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該晚點再回來的。
在看到傑克手背上那冷冽的刀鋒時,我這麼想。
我開始後悔,早知道我該想辦法留在奧爾菲斯那裡,不是不知死活的回來。
那位白天還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彆的好孩子傑克,現在正拽著我的領子,把我按在了牆上。
突襲讓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撞擊聲大的我耳膜脹痛,我隻來得及看見他那手背上銀色的刀光,後一刻,脊背撞擊在牆麵上,好像胸腔內的東西都跟著顫動,細密的痛感自尾椎上湧。
傑克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在極近的距離裡,我可以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我看到他那雙猩紅的雙眼——不加掩飾的狩獵欲望。
他揪著我的領子,把我往上提,銀白的指刃沒有分寸感的貼合在我頸部的皮膚上,懸空的不安全感和恐懼湧到舌尖,我喉結滾動,一動也不敢動。
我昂首貼近牆麵,大聲的斥責他。
“傑克!你在發什麼瘋!。”
“烏勒爾先生,腰怎麼和女子一般——纖細?”傑克沒有理會我的話,這時候空出的手還虛虛扶著我的腰,和貴族老爺對小羊羔的調戲。
惡心,我按住他的手,想讓那該死的刀離我的脖頸遠一點。
傑克貼近了我,他的瞳孔放大,自言自語似的。“你在害怕嗎?烏勒爾先生~”他尾音透著愉悅,白的幾近透明的長指收攏,青色的血管突起,那冷冰冰的指刃下劃快割破我頸部的皮肉。
媽媽的,這個瘋子。
我冷笑一聲,一偏頭,銳利的刀刃劃破皮肉的嘶聲聽的我膽顫心驚,我在賭博,這該死的賭注是我的生命,我抬手按住他的胳膊,同時使了狠勁踹向他腹部。
血液飛濺到傑克的臉上,陰影分割下的那雙豔色紅眸裡,躍動著興奮的光。
他生生吃下我那一踹,這才鬆開按住我的手。
踩回到實地上,才有安心的感覺,我再看向傑克,他笑的唇角都咧開,我感到一陣惡寒,辱罵的話脫口而出。
“FQ了就去羊羔館找那些小羊羔,傑克先生,不要在我這裡宣揚你那見不得人的齷齪癖好。”
溫熱的血液浸濕了我的衣領,心臟跳動的飛快,他割到動脈了,我冷靜的想。
可惡的傑克。。
“隻是一個小玩笑,傷害到你我很抱歉……”傑克舉起手作投降狀,輕佻的說道,又像是變回了正常人。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頸那,“好心”的提醒。“如果再不包紮他可是會心疼了,當然我也會。”
我不理睬他,轉身上樓,“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傑克。”
血汩汩的流,我好像踩在棉花上,夠不到實地,傑克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下樓去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脖子,很適合縫合線?”
隻丟下了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想起來,開膛手,不殺男人。
。該說自己是幸運的嗎?
做了緊急包紮,我把繃帶又一次纏緊。刀口不算深,隻有三英寸,用不到縫合。
大量的失血讓我有種昏迷的錯位感,我倒在床上,把血汙的西裝丟到角落。
我感覺我再呆著這裡住我就要去見上帝了。
我必須離開這裡。
必須。
4
直到在經過這麼多荒唐事後,我才開始審視我所處的這個時代,才開始關注社會上的時事新聞,拜托,要知道我在港口搬貨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什麼熟悉的麵孔,誰會想到這還是個架空的時代呢?
畢竟曆史上的維多利亞時期,是追逐金錢,利益,加上階級割裂的時代。
通過小說真正改頭換麵的,也就你遊男主了。
我索然無味的吃著威爾太太準備的白麵包和熱牛奶,翻閱著今日的報刊。
看到封麵那巨大的標題,我欲言又止。
【“開膛手”時隔10年又一次在倫敦街頭出現,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
這次遇害的是東區的一位黑發*女,報刊還貼心的把受害者的慘狀貼上,她的脖頸上有X的切割縫合痕跡,她的胸腔內空無一物,那一顆停止跳動的心臟被惡趣味的放在她的手心。
我複雜的吃下最後一片白麵包,合上報紙。
所以昨天他果然是外出狩獵,而我隻是個倒黴的開刀的家夥。
“烏勒爾先生,有你的訪客——”
威爾太太的聲音從傳聲筒那傳來。
我走進拿起對話筒,“對方是誰?”
“德羅斯小姐,一位記者。”
我了然。“麻煩你了,威爾太太,帶她上來吧。”
我和這位記者小姐可以說是有些交情了,自從我開始寫小說後,她就沒有斷過給我寄粉絲信,格外的堅持不懈,其中和我的編輯商量過好幾次,想要和我見麵。都被我以我社恐以及要專注寫作而婉拒了。
她哪裡是我的粉絲,她分明是為了調查真相的逆行者。
為港口的幽靈火事件而來,在我辭職一個月後,港口駛出的幾艘船莫名其妙發大火,好幾艘貨船帶著在搬運的勞工們沉入海底。
就和看不見的幽靈一樣,在作祟,這件事也被我寫進了我的第二部小說中。
但我今天才反應過來,德羅斯,德羅斯小姐。
我端起威爾太太送上來的紅茶,喝了口,目光審視著坐在對麵的記者小姐,愛麗絲·德羅斯。
她紮著金色馬尾辮,穿著灰色的禮服小裙,褐色手套上托著的記錄本,麵上掛著得體親近的微笑。
不管怎麼看,都像是你遊女主。
我把茶杯放下,端坐著看向她,語調懶散。
“想問什麼?記者小姐?”
“您是那起悲劇的唯一幸存者,烏勒爾先生,您還能回憶起當時的細節嗎?畢竟年限可能過於久遠了。”
“我在那場悲劇上演的前兩個月就從那家公司辭職了,德羅斯小姐。”我雙手交扣放在大腿上,加重了語氣。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官方已經發布了通知,那場事故被定義為意外了吧?”
愛麗絲麵上的笑容微僵,“烏勒爾先生……”
我抽出那封空空如也的從某莊園主手中拿來的信封,推到愛麗絲的麵前。
“我們換個話題聊怎麼樣?”
“比如——歐利蒂斯莊園莫名其妙的邀請函。”
愛麗絲的瞳孔震顫一瞬,作為一名記者,她必須在任何時候都保持著絕對的理性和冷靜,她捏筆在記錄本下草草寫下幾個單詞。
她神色古怪的盯著我,她的眼皮抽搐幾下,合上又睜開,像是思考了很久,她睜開眼,那雙蜜糖色調的眼睛堅定的看向我。
“您是什麼時候收到的這封邀請函?“
“昨天,我的一位友人,哦,一位陌生人轉交給我的。”
“您。會去嗎?”愛麗絲緊張的觀察著我。
看她的態度,估計已經拿到了莊園的邀請函——作為玩家的身份進入遊戲。
我在腦海中回憶著這一場實驗的結果,如果是這一場……那弗雷德裡克,我長舒一口氣,麵對提前預知的未來死亡,這種無能無力的感覺讓我的十指指尖發涼。
“我會前往,我知道那裡麵曾經發生了什麼。”我衝她自嘲的笑了。“我還希望我能活著回來,愛麗絲小姐,我們合作怎麼樣?”
愛麗絲不意外我會知道她的名字,但合作……她為難的皺眉。
“出於私心,我很希望你能應約,但是,烏勒爾先生,你也知道那裡曾經失蹤過很多人。”
言外之意,她擔心我。
我站起身走到案台前,愛麗絲緊跟著我,我攤開那今日的報紙。
“去不去都會是這個結果,愛麗絲小姐。”我指尖停留在那頭版新聞上。
愛麗絲顯然看過,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在糾結後她問。
“你想怎麼合作,烏勒爾先生。”
“我要你,在我需要你的時候,幫我一次。”我牽起她的手,行了一個吻手禮。
“同等,我會告訴你價值相同的真相。”
“哪怕是,你早就杳無音訊的童年摯友。”
愛麗絲怔怔的看著那雙蠱惑的棕色瞳仁,少年的臉蒼白,他肯定的口吻,像是把一切都掌握在手裡的大反派,偏那憔悴的可憐的臉,讓人不由自主的憐惜。
真相。
新聞工作者一切都以事實說話,片麵的口供並不能還原新聞背後的真相。
這是一筆不劃算的合作,愛麗絲想,她對烏勒爾的了解,太少了。
顯然,對方格外的了解她,甚至於奧菲,今天的會麵……愛麗絲沒有繼續揣測下去,有可靠的合作方,對她來說有益無害。
“好。”
5
和記者達成合作後,我幾乎是馬不停蹄的搬出去找旅館住了。
一直等到奧爾菲斯上門那天,我才從蝸居的角落爬了出來。
“這不像你的住所,烏勒爾。”奧爾菲斯坐在駕駛座上,挑剔的看著那家廉價的旅館。
“嗯,但你還是找到我了,奧爾菲斯。”我坐在後排,懶洋洋的應付。
“彆忘了,我不僅是一名小說家,同時我還是一位偵探。”奧爾菲斯開玩笑的說。“況且你也留下了提示,不是嗎?”
“嗯。”
我隻用了奧爾菲斯小說裡一個藏凶器的橋段,把字條放在了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而已。
“你挺適合當偵探的,奧爾菲斯。”我真心實意的誇讚。
“算是你對我能力的認可嗎?”奧爾菲斯心情似乎很好。
“是對前輩的恭維。”我補充道。
一路閒聊,最後到達莊園時,毫不意外的我們是按時(最晚)到的一批客人。
莊園的管家慈眉善目,在不觸及規則遊戲一類的事情,他都會滿足客人的需求,哪怕我說我要把菜刀。
他帶著我和奧爾菲斯到分配的房間。
他的房間靠近繆斯回廊,而我的房間,在二樓長廊的儘頭,緊靠著弗雷德裡克的。
僻靜,無人打擾,發生什麼事情也不會被發現。
我整理好行李,一言難儘的看著那放在書桌上鋥亮的菜刀。
奧爾菲斯真不怕我把他砍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