什麼胃口，讓吳芸歇一會兒再做飯。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戚佳年剛出門，覃正發來語音邀請，她握緊手機，看了眼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吳芸，一個轉身拐到了廚房。

“怎麼了？”戚佳年壓低聲音，有種偷偷摸摸的緊張感。

“現在在家嗎？”覃正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些疲憊，應該是累的。

“在家，你怎麼現在給我打電話？”戚佳年捂住手機擴音器，生怕聲音太大被吳芸察覺。

覃正：“我在你家樓下，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戚佳年：“這麼快？！你騙我的吧。”

覃正聞言短促地笑了下，“我騙你做什麼，你到臥室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她現在自然不可能跑到臥室去一探究竟，看看覃正說得到底是真是假。

就在她半信半疑之際，身後悠悠傳來一道聲音，讓戚佳年聽得悚然一驚，“誰在給你打電話？”

吳芸雙手抱胸斜靠在推拉門旁，如果不是剛才出聲，戚佳年根本不知道她在這裡聽了多久。

“還能是誰，蘇楠楠唄，問我要不要出去吃飯。”不管吳芸聽沒聽見，戚佳年主打一個不承認，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覃正在電話那頭敏銳地察覺到其他人聲，“家裡還有彆人？”

戚佳年“啪”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