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涼爽，也進入流感的高發季節，不少學生都戴上了口罩，戚佳年每天一睜眼就能看見幾位家長給自家孩子請假。
戚佳年在家找了噴壺和消毒片，趕在開校門之前把教室裡裡外外都消了次毒，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死角。
第一個進教室的學生沒想到戚佳年就在教室裡麵，他在教室門口緊急刹車，同手同腳地走到了座位上。
戚佳年走到他旁邊，注意到他的脖子上空空如也，默默他的頭問：“怎麼沒帶紅領巾？”
小男孩身子一僵，囁嚅著：“忘……忘帶了。”
“下次記得帶，被值日生抓住會扣班級量化分。”戚佳年教育他。
小男孩簡直快哭出來，趕緊點點頭。
戚佳年開始反思自己在學生心裡是個什麼形象，她也沒有這麼可怕吧。
她佯裝離開，透過窗戶往教室裡看，男生發現她走了之後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接著和同桌打鬨起來。
果然還是小孩子，情緒收放自如。
覃正和周知宇下午一起出院，小家夥已經迫不及待，一直用電話手表問什麼時候能來接他。
戚佳年最後兩節本來有課，她找到楊倩，問兩個人能不能調換一下。
楊倩正好無事，爽快地答應了，她見戚佳年最近換課有些頻繁，琢磨出點不對勁。
楊倩上下打量著她，鬨鐘冒出一個想法，“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怎麼可能？”戚佳年瞪大眼睛，趕緊否認，“我要是脫單了能瞞著你？”
然而楊倩看她的反應更是坐實了自己的猜測，“那可不一定，快把你的秘密男友從實招來。”
“真的沒有。”戚佳年舉手發誓，“你放心吧，隻要你不脫單，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楊倩抽抽嘴角，“那我可真是謝謝你。”
見楊倩沒再問，戚佳年輕舒一口氣，她沒和楊倩說周知宇住在她家的事情，雖然她相信楊倩的為人，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事情還是自己知道比較好。
當然，她也對周知宇三令五申，不要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哪怕是他最好的小夥伴也不行。
去醫院的路上堵的不行，戚佳年索性在提前下了公交車，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著。
無意間，她瞥見一個拐腳的阿婆，身上的衣服打著補丁，手裡緊緊拽著一把氣球，不厭其煩地問路人要不要買一個。
一個路過的小男孩看見了，拽了拽母親的手，“媽媽，給我買一個吧。”
年輕女子大聲嗬斥，“家裡的玩具還不夠你玩？趕緊回家寫作業。”
說完，她把男孩拉到另一邊，阿婆張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目送母子倆遠去。
戚佳年加快腳步，走到她身邊問：“阿婆，氣球多少錢一個？”
見有人來問，阿婆笑笑，神情有些拘謹，“六塊一個。”
“那我要一個。”戚佳年選了一個機器人的圖案。
沒想到自己還能收到禮物，雖然周知宇已經過了玩氣球的年紀，但這是老師送給他的，意義不同，他決定要好好珍藏。
陸雪飛來了越野來接覃正和周知宇出院，沒想到正好趕上學校放學，他被堵在離醫院三公裡左右的路口，馬路上的車流一眼看不到儘頭，還時不時有電瓶車和行人插隊。
他隻能打電話讓覃正再等一會。
兩個人所有的行李都打包好，而在周知宇的歸屬上，覃正和戚佳年出現了分歧。
覃正的意思是讓周知宇和他一起回家，戚佳年覺得覃正現在沒拆石膏，自己照顧自己都有點困難，更不用說還要照顧一個小孩了。
“就讓他繼續住我那吧。”戚佳年把周知宇攬到自己身邊，“等你拆了石膏再讓他回去。”
“我同意。”周知宇完全站在了戚佳年這邊。
看著周知宇的模樣，覃正覺得比起自己這個舅舅，戚佳年反倒更像是親的。
覃正已經把出院手續辦好，戚佳年看著他手中的單子，拿出手機問：“醫藥費你算算到現在一共花了多少？我轉給你吧。”從覃正開始住院，戚佳年就想先把醫藥費付了，但對方比她動作更快。
戚佳年索性等到最後一起算。
“不用了，周知宇住在你家裡，麻煩這麼些天就算抵消了，況且還有醫保。”覃正壓根沒想過找戚佳年出這個錢。
“那不行，一碼歸一碼。”戚佳年堅持，如果不是因為她，覃正也不會遭這個罪。
傷筋動骨一百天，她不是覃正無法感動身受，但也知道這給他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那這樣說，你是不是還得付我精神損失費和誤工費？”
覃正看著戚佳年執拗的樣子，同樣堅持自己的想法。
微信突然傳來提醒，覃正打開，發現是一條轉賬提醒。
三萬塊，戚佳年不知道夠不夠，但這已經是她存款的大半了，輸密碼的時候也實在肉痛。
覃正原封不動地給退了回來，銀行重新發來一條交易提醒，戚佳年料到會如此，“那我就轉你卡裡。”
“隨你。”
如果能找到他的銀行卡號也算是一種本事。
等陸雪飛把車開來，麵對的就是這麼帶著幾分古怪的氛圍。
覃正和戚佳年站在房間的兩側各自沉默的玩手機。
他不知道的是兩個人的手機此刻都處在同一兩天頁麵。
轉過來退回去，如此操作循環往複，誰也沒有退步。
直到頁麵被刷了屏，微信給出風險提示，銀行也檢測到賬戶交易異常，戚佳年這才作罷。
她依舊不死心，收起手機喊陸雪飛的名字。
“嗯？”
“你有沒有覃正的銀行卡號，給我一下。”戚佳年的語氣硬邦邦的。
陸雪飛假裝沒看到覃正望向他的眼神，故作思考了一番後悠悠開口：“他的我沒有，不過你轉我卡上也是一樣的。”
從陸雪飛身上尋找突破口的方法也失效，戚佳年暫時放棄，不過這筆錢她是必然要給覃正的，否則她的良心不安。
氣氛一直延續到了車上，陸雪飛努力活躍著氣氛，奈何兩個人一個沉默地望著車外的風景，一個從上車開始就閉眼睡覺。
陸雪飛也沒了轍，行吧，他也儘力了。
車停在戚佳年小區門口，戚佳年先下了車，覃正跟在後麵，陸雪飛正要解開安全帶，被覃正攔住，“你和周知宇現呆在車裡。”
陸雪飛：……
行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戚佳年繞到車尾打開後備箱，周知宇的行李箱還沒拿下來，被長手長腳的覃正搶先。
她接著轉身要走，覃正伸手把她攔住。
“不收錢就不和我說話了？”
戚佳年還是不開口，一個要走，一個不讓。
小區的道路狹窄，陸雪飛的車占了大半，再加上個覃正擋在旁邊，她決定直接擠過去。
一個不小心，戚佳年的頭撞到覃正的肩膀。
覃正皺起眉頭，“嘶”了一聲，看樣子是戚佳年撞到了他的傷口。
“沒事吧？”這下戚佳年慌了神。
醫生特意叮囑過不能對骨折的地方施加壓力，以免完成二次傷害。
“沒事。”覃正搖搖頭，接著開口：“終於肯理我了？”
“對不起。”戚佳年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莫名發了脾氣，她覺得剛才的自己十分幼稚。
“但我說的話是認真的，如果你不收這錢，我心裡也不好受。”
沉默了會兒，覃正點點頭，“知道了，等會去我發給你。”
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下，戚佳年的臉上多了點笑容，她拎起行李箱，朝前麵指了指，“那我先走了？”
覃正依舊沒有讓開，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其實你上次在醫院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戚佳年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我打電話那次？”
果然覃正還是聽到了她和薛律的對話。
她自己都快忘了當初和薛律都說了些什麼，卻也有些不明白覃正這時候提這件事是要做什麼。
“是和上次在網球場的相親對象吧”覃正繼續說著自己的猜測，他說的越多，心跳似乎越快了些。
除了出任務，他很少很有這種心跳加速的時刻。
“嗯。”戚佳年接著補充一句，“現在已經沒聯係了。”
自從上次和薛律說開，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兩個人也算和平達成共識。
“所以你現在還是單身？”
聽到戚佳年的解釋，覃正抬眼，得到一個確定而且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有些迫不及待開口。
“那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啊？”戚佳年懵了，覃正這話來得太突然，毫無預兆，她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老師，什麼時候走啊？”
周知宇這時候搖下車窗，不知道舅舅和老師拿個東西為什麼要這麼久，關鍵陸叔叔還不讓他下去，他真的快無聊死了。
周知宇的話如同救命稻草，戚佳年立馬回道：“馬上。”
她快速走到車門旁邊，等周知宇下車後拉著他的手就往單元樓裡走。
周知宇在後麵險些沒跟上她的步伐。
覃正沉默著回到副駕駛，陸雪飛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幸災樂禍，“怎麼了，表白失敗了？”
不是他想故意聽彆人牆角，實在是聽力太好，一不小心就聽見了那麼幾句對話。
“開你的車。”
覃正把座椅往後調，然後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你也彆灰心，俗話說烈女怕纏郎，放下你的身段，我看你倆有戲。”
陸雪飛邊開車邊喋喋不休地說著，把自己這麼多年的戀愛技巧傾囊相授。
然而覃正隻覺得他的話像數隻蒼蠅在耳邊進行8D環繞攻擊。
他也不明白陸雪飛從哪裡看出來他灰心的。
這明明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