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的案件和諸葛禦天的傳言在城中瘋了一般蔓延開,董家滅門的事根本瞞不過董離離本人,幾天後還是被她聽到了。
去衙門看望她那天,董離離哭到崩潰,問司徒司,“是他嗎?還是你?”
賈青青帶人離開,還貼心合上門,好像虐文男女主。
看來她真的是NPC。
衙門後院有一棵大樹,她倚著樹乾坐下,樹葉颯颯作響。
幾天來安陽城中風向變了又變。
有關諸葛禦天傳言,她說可以想辦法扭轉一下局勢,司徒司卻說不用,倒是要看看暗中之人是什麼目的。
官府和方家也對司徒司進行了例行問詢,鑒於他目前確實是無法動手的狀態,諸葛禦天又幾乎是存在傳說中的人物,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
方白鷺又在嘗試找衛玉容,七夕那天城中來往人太多,衙門和方家每日到處走訪調查,賈青青看他每天焦頭爛額也知道,種種手段,通通未果。
所以壓力還是給到衙門仵作,一遍又一遍驗屍,指望能從屍體上發現什麼線索,司徒司提到的三人偽造現場衙門還在找高手進行嘗試,其中最難的是如何能使屍體全身布滿霜凍,幾位大掌門都在安陽,居然無人能在不傷害內臟的情況下做到。
忙活幾天,結果暫無,雞倒是凍了許多隻。
衙門廚房燉雞的香味飄過來,賈青青還在想,這一波牽扯司徒司是為了什麼,還是說隻是巧合,當年衛玉容和諸葛禦天的關係好像也沒有刻意掩人耳目,一些年紀大的還是看出了些苗頭,隻是從前無人提及。
如今順著司北途這條線,江湖人一捋,傳青雀,諸葛禦天,衛玉容,這幾個人當年根本就是一邊的,好囂張的利益團體,江湖上幾大頂級高手居然聯手教出了一個司北途?
江湖人又仔細在過往時間中搜尋司北途的身影,發現他出現在江湖上的時間不長,但凡出現都在和賈青青綁定。
眾所周知賈青青身世不明,從前江湖人都不以為意,事到如今再以此類推,賈青青會是什麼身份?
因為名字中的重合,於是賈青青是傳青雀曾孫女,其實是個隱藏的絕世高手的傳言又長了翅膀飛遍江湖。
對此賈青青本人表示:腦洞收一收哈。
回到眼前,不知道他是怎麼和董離離解釋的,裡麵漸漸安靜下來,開門出來的時候還能看見裡麵在摟著家人遺物出神。
她看了一眼就叫上蓮蓮走了,這幾天他倆就是這樣,正常交流,還是萬事捆綁在一起,但是心裡就這樣僵著,誰也不低頭。
她心裡煩就帶人出去溜達,碰巧遇見一家做壽,現在雖然是緊張時期,但這種宴席都是提前很久就準備好的,從外地趕來的賓客也不能再攆出去,所以還是一切照舊。
賈青青一看有熱鬨,當即去買了禮品拎著,打算去蹭飯,也換換心情。
誰知她提著禮品上門,迎賓的中年人一見她卻如臨大敵,直說寒舍招待不周賓客人數都是定好的雲雲,賈青青說我又不是不給禮金,男子還是推脫,最後甚至請了家裡的老太爺出來婉拒,她也不是非要吃這口飯,人家老頭兒歲數那麼大了,為了她親自跑出來一趟怪不容易的,最後還是把禮品放下,直接走了。
晚飯是在外麵酒樓吃的,回客棧時已經很晚,和走廊裡的司徒司打了聲招呼,回房洗漱睡覺。
第二天自然是睡到自然醒,聽說司徒司又被董離離請去說話,莫鈺也不在客棧。
武林大會舉辦在即,蒼梧還是想要將董離離帶去陽焱山,一是保護故人之女,二是想帶她去給自己父親族人上柱香。
看董離離的狀態,她對自己的身世很好奇,也覺得是自己牽連到了董家,應該也是想去一探究竟。
所以安陽城應該是住不了幾天了。
莫瑜一大早和幾個堡堡出門去逛,這會兒客棧沒有幾個自己人。
好無聊。
“方小姐最近做什麼呢?”
賈纓荷在繡花,“方家人不都在忙?”
“哦,你說方白蕊漂亮還是董離離漂亮?”
賈纓荷沉吟許久,似乎選不出來,最後問,“能再加一個選擇麼嗎?”
人家姑娘都繡花繡朵繡鴛鴦,她那繡繃子上繡著個碩大的毒花上麵趴著隻蠱蟲。
……突然就不想問了,在賈纓荷期待的目光下,她放下碗筷無情離席,“魚魚怎麼還不回來?”
魚魚說回就回,興致很高,“賈小姐,我們在城外找到一個老大的荷花池,還開花呢!”
賈青青眼睛又“叮~”亮了。
火速收拾收拾帶人出遊。
賈纓荷欲言又止又言,“出城不安全吧?要不要多帶些人?”
例如去喊一下門主……
賈青青了然,“餘餘去方家看看誰在,要點冰塊,問他們誰想放鬆心情,做點冰碗,大家過去一起吃啊。”
莫瑜懵,“哪個魚魚?”
“不會迷路那個。”
城外的荷塘超級大,荷葉荷花層層疊疊,乘舟在上麵看不見儘頭。
賈青青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偷得浮生半日閒!”
誰家吟詩這麼鏗鏘有力,吟詩本人卻隻覺得神清氣爽,回頭喊人,“冰呢?”
方白鷺從船艙裡出來,抱著個大箱子,方白蕊坐在船頭看著遠方也不知在想什麼,沒想到他們兄妹倆都能來,方白蕊還是被哥哥硬拉來的,說帶她散心。
莫瑜他們幾個去采蓮蓬,賈纓荷幫著打下手,賈青青給大家介紹自己的諸多小料,有她自己做了帶在馬車上的,也有來時在城中臨時買的,隻是有一點,“門主不在,隻能放些碎冰,不能凍荷花碗了。”
一隻手伸過來,在她手中的荷花狀小碗上敲了敲,賈青青“嘶”一聲收回手。
居然真的凍成冰了!
方白蕊繼續扭頭到一邊去emo,這姑娘雖然平時也沒什麼笑模樣,但今天似乎興致格外低啊,她去問監護人,“怎麼回事?”
方白鷺尷尬,其實他也想不明白,因為自家妹妹練的也是水冰係內功,起初也在排查之列,在眾位掌門和官府的見證下施展了武功,最後因為隻能把雞凍成冰坨坨被排除了嫌疑,但那之後她就一直不大高興。
方白蕊還在望荷花出神,便察覺有人蹲在了身邊,賈青青欠揍的臉笑得燦爛,把一碗甜點遞到她麵前,更加欠揍問,“景煜沒有幫你說話?”
她什麼都知道,真可恨呐。
被人圍成一圈質疑的時候方白蕊沒有覺得意外,易地而處她也會覺得自己有嫌疑,但當景煜站出來請她自證清白的時候,還是心寒了。
雖然事後景煜解釋說隻是想當眾打消彆人的疑慮,其實方白蕊明白,他是為大局考慮,也是真的對她有所懷疑。
命案剛發生那天,她在衙門大門外聽見了,賈青青問司北途信不信人是她謀劃殺的,司北途當時那個眼神誰看了都知道,他是真的一瞬間都沒有懷疑過,哪怕是左肩雕找上門那一次,他說的也是“人是我打的”,並且親身證明了什麼叫“想要帶走賈青青,除非我死”。
她羨慕的人一直都是這兩個,永遠有勇氣獻出真心的楊若依,能得到近乎是盲目偏愛和信任的賈青青。
這碗冰很甜,蓮子新鮮,有淡淡荷香,她默默吃完一碗,對哥哥道,“我要和景煜解除婚約。”
方白鷺,“……”不要啊!他抓狂撓頭,發生了什麼事?這碗冰裡有什麼?!
不管方白鷺如何震驚,大家在荷塘裡玩兒進行吃儘興,與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玩鬨的賈青青翠鷹她們相比,方白蕊還是格格不入坐在一邊。
返程時方白鷺手中提著保溫的木箱,是賈青青特地給彆院管家一家準備的,他一路上欲言又止,不知道妹妹和準妹夫是怎麼了,退婚一事非同小可,還是得問清楚。
方白蕊卻突然停了下來,“我是羨慕她們,但方白蕊就是方白蕊,賈青青說得對,我不要走下神壇了。”
“大哥,你日後若是還想仗劍江湖便去吧,家裡有我。”
妹妹說完就走,方白鷺在後麵百感交集,他從小就被父親當做掌門人培養,但自己是真的不善交際,他說想要遊曆江湖追求武學巔峰,父親卻說他資質平庸還是乖乖接手門派,而且妹妹以後是要嫁人的。
他追上去,“你不喜歡景煜了?”
“也沒有。”
“那乾嘛退婚?”
景煜想要不留退路的愛,她想要無條件的偏愛,他們都想索取不想付出,再繼續下去會越來越發現彼此給不了自己想要的。
“就到這裡吧,現在結束以後見麵還能笑臉相迎……大哥你快點走。”
“怎麼?”
“給方叔的冰要化了。”
“啊!”方白鷺趕快運輕功先跑,匆忙間回頭問她,“那你現在還不開心嗎?”
夜色中自己妹妹美得如同月下仙人,沒有溫度卻也並不冰冷,她道,“大哥,我還是不開心,但是心裡很輕鬆。”
莫瑜手裡也提著保溫的小木箱,裡麵是賈小姐留給師兄和他姐的,回到客棧的時候師兄他們還沒回來,大家玩一天都累了,分頭去洗漱。
這間客棧住了許久,莫瑜現在對這一帶的路都很熟,倒了水晃悠回房路上剛好見到師兄從房間裡出來,興奮道,“師兄,快去找賈小姐,給你留了荷花冰!”
莫鈺在衙門幫忙了一天,才回客棧就也被叫了過去,“快嘗嘗,今天的蓮子好新鮮。”
她正悶頭吃,聽賈青青絮絮叨叨講今日都玩兒了什麼,也聽說方白蕊要解除婚約,門被敲響,片刻後,她便與門外的師兄大眼瞪小眼。
賈青青坐在那裡一拍手,“哎呀,真是對不住,你那碗因為做得早,已經化了,我怕浪費就先吃了。”
她們今日采了幾朵荷花回來插在房間裡,荷香撲鼻,賈青青不讓他白跑,挑一瓶抱給他,“給你拿回去擺在房間裡,香不香?”
司徒司斂下眼裡的失望,接過花瓶還是不放心道,“下次出門叫我。”
“知道辣知道辣。”她擺手,“晚安門主~”
司徒司一走,莫鈺突然就覺得這碗冰有點燙嘴,房間裡另外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十分詭異,賈青青生師兄氣了?
“咳咳,師兄隻是去陪我幫仵作驗屍,董小姐今日是在和江湖人議事。”
賈青青點頭啊點頭,“這樣啊。”
“你不是生氣?”
莫名其妙,“我是那種動不動就生氣的人?”
“不是……”但是會動不動發脾氣。
再送走一個莫鈺離開,賈纓荷也迷惑了,“你真不是生氣?”
這些人真的很奇怪,乾嘛都非要她生氣,賈青青是真要動氣了,“沒啊,你說明天做點炸荷花吃好不好?應該再多摘一些的,但是荷塘主人看方白鷺的麵子讓我們免費摘,以後再去也不太好吼,一直讓方白鷺出人情……”
說著從箱子裡拿出另一碗冰開始吃,就是留給司徒司那一碗。
賈青青的心簡直是海底針,連賈纓荷都看不懂了。
“你到底在想什麼?”
她若無其事晃著腿,“你說,這碗恢複味覺後吃不到的冰會不會成為他永遠的遺憾?”
她咧嘴笑了,“我就是要他一輩子遺憾,念念不忘一輩子,就算幾十年後壽終正寢,咽氣前一刻,他想到的也是年輕時求而不得的這碗冰,和我。”
她分明是在笑,賈纓荷卻從她眼裡看到了殘忍,還有隱藏在瘋狂之下那一絲恐懼。
詛咒他一輩子忘不掉你,還在祝願他壽終正寢。
賈青青的愛,一般人是真的消受不起啊。
賈青青這人無論對彆人有多狠,她自己情緒卻是消化得快,第二日還照常興致勃勃邀請司徒司出去逛街。
今日滿鮮樓新到了一批魚,鮮嫩得很,賈青青起床就四處搜羅自己人,約飯。
方白蕊收到邀請的時候才辦完事回來,看了看天色,早飯已過,午飯還早,這約的是?
莫瑜貼心解釋,“賈老板的習慣,早飯吃席。”
賈纓荷及時糾正,“不太準確,她哪有早飯。”
莫瑜,“起床第一餐吃席。”
一言難儘,但方白蕊還是決定去赴約,在大門口與自己哥哥撞了個正著,確認過眼神,都是賈青青約來吃魚的。
這件包間極其大,左臨街右臨湖,兩邊窗子都開著風景優美十分愜意,他們進去的時候賈青青正擼袖子要跳窗,好像在和街上的人吵架,司徒司在身後拎著她,保持在一個人掉不下去,但是可以趴窗台上持續輸出的姿勢。
兩句話間方白蕊就懂了,今日她出門其實也有耳聞,起因還是昨日城西的壽宴。
江湖人的傳言不知怎麼就傳到了民間,說起賈青青此人是瘟神,到誰家飲宴誰家倒黴,碰巧董家出事那天她也在,還是她提議進去看看的,再加上聽說她昨天要去城西壽宴未果,當天晚上他家老太爺扭了腳,這下賈青青瘟神的名號徹底傳開了。
今天上午外麵都在議論這個事,扭腳傳成了斷腿,百姓更覺得此人恐怖如斯,隻是收了她的禮就要斷條腿!
恰逢江湖人多,有人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賈青青曾經拜訪點星閣,但是始終沒聽說點星閣出什麼事,再一打聽,原來是連山也沒上去。
江湖人隱隱悟了。
就在莫瑜帶她來的路上,還有人在議論,說為了躲賈青青以後宴會都要半夜辦。
莫瑜聽了一耳朵也不知是怎麼理解的,湊上去和人搭話,“要大清早!賈小姐都是晌午才起!”
當日這條消息就插上翅膀飛出安陽城:宴席都要上午辦!
再之後自安陽城起,新娘天蒙蒙亮被薅起來梳妝,困到直點頭說乾嘛要這麼早,喜婆趕快“噓”了一聲,疑神疑鬼道,“小心彆把她招來,輕則斷腿,重則滿門全滅啊!”
“阿欠!”
賈青青與人吵架中途打了個巨大的噴嚏,司徒司無奈把人拖進來按在餐桌旁,又去關上臨街的窗。
賈青青還在抱著胳膊生悶氣,手邊就被人塞來一碗米飯,司徒司遞筷子,“吃!吃飽再出去吵。”
方白蕊默默吃魚,她有好多魚啊好多餘。
那之後又過幾天,因為董家背景清白,官府還是傾向於是董離離的身份引來的仇家,經過多方協商,最終決定由蒼梧帶她先回武林盟,接觸一些與當年之事有關的人,多了解些東裡族的事,視情況決定是否要親自去一趟東裡島。
當然官府會始終派人陪同。
原本要與他成親的新郎還是決定繼續婚約,但董離離以不能再連累他為由拒絕了。
中元節當天董家十幾具屍體下葬,因為滅門慘案著實慘烈,幾乎全城都出來幫忙送葬,滿城素鎬為董家送行,前方開路撒紙錢,後麵跟著董離離更是一度哭到暈厥過去,是被方白蕊和莫鈺攙扶著走完全程的。
她身後是十幾輛靈車,江湖人手握兵刃跟在兩側保護,後方官兵維持秩序。
東裡族聖女第一次出現在世人麵前,是白衣喪服,踏著一路紙錢。
下葬儀式上蒼梧一直在忙前忙後,悲戚的神情不似作假,萬事也皆為董離離日後考慮,儼然是她自家父輩的姿態。
人群喧鬨,她孤身跪在董家老太爺的墳前,目光放在墓碑上出神,身旁有人走近,也是一身白衣,撐著把白色紙傘的賈青青。
她茫然望天,陰沉沉的,“今日沒有下雨。”
漫天紙錢,賈青青道,“但你不覺得很像在下雪嗎?”
董離離似懂非懂點頭。
“你似乎一直都隻哭爺爺,因為和爺爺最親嗎?”
董離離望向墓碑,眼淚又流下來,“是的。”
她眼睛生得漂亮,掛滿淚水的樣子石頭也心軟。
“若查到誰是凶手,你會報仇嗎?”
“要如何報仇?”
“比如,殺了他。”
“我想不到,要如何殺人。”
“很簡單,手起,刀落,就像對方殺害你的爺爺一樣。”
“我不知道……殺了凶手,爺爺會回來嗎?”
“不會,但會瞑目安息。”
董離離若有所思,最後還是搖頭,“人死了,就都結束了,他不會知道死後的一切,在爺爺昏迷時閉上眼的那一刻,就是安息。”
董離離起身去旁邊的墓碑前點燃白蠟,隻留賈青青一人望著如雪的紙錢出神。
白紙為亡者送行,她是孤魂野鬼,不敢碰。
安息啊,記憶中她閉眼數次,究竟何時才算安息。
葬禮結束第二天,就是武林盟返程的日子。
不知道方白蕊是如何說服的自己父親,這一天方家正式提出解除婚約,方白蕊親手將他所贈玉佩歸還,“願你還能找到全心待你之人。”
解除婚約轉過身,方白蕊還是那個江湖年輕人望塵莫及的清冷神女,但此去武林盟眾人還發現,方掌門居然隻帶了女兒沒有帶兒子。
要知道武林大會是江湖上最受重視的盛事,各家掌門不帶去的不一定受冷落,但帶去的基本都是當做接班人培養的。
不隻是赤情山莊,不過短短數月,江湖上數家門派更換掌門人。
從前的江湖首富掌控著江湖人大半兵刃的賈家如今悄無聲息,百煉山莊更是大不如前,江湖財富分散。商家倒台,民間商界財富到全都集中到了如火如荼的楊家。
文墨齋嚴妙心接手掌門,鎖山派現在握在景煜手裡,並且他兄弟姐妹幾個雖然沒有血緣,但關係密切,鎖山派與極山派和天日樓從未關係如此緊密過。
在赤情山莊退婚之前,正是十幾年來四大門派最為團結的時刻,如今方掌門似乎有意叫女兒接手門派,她與景煜又關係特殊,難保以後不會突然翻臉。
再加上這幾個月一些低調的門派似乎來往頻繁起來。
星羅閣神月書院狂山派霧山派金虎堂等等,這些平時不聲不響的門派因為家裡小輩關係好,連帶著門派之間來往也變多了起來。
有狂山派的鄰居說,他家原本重點教養的宗星言最近總是混在星羅閣,有人在西域偶遇過他幾次,好像還開了鋪子,此次武林大會,狂山派掌門也是帶宗星楚出席。
星羅閣和金虎堂更是直接派人回絕了武林大會邀約,楊金虎說女兒在鎖山派嚇到了,回家就大病一場,自己愛女心切,此時不便出遠門。
金虎堂附近的居民當然更有發言權,說他家楊若依身體挺好的呀,前段時間一群年輕人來玩,不知道年輕人玩的什麼,楊家那姑娘追著人滿山打,說方之舟隻把自己腿畫長。
總之江湖局勢就是這樣潛移默化,有嗅覺敏銳的已經察覺了這裡麵的不同尋常之處,卻又拎不出個線頭,也可能江湖便是如此。
人來人往,總有人死去,也總有人上位,朋友和仇敵,都並非一成不變的關係。
安陽城最大的客棧外,三輛馬車整齊列好,手腳麻利的江湖人來來回回搬運行李。
漂亮不輸江湖第一美人的姑娘守著馬車清點數目,一邊搖頭,“東西越買越多。”
客棧裡結了房錢的人歡呼雀躍轉著舞步出來,肩上的小鳥和和她一樣好心情,仰著頭啾啾了幾聲。
賈青青出來的一路都在喧嘩,“鈺鈺我設計的新藥箱酷不酷,符合人體工程學,背著怎麼樣?還是三層帶機關的!”
“餘餘幫我去找找魚魚吧,又在哪迷路呢。”
“門主門主,看我今天這身衣裳漂亮嗎?新做噠!”
她身上掛著丁零當啷的小裝飾,跳起來格外活潑,他忍不住笑,“漂亮。”
“今天也不要喜歡我呦~”賈青青對他眨眨眼跑了。
待人都齊之後,賈青青抬手一揮,“寧州,陽焱山武林盟,出發!”
車隊緩緩前行出了城去,還有莫瑜後知後覺,“武林大會要收到邀請函的門派才可以去,我們以什麼名義,無門沒在武林盟登記過,沒有收到邀請!”
“有啊,無門有邀請函啊。”賈青青捅捅司徒司,“你不是有嗎?”
司徒司認命掏出一本寫著無門的邀請函,“董小姐給的。”
“看吧,而且我也有哦。”她得意掏出一本同款邀請函,上麵清清楚楚寫著——邀蛋黃派。
!!???這是啥?蛋黃派又是什麼?
賈青青大笑,“這是我的門派啊,成立一年半了,有場地有山頭有掌門有弟子還有賬目流水,在武林盟有登記哦,所以收到邀請函啦,這是門下弟子前幾天送過來的呦~”
居然有一年半!
眾人都受刺激不輕,賈青青到底是要做什麼?
司徒司此時隻關心一件事,“掌門是誰?”
賈青青Wink比心,“我啦~”
展開邀請函,上麵赫然寫著,掌門——冰雪琉璃殤心紫露夢瑩。
這怎麼看精神都不正常吧!
武林盟這樣還發邀請函?武林盟精神也不正常!
賈青青放聲狂笑。
官道上,馬車周圍便裝捕快和武林盟弟子麵容肅穆,董離離放下車簾,隱約還能聽見賈青青的笑聲遠去。
蒼梧遞了個水袋進來,“若是餓了要和蒼梧叔講。”他想了想還是問,“為何邀請司北途?”
他那個無門甚至沒有登記在冊。
不會是看司北途那小子長得還不錯,喜歡……
“我喜歡賈青青。”
蒼梧,“……”
董離離繼續道,“我想和她交朋友,會給叔父添麻煩嗎?”
“啊……不,不會,你喜歡就好。”