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二十幾歲的寶寶(1 / 1)

覃正出院前一天,周知宇突然發起了高燒,體溫升到了38度4。

眼看吃了退燒藥也沒什麼作用,摸著周知宇滾燙的額頭,戚佳年不放心,帶他去了醫院檢查。

抽完血,結果很快出來。

是支原體引起的肺部感染。

醫生建議住院兩天,戚佳年分不出身來醫院照顧,隻得和覃正商量,“要不,你在醫院再呆兩天?”

於是覃正神情複雜地從骨科病房搬到了兒童病房。

這天第二節下課,戚佳年和楊倩說了聲,提前來了醫院。

周知宇正在輸液,他懨懨地靠在覃正身邊,看到戚佳年來了,有氣無力地哼唧了聲,和平日裡生龍活虎的樣子大相徑庭。

舅甥倆一個打著石膏,一個掛著吊瓶,如此不多見的組合路過的人都會回頭看兩眼。

坐在旁邊的大媽把自家小孫子抱在懷裡,想到自家每天雞飛蛋打的兒子兒媳,有些羨慕地看著這一家三口,

“閨女,你這老公人可不錯,都這樣了還陪孩子來看病。”

戚佳年笑了笑,沒有解釋,實在是這兩天誤認為她和覃正是夫妻的人有點多,而要說清楚她們的關係又太麻煩,她索性放棄了解釋。

一瓶水輸完,周知宇換上了新的一瓶,估摸著還要一個多小時,戚佳年從包裡掏出厚厚一遝打印紙,開始喃喃自語起來。

學校通知下周要進行班主任大賽,每個年級都要派出一名班主任參加,作為資曆最淺年紀最輕的班主任,在其他老師的推薦下,戚佳年非自願地成為了一年級代表。

班主任大賽的比賽流程十分繁瑣,不僅有育人故事和案例答辯的環節,甚至還要比才藝展示,初賽完了還有複賽,校級比完了還有市級。

戚佳年想想就覺得頭大。

彆的都還好說,有稿子可以背,她最擔心的是案例答辯,要在題庫中抽題,十分鐘內製定策略和方法,還要現場脫稿分析作答。

加上一排評委坐在台下齊刷刷地盯著你,想不緊張都難。

有參加過的同事建議她多進行情景模擬,這是短時間內提高的快速方法。

她一個人在家練了許久,但還沒找過真人麵對麵地實戰演練過。

該找誰呢?

戚佳年歎口氣,頭不經意地往旁邊一撇,就看到了正在玩手機的覃正。

她眼睛一亮,這不是有一個現成的人選嗎?

聽完戚佳年的請求,覃正收起手機,接過她手裡的答辯真題,隨手翻了一頁,從裡麵挑了道題,“一號選手,作為班主任,請問你對家校共育是怎麼理解的?”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不急不緩,真把考官的神態模擬到了幾分神似。

戚佳年聽到問題放鬆下來,這道題她下午還看過,她在心裡列好了四條該怎麼做,正要開口。

然而對上覃正的眼睛,戚佳年說不出話了。

覃正麵無表情的時候,真的有點嚇人。

嚴格來說,他並不屬於嚴肅的長相,五官都是周正的,除了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會給人壓迫感。

也許是因為多年當刑警的原因,他的眼神似乎能夠洞察人心,壓迫力十足,她都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難怪周知宇會怕他。

戚佳年移開眼神,儘量不去看他,盯著地板磕磕巴巴地把題答完了。

“還不錯。”覃正誇獎她,隻是這語氣淡淡的,戚佳年聽出了幾分違心的味道。

“舅舅,我想去小便。”

周知宇不知不覺睡了一覺,再醒來隻覺得口乾舌燥的同時還很想上廁所。

“走。”覃正起身,左臂打著石膏不能動,他便用右手舉起周知宇的吊瓶,戚佳年目送舅甥倆的背影,哪怕覃正的身姿依舊挺拔,也能看出幾分蕭瑟的味道。

拔了針,周知宇精神明顯好轉了許多,他拉著戚佳年的手,帶著病音撒嬌,“老師,我想吃烤紅薯。”

戚佳年自然不會拒絕,牽著他去了醫院門口賣烤紅薯的攤販麵前。

老板是位慈眉善目的爺爺,頭發半白,精神矍鑠,烤爐被他打理的乾乾淨淨,從裡麵散發出陣陣紅薯的香氣。

不少路人都被吸引住停下來購買。

周知宇用力嗅了嗅,揉揉自己的肚子,他感覺自己的口腔已經開始分泌口水。

戚佳年笑著刮了下他的鼻子,說了句饞貓。

兩個人在外麵吃完,戚佳年又讓老板挑個個頭大的準備帶給覃正,一個烤紅薯肯定滿足不了覃正的胃,戚佳年又另外打包了份餛飩。

醫院電梯人滿為患,連續等了幾趟,不是被人加塞就是上去的時候超重。

好在兒童病房在五樓,擔心餛飩會坨住,戚佳年靈機一動,問周知宇要不要和她來比賽。

周知宇一聽就來了興趣,興衝衝地問要比什麼。

戚佳年抬手指向旁邊的安全出口,“我們來比誰先爬上五樓,你要是贏了,今晚的數學作業就不用寫了。”

聽到不用寫作業,彆說五層樓,就是十層二十層周知宇都願意爬。

隨著戚佳年倒數完三個數,周知宇一溜煙跑了上去,戚佳年在後麵險些追不上。

就在即將踏上五樓的台階時,戚佳年因為抬頭看樓層一腳踩了空。

膝蓋正好跪倒在樓梯的棱角還不算,更要命的是隨著她的摔倒,原本在手裡提著的餛飩順勢被甩在手背上,滾燙的熱湯也灑到了上麵。

戚佳年大腦宕機了一秒,接著立馬就把餛飩放到一邊,可即便如此也為時已晚。

隨著白嫩的手背變得越來越紅,痛感也後知後覺地襲來,戚佳年自認不是嬌氣的人,但是膝蓋和手背傳來的雙重疼痛還是讓她紅了眼眶。

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戚佳年聽見周知宇大聲呼喊的聲音,“舅舅,老師在這裡。”

原來,周知宇到了病房,一直等不到戚佳年上來,就叫上舅舅一起下來找她。

她抬頭,看見覃正快速地從樓梯上下來,走到更下一級的台階。

“上來,我背你上去。”覃正半蹲著,把寬闊的後背留給戚佳年。

戚佳年當然不會讓覃正背她,用手揉了揉膝蓋,戚佳年讓覃正起來,“我緩一會兒就好了。”

聽了她的話,覃正轉了個方向,正對著她。

兩個人的距離陡然拉進,戚佳年雙手支著地麵將身子往後退,“你乾什麼。”

覃正:“雖然傷了一隻手,抱你上去應該沒問題。”

看覃正似乎是要來真的,戚佳年有些慌張地讓他伸出手,“扶我起來,我借著你的力走上去。”

這次覃正沒反對,伸出了右臂,戚佳年把手搭了上去。

隔著一層薄薄的病號服,她依然能感覺到對方的肌肉線條,堅實有力,必然是有在堅持鍛煉。

她又不自覺地看向覃正的手,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隱約可以看到手背上的青筋。

她懷疑自己的手掌隻有對方的一半大。

到了病房,覃正把戚佳年拉進衛生間,握住她的手腕,放在水龍頭下打開水流對著發紅的手背衝洗。

覃正來的時候,戚佳年還刻意把手彆在背後,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

衝洗了一會兒,覃正讓戚佳年去病床上坐著,便又走了出去。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隻燙傷膏。

他的麵色如常,但額頭多了一層細汗,胸口的起伏也快了些,明顯是一路小跑著回來的。

覃正打開燙傷膏,示意戚佳年伸手。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指腹緩慢的在手背上將燙傷膏推開,戚佳年莫名覺得手背已經不疼了,取而代之的是癢和麻。

她想抽回手,覃正卻讓她彆動,“再堅持一下,想留疤?”

他說著,兩根手指加快了動作,直到把燙傷膏塗滿整個手背才作罷。

被摔的不成樣子的餛飩已經被扔進垃圾桶,戚佳年寶貝似的從兜裡掏出紅薯,有點遺憾地說:“餛飩沒了,隻能委屈你吃這個了。”

覃正反倒覺得說這話的戚佳年更委屈,嘴巴不自覺的嘟起,眼睛有些紅。

像一隻可愛的兔子。

紅薯已經有些涼,外皮和果肉粘連在一起,覃正一隻手沒法弄,戚佳年便替他剝開。

覃正沒用勺子,三兩下就把一個比戚佳年手掌還大的烤紅薯吃完。

眼看天要黑下來,周知宇和戚佳年打著商量,“老師,我今晚能不能和你回家,我不想再住院了。”

除了他是在不想再呆在醫院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再和舅舅擠在一張床上睡了。

病房的床本就不大,周知宇自己睡合適,再加個覃正就有些擁擠了。

昨天夜裡周知宇被迫貼著牆睡了不太安穩的一覺,時不時還要和舅舅搶一下被子。

他還是個一年級的小學生,睡不好可是會長不高的。

聽完周知宇的控訴,覃正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所以你是打算你舅舅一個人住兒童病房?”

“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戚佳年憋著笑,“畢竟你也隻是個二十幾歲的寶寶。”

最後周知宇還是沒能如願,戚佳年擔心他半夜會再燒起來,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在醫院再住一夜,如果情況好,她明天再接他回去。

周知宇被迫又和覃正度過了一個不太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