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宿主生前病痛。你已經綁定係統,如果你要解綁的話,會立刻失去這次重生的機會。】
「你在威脅我?」
【我隻是就事論事,宿主,留下來吧,政務係統隻會輔助你治理你的任職之地,沒有官職要求,而且十年之後就會自動解除的。】
「那這十年裡如果我不想當官了呢?」
小人眼神閃爍,攪動著手指頭,心虛開口:【參照解綁所受到的懲罰。】
「嗬。」沈梨初不悅道:「初始物資一個都不能少。」
【當然當然,好說好說。】
根據第二的介紹,政務係統的主功能是統計宿主所在地百姓們的訴求。解決百姓需求,獲得對應獎勵及積分,積分可以在道具商城兌換相應道具,不過都有時限,不能永久使用。
而副功能則是統計當地各項數據,個人信息,日後升級到一定程度,甚至還可以統計出個人喜好。
對於要當縣令的沈梨初來說,這個係統無疑是雪中送炭,能讓她輕鬆很多。
隻是發生剛剛的事後,她並不覺得這裡的人值得去救。
沈梨初想到剛剛發生的那一幕,萬一日後又起戰爭,敵軍要求獻上她頭顱就可以放過他們的時候,他們會不會仍如今日一般,為了自己的性命而毫不猶豫拿下她的腦袋?
“哥哥。”
沈奕舟拽了拽她的衣袖,“哥哥還好嗎?”
看著沈奕舟的臉,沈梨初突然想起在原主的記憶裡,沈奕川去參加縣令考的前一天曾經對原主說過“如今天下分三國,戰爭必不可免,加之九黎國君重病臥床,監國者大皇子也無才無能,妒心極重,若天下真交由這樣的人手裡,受苦就是百姓。他人微力薄,推不翻這腐朽的王朝,隻能儘自己所能讓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過得好一點,哪怕最後他隻救下了一個人,他這一生也是圓滿”。
沈奕川心懷大愛,如果現在麵臨這些事的是他,哪怕是沒有得到善報,他也會毅然接下這爛攤子,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拯救這些難民吧?
她承了原主一命,替原主完成她哥哥未能實現的願望也是她的責任,那清河必須得留下。
隻是這裡的人……
“舟舟,你希望我留在這裡嗎?”
沈奕舟不懂自己的哥哥為何會問他,但從來沒有人會詢問一個傻子的意見,所以麵對這個問題,沈奕舟十分珍重地想了很久,才說:“哥哥,我希望你留下。”
“好。”
*
第二信守承諾,用了三個月的時間,也不知道在哪裡找了一批工匠,幫清河縣重建,讓失去家園的難民再次有了一方庇護他們的天地。
沈梨初和沈奕舟也在自己的四合小院住下。
七月十日,一個晴朗的早上,沈梨初正式拿著任命狀前往清河縣府衙。
清河縣前任縣令叫王青海,而立之年頭發已經花白,眼角的細紋也清晰可見,若不是王青海開口說了他的年紀,沈梨初會以為他已經到了知天命的歲數。
“清河縣位於九黎和燕京的交界地帶,是兩界商賈行商必經之地。”
王青海拿出一張清河縣的地圖,指著其中一處山脈地說:“這裡是清河縣的礦脈,九黎鐵礦的來源之一。”
這些沈梨初是知道的,在係統的統計圖裡,這些鐵礦脈養活了清河縣萬戶人口,那是清河縣最繁榮的時候。
“聖上剛繼任那會兒,九黎還強盛,加上三皇子有治世之能,不過十幾歲,便能將梧陽治理的井然有序,那時候的清河縣可比上京還要繁華,兩國的商人途徑此處,帶得稀罕玩意可是在上京都瞧不見。”
“可幾年前三皇子去世,聖上龍體又欠安,將國事交給了大皇子後,九黎就越來越不行了。支持三皇子的裴將軍裴家被誅九族,幫過三皇子的前戶部侍郎也被太子廢除,連三皇子的胞妹也被送往南疆去和了親,朝堂之上那些忠義之臣皆被發配到窮凶險惡之地,剩下的儘是些奸佞小人,隻顧自己的利益,絲毫不顧及百姓。”
王青海越說越激動,聲音都帶著怒火,“大皇子嫉妒三皇子得聖上寵愛,樣樣都壓他一頭,廢了他的親信不說,連帶他的封地也一同放棄。而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賑災款也被那些貪官層層剝削,等到清河連百兩都沒有。六萬多的百姓啊,一夕之間隻剩下千人,將士們沒有糧食,戰死在沙場,能活下來的,也都殘廢,再無上戰場的可能。”
猩紅的雙眼怒斥著那些貪官汙吏的惡行,盈盈淚光又是對百姓們的愧疚,在一聲“莫要見怪”裡,王青海用衣袖抹乾淨了眼眶裡的水。
“之前也不是沒有派人來接手這裡,可誰人不知這裡早已經被朝廷放棄?一個個巴不得趕緊離開,你是唯一一個肯留在這裡的。”
沈梨初莫名有些心虛,當初她來到這裡,第一反應也是離開,但這定不能讓麵前這位嫉惡如仇的前任縣令知道,沈梨初硬著頭皮回道:“心係百姓,職責所在。”
一句違心的話卻如天降的隕星一般砸在王青海的心上,因操勞而在臉上留下的滄桑痕跡,也在這一刻重新煥發活力,他像年輕了幾歲。
縱然眼淚縱橫,也不覺得他有狼狽,隻會不由起了敬佩之心。
王青海抹乾淨臉上的淚漬,緩緩起身,莊重而嚴肅地向沈梨初作揖行禮:“老夫在清河縣為官十年載,見證過它的繁華,也看了它的衰敗,沈公子願接手這裡,是大善之舉,老夫定竭儘全力協助沈公子,讓清河縣再現當年繁榮。”
沈梨初連忙扶起王青海,生怕再多對她行一會兒禮,自己的壽命就要縮短十年。
“我既接手清河縣,定儘我所能,讓清河縣重現繁榮,讓百姓居有定所,食也安康。”
“老夫替清河縣百姓,多謝沈縣令。”說罷,王青海從袖口裡拿出一本書:“這是這些年來,我記載的關於清河縣的所有事,有些雖不詳細,但日後你定用得上。”
沈梨初翻了幾頁,上麵記載了很多東西,清河縣的經濟,農作物每年的收成,甚至周邊一些美景都有詳細記載。
雖然這些係統裡都有統計,可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要比係統裡那些冰冷的數字更有溫度。
這是王青海為官十載的心血。
沈梨初十分珍視。
“晚生必不負所望。”
*
坐在縣衙的主位,沈梨初看著腦海裡對清河縣的數據統計。
因為重建沒多久,清河縣的經濟發展和農作物種植都沒有數據,縣裡的錢加上係統給的十兩紋銀,一共有十兩。
要不是小第二送來的錢,這會兒恐怕清河縣已經窮成光蛋了呢。
至於官員,也少的可憐。隻剩縣丞衛安,主簿盛望,還有兩三個衙役,其餘六戶皆空,所有的工作隻能壓到她、王青海、衛安和盛望身上。
每日工作到子時,連著三天,沈梨初渾身上下隻剩怨念極重的班味。
“我要辭職!這個班誰愛上誰上!”
想她在現代,在自家公司裡,想什麼時候上班就什麼時候上班,哪兒受過加班的苦。
衛安麵無表情,十分無情地把一整摞賬本放在沈梨初麵前,“小沈大人,彆讓發牢騷耽誤了時辰,還有十幾本賬得看呢。”
沈梨初徹底破防:“我堂堂縣令,發個牢騷都是耽誤時間了,你知不知道熬夜加班會掉頭發,會長痘痘,會高血壓,會死。”
衛安仍舊一副死樣子,一雙死魚眼毫無感情,連說的話都讓沈梨初覺得自己三十七度的體溫瞬間降到了零下十度:“不知道,聽不懂,小沈大人不要再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了。提醒小沈大人一句,如果再不看這些賬本,可就要再連續半月乾到子時。”
“你怎麼說出了這麼冰冷的話?你看到我因為熬夜生出的黑眼圈了嗎?”
“小沈大人不知道嗎?我是從冰塊裡出生的,說出的話當然冰冷。”
“……我要辭退你!”
一聽辭退,衛安立馬露出了快樂開心的表情:“小的這就走。”
“回來!”
那些衙役也十分貼心,見到沈梨初的時候,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俸祿何時發。
沈梨初聽得頭疼,恨不能馬上收拾行李,離開這連個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的縣衙。
係統更是半點眼力見沒有。
在沈梨初和衛安好不容易對完賬,想給自己休一天假時,“滴滴”作響的聲音提醒她,係統獲取到了百姓的需求。
【收到百姓訴求,請宿主及時解決。】
【
訴求人:河源村趙家大女兒趙萍兒。
訴求內容:趙萍兒希望能夠將她從父親的魔爪下救下來。
獎勵:十斤大米,五錢碎銀。
注意:此需求是必須完成項,不可放棄,若訴求解決失敗,將會扣除銀錢五兩。
】
好好好,怎麼不去搶?
還扣除五兩,不如要她命好啦。
沈梨初心不甘情不願地看向地圖,河源村似乎離這裡不算太遠,坐馬車的話,半個時辰就到了。
“衛安!我出去一下,幫我照看下沈奕舟,彆讓他偷偷摸摸吃糖!”
剛出縣衙的大門,沈梨初迎麵與一匹烏黑的馬撞了個滿懷。她抬眼看向來人,玄色祥雲錦袍披在身,衣袖處還有用金絲繡出的竹子,墨黑的長發禁錮在發冠裡束在腦後,根根發絲隨風飄逸。
金光勾勒出他的身形,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禮貌地笑了一下,臉頰兩側的酒窩立馬顯現,溫柔的皮囊立馬可愛了些許,帶著少年獨有的活力,讓人無端想到了春日裡的暖陽,明媚又舒適。
這是沈梨初來這裡見過除她以外最好看的人。
好看到讓沈梨初刹那之間晃了神,還未來得及細品這人的美貌,係統又開始“滴滴”催促。
【注意!注意!趙萍兒已經被她父親打暈,目前正在前往梧陽州的路上,請宿主儘快解救趙萍兒。】
……
那公子正欲開口,沈梨初拉住馬的韁繩:“江湖救急,可否借公子馬一用?”
沈梨初心裡有些急,也是怕自己沒能趕上,讓清白的姑娘流落至青樓,一輩子豈不是毀了?
因而沒等那公子同意就踩著腳蹬想要攀上馬背,可那馬似乎對沈梨初的態度很不滿,還沒爬上馬背,就開始吭哧吭哧的亂擺腦袋,硬是把沈梨初甩了下去才肯罷休。
“踏雪。”斥責的語氣讓黑馬穩了下來,那公子摸著馬的鬃毛,細聲細語:“不得無禮。”
沈梨初想開口道歉,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那公子突然俯下身一把攔住沈梨初的腰,借力將她撈上了馬。
“公子要去哪裡?”
“梧陽州前的關山驛站!”——那是去梧陽州必經的驛站。
“好。”
男子帶著少年的意氣風發,墨發在空中飛舞,但並不覺得淩亂,反而像一副桀驁的山水畫,隨意的線條流露出畫者的風骨與瀟灑,任誰看了都想仔細去端詳端詳這幅墨水畫裡暗藏的玄機。
那人也瞧見了沈梨初不加掩飾的目光,並未反感,反而溫柔一笑——
“公子可要坐穩了,我這踏雪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